欧阳宏逸一席话震惊朝堂,以至于莫名的传言早已经给自己冠上了辰国太子妃的名头。最让蓝品秋郁闷的是,欧阳宏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虽救过自己一命,但是自己也救过他一次,这恩情早已经是扯平了,又何须来这么一幕。
虽然最后的决定权在于良帝,若是良帝真要下了什么命令,终究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的。能如何要如何,或许真如命里注定的一般,往往都是冥冥之中有所预料的。
而今那日之后的结论,良帝深思熟虑之下,向蓝伟国讨了自己,专心侍奉于良帝身旁。既无什么封号也没什么奖赏,只是将自己束在老皇帝的身侧。忽然对于良帝的想法,她真的弄不懂也猜不透,都说帝王之心复杂难懂,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从清心园出来便被刘福全安排在皇宫一处四格院里。想过千百种可能,还真为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的方式而入了皇宫,良帝说着是将自己放在身边,侍奉皇帝,但是这么些日子过来了,刘福全还从未让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
除了每日有小太监送来治伤的汤药和一些大补之药之外,她的一切活动都是自由的,所以她真的有些疑惑,自己这到底是来皇宫度假的还是来伺候皇帝的。
好在良帝钦赐的药都是些上好的,这才服了几日,伤倒是好了不少。所以说皇帝的生活就是极其奢侈的,不然随便将灵芝之类的东西赏赐给自己,那出手是一个阔气都难以形容。
吃的好用得好,这样的生活无疑是锦衣玉食,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是极其享受的。本想着良帝将自己留在皇宫里,不过是让她好好的养伤。
然而一切都是她想的太过于美好了。伤势好的后一天,便被刘福全宣进了良帝的书房里。一身明黄的良帝高坐于龙座之上,批阅起奏折的态度异常的认真谨慎。
似是察觉到刘福全带着自己进来了,良帝头也不抬的道了句,“给朕倒茶。”蓝品秋站在那里,看向刘福全,见他无动于衷,随即用手戳了戳刘福全,“公公,皇上要喝茶。”
那刘福全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这一抬手就将自己给推了出去。一阵踉跄,倒是让蓝品秋很想回头大骂,赶着是让自己给皇帝倒茶啊。
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良帝的身边替他倒上一杯。良帝头也不抬的取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继续执笔在奏折上写写画画。
静谧的书房内,除了良帝翻阅奏折的声音,再无声音。蓝品秋有些疲惫的站在良帝的身边,这老皇帝是在玩什么,他那么用功的批阅奏折,就不能让自己回去休息嘛,不知道这样站着很容易让人打瞌睡的。
然而在一次又一次无声的呵气中,良帝终于是抬起了头,蓝品秋一时间僵住打呵气的嘴,忙是恭敬的站好,深怕这位老皇帝一个不爽,就以自己在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打了个呵气就被拖出去斩了。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话自己的。所以为了小命着想,她还是乖一点比较好。“你这丫头就这么疲惫么!”
忙是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回回皇上,品秋并并没有。”良帝好笑的看着蓝品秋通红的眼睛,难得心情愉悦至极,“罢了罢了,朕还不了解你这丫头的性子,既然累了便回去吧。”
啊?良帝有这么好说话吗?看出自己这犯困的状态就让自己回去休息了?忽然有点捉摸不透良帝忽然这样言语的用意。一边候着的刘福全见蓝品秋在发愣,随即忙是低声提醒道,“皇上要你回去休息,你可听到了?”
猛然的回过神,赶忙跪下谢恩,“是,品秋遵旨。”
这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许是她多虑了,良帝的确是让她好好休息,并无其他的用意。可偏偏在后面的日子里,却是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良帝在书房里批阅奏折的时候,会将周围的人全部屏蔽,只单单留自己在里面伺候着,连刘福全都命令在外面候着。而良帝要求自己做的事情无非是帮他研磨倒茶,其他的事情还用不着她做。
所以在她没有误会老皇帝是要老牛吃嫩草之前,庆幸是自己想多了。
“丫头。”
猛地回过神,却发现良帝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她再一次站直身子,这研磨都能分神,还好良帝是一个明君,不然的话自己估摸着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臣女在。”
良帝抬手就是递来一份奏折,她愣了愣,老皇帝这般举动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她看这份奏折?但是不是说女子不得干政么,这要是看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再或者这也许是良帝对自己的试探?
犹豫了半响,也不打算接过奏折,只是这么僵着就算是违背圣意,索性心一横,伸手就接过良帝递来的奏折。
“丫头,这上面所说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看来良帝是真要自己看奏折了,幸好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多想,良帝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征询一下自己的意见,但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询问自己这么一个庶女的意见?
但是不过眨眼的功夫,蓝品秋跪伏在地上,将手上的奏折再一次递给良帝。“皇上赎罪,臣女不才,奏折乃是国家大事,臣女不敢轻易阅读。”
良帝眸光微深,倒是将那奏折再一次取回,挑眼看了蓝品秋,“起来吧,算你这丫头聪明,若是寻常女子这便看了,朕必然治她的罪。”
“谢皇上。”
良帝缓缓站起身,走至窗边,单手负立在身后,望着那窗外的景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也只是一会的功夫,便听他道,“朕居于这高位之上许久,勤政爱民,凡是关于黎民百姓的事情,朕从不敢怠慢。也不知道这样的朕,在百姓心中是昏庸还是廉洁?”
“皇上自然是明君,不若如此良国的繁昌盛世又从何而来。”
“哦?你这丫头何出此言。”
蓝品秋顿了一会,虽然有些忌惮,但是终究实话实说,“臣女看的书并不多,却知道这样的一个道理,百姓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在臣女看来皇上体恤百姓乃是明君之举。”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确实。”良帝是彻底沉默了,也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会不会影响到这位帝王的心情,只希望不会牵扯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
想着自己越发抵触的皇宫,却如今身处其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每日除了陪伴在良帝的身边,其余的时间便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不知道良帝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要将自己留在皇宫内多久。
倚在窗台处发呆,却偏偏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断蹭着自己的手腕,痒痒的,低眸看去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阿雪。一时惊然,抱着阿雪笑着道,“阿雪,你怎么在这里?”
说起来这个小家伙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未免落入青楼的命运,但是若不是阿雪带着自己,说不准到现在还瞎着眼处在那片森林里呢。
阿雪不会说话,但是那血红的眼睛,似有灵性一般盯着蓝品秋,好像在为见到蓝品秋而开心,不然也不会被蓝品秋触摸着脑袋,还露出那么舒服的神态。
望着不远处高立的漆红色的宫墙,便有说不尽的郁闷感。无力的感觉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席卷自己,她趴在窗台上,枕着胳膊低眸,忽然眼前的黑影遮住了还算不错的光线。
抬头看去,竟然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而是那个冰山脸李汜寒!想着不愧是成了亲的男人,这举手投足间散发的男人味,可不是以前那个李汜寒所拥有的。
果然这娶了美娇娘,连着冰山也会化的。瞅了李汜寒一眼,随即继续趴下,还不忘记好意提醒道,“寒王爷,您若是找皇上麻烦出门左转去御书房。”
李汜寒低眸打量着她这样懒散的模样,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是如何能存活到现在还一点事情也没有的。“你倒是很有能耐,勾搭了祈云庄的少主,连着辰国太子你都不放过,你这样的女人倒是能耐大着很呢!”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么!怎么听都是在讽刺她的感觉,难不成这李汜寒大老远的跑来,不去见他的父皇老爹,反而跑来她这里讽刺人的,是存什么心。
“关您王爷什么事!”
他以为自己愿意招惹这些个麻烦事情啊!有一个墨玄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可偏偏还来个欧阳宏逸,一点也不让她省心。本来还能和李汜寒做做朋友什么的,如今这样看来,恐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若是让李汜卫做了皇帝,那还是李汜寒看着顺眼一点,所以他们之间也只可能是同盟的关系。
“蓝品秋,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也或许你也该为自己做一下打算,而不是总在置疑些什么。”
望着李汜寒离开的背影,蓝品秋是彻底怒了,随手扯过一个花瓶就猛地朝屋外砸去,“我去你大爷的!姑奶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然而满满气势的一句话却是越说越没了底气。
难道当真是命不由她?她的未来也必需由良帝一道圣旨降下?一道圣旨随意决断他人的生死?难不成她的拒绝,会牵连到他人?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又或许不得不去遵从,她从来都不是心善的人,若是真有那一天,即便为了自己的利益,哪怕是用别人的性命做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那不是她想要的,也不甘如此被束缚住的未来,她不过是想要平淡的生活,不过是很普通的生活,而不是所谓的锦衣玉食,那样的并不是她所要的,她要的不过是自由。李汜寒的一席话在心中留下的阴霾是越发的沉重,又或许她也该为自己筹划些什么,在自己命运被人安排好之前。
五日后的天气乌云密布,京城东南方向忽作狂风起伏,而后的两日,便是传来良国东南方再一次引发山体滑坡,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只能背井离乡,去乞讨一线生机。
大批难民一路北上,企图向京城求救。李汜寒主动请缨,赴灾难地救护百姓。然而这样的天灾又如何是人能够抵抗的。灾难降临,连着病魔隐患,突发瘟疫。
朝堂中的气氛也越发的阴郁,而望着李汜寒离去的背影,这或许在隐隐之中,当他再一次回到京城的时候,他的威望又或许会不一样。若是能救助百姓,必然会得到更多百姓的爱戴。
站在良帝的身侧,淡然的伺候着,却是看着良帝发丝间隐隐的白发,竟然一瞬间觉得良帝苍老了不少,却还尽忠于百姓,当得一个好皇帝。
“品秋。”
刘福全的轻声呼唤,又一次将神游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正疑惑刘福全因为何事叫自己,只见他指了指门外,便是会意,随着他一到悄然出了书房。
“刘公公,何事?”
“今日你也辛苦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有的累了。”
“是。”
能回自己屋子睡觉那是最享受的一件事情了,如今自己这性子倒是在良帝身边给磨合了不少。所以该休息的时候自然还是会好好的休息。
恰巧这日的天气不错,还没好好在御花园里逛逛呢,据说皇帝的后花园那是又大又奢侈的,今日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该好好的看看。
蜿蜒曲折的假山透着层层欲落的瀑布,水珠落入水池里,渐起飞舞的水花,倒是美的比拟人间美景。她见过妖艳的彼岸花,那是开满在黄泉路上的花,流着的是忘川河的河水,但是这样的御花园,毕竟是第一次所见,景致自然让她惊讶的。
阳光照射在午后的园中,显得有些燥热了,毕竟六月份的天气也是热的时候。她走到一处假山下,寻了个阴凉处坐下休息一会。假山里的洞窟同样曲折,随意探头看去,身子却是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