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回沁竹院的路,木姑娘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所以她几乎是立马就站住不走了,颇有些委屈地开口:“阿渊,你又骗我,不是说带我去吃烤鱼的么,怎么是回沁竹院,你别以为我不认识路就忽悠我。”
闻声,刑大公子缓缓回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禁柔声问道,“很想吃鱼?”
木姑娘重重点头,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当然了,这比翼鸟一族又不信佛,却偏偏学着和尚吃素,我这几天翻来覆去地就是吃那些青菜糕点,这简直是对我的凌虐,不信你看看,我脸都饿瘦了。”
刑大公子凑上前,勾唇一笑,似是戏谑道:“我看看。”说着,他莹润的手直接抚上她细如白瓷的脸,然后轻轻地捏两下,轻声开口:“如此,看来是瘦了,手感较之以往确是差了些。”
木姑娘顾不得计较他揩油的行为,现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说了,圣人说过,既然不能反抗,就得学着享受,她跟这厮说过不下十遍,可是人家依然我行我素,既然她改变不了被揩油的命运,权且就当是一种享受吧,反正这一千年以来她也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这样看来,也不吃亏啊,(姑娘,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堕落了?)
想想心里就平衡多了,她讨好地笑笑,“是啊,所以公子你就算不为了我着想,也得为了你自己今后的福利着想把我这掉了的二两肉给补回来,对不对?”
大概她的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他,刑大公子的眼角眉梢都泛起清浅的笑意,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啊,你说得也是,那我们便去碧落湖看看吧。”
木姑娘一听,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欢喜得眯起来,她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你真好。”
公子看她暗自窃喜的小模样,忍不住用手抚抚她的发顶,柔声说道:“你乖,我会更好,所以说以后都要听话,知道吗?”
闻言,木姑娘心里不禁腹诽,丫整得像养孩子似的干嘛,他是她爹吗,这么一副教育自家姑娘的口吻,师父都没这样说过呢,再说了,她连自己有没有爹都不知道,这厮莫不是童年的时候缺少父爱所以现在看到如此年轻有活力可爱又美丽的她就禁不住想把父亲对孩子的关爱转移到她身上,嗯,想想很有可能,所以爱心泛滥的木姑娘此时没有反驳,只是无限爱怜地看他一眼,不得不说,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
公子看不懂她眼里的那丝怜悯从何而来,但那其中的爱意让他很是受用,所以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不过若是他知道木姑娘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从那条此刻坑坑洼洼不再平坦的花间小径走过的时候,木姑娘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刑大公子,委屈着说道:“阿渊,你看,就是这里,我当时好不容易挖了些玛瑙出来,结果碰到比襄那个坏蛋,把我辛辛 苦苦得来的劳动成果拿去打水漂,那扔的哪里是玛瑙,分明是我支离破碎的心。”说着,为了充分表达她内心的抑郁,她还伸出小手捶了捶小胸脯,做西子捧心状。
刑大公子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他潋滟的眸子眨了眨,配合着很是认真地开口:“如此说来,他确实是挺坏的,下次见到他我帮你欺负回来。”
木姑娘赶紧点头,眉眼弯弯地开口:“嗯,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个妖孽如此逆天,还不把那只坏鸟虐成渣,连根毛都不剩,在这里,她真想告诉那些因生计所迫卖身为婢的广大女性同胞,如果非卖不可,就找个强大又养眼的男人吧,这才靠得住啊。
有时候,跟你心有灵犀的不一定是爱人,也可能是仇人,就在木姑娘内心想象着妖孽东家如何把欺负侍女的恶霸打得落花流水的血腥却又美好的画面的时候,那个一身青衣清隽优雅的公子缓缓步入她的视线,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美丽温婉的妇人,看着不过人间女子双十的年纪, 她依然是一身青衣,只是样式更繁复些,绣花精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华丽和高贵,只看着那张脸,木姑娘就百分百确定她的身份,那个说出了没有挖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姑娘这句至理名言并成功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最终上位的比翼鸟一族的准族长夫人,翼笙,千年之前一剑逼得荆姐姐堕入不归林荆棘的,坏女人。
显然对于碰到二人,比襄也是很惊讶的,他微微朝公子一揖,“早就听父亲说刑公子来了我碧落之巅做客,只是一直不敢贸然前去拜访,今日在此巧遇,实是比襄之幸。”
刑大公子轻摇摇扇,那潋滟的桃花眼戏谑一笑,“比襄公子无须多礼,按说你马上就要接任族长了,我该恭喜你才是。”
比襄浅笑一声,恭声开口:“公子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对了,公子与木姑娘也是到这碧落湖来散步的么?”
闻言,刑大公子略一侧眸,看向那个一脸愤愤的木姑娘,不禁用折扇敲敲她的头,状似无奈地开口:“不过是她非央着我出来,小孩子心性罢了,我倒宁愿待在屋里,看看书也是好的。”
翼笙夫人看着对面小姑娘的眼神,姑且算是狠厉的吧,她真的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了,想着,她温婉一笑,略微试探性地开口:“姑娘这样看着我,莫不是以前见过?还是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怠慢姑娘了?”
木姑娘看她一脸温婉无法让人挑剔的样子,不禁默默腹诽,你跟妖孽真的是一个级别的,一样的人面兽心,不过你没怠慢我,你得罪我了,想想可怜的荆姐姐,她决定不给这个可恶的女人好颜色看。
翼笙夫人见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禁看向旁边的比襄,似是委屈道:“夫君,看来木姑娘比较喜欢跟刑公子单独相处呢,我们还是走吧。”
比襄见此,微微皱了皱眉,温柔地牵过她略微战栗的手,然后看向依旧浅笑的刑公子,“既然姑娘不喜欢,我夫妻二人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刑大公子见此,只略微歉意地笑笑,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实在是抱歉,主要是这丫头我平时太惯着她了,倒养成了如今这骄纵的性子,希望夫人莫怪。”
翼笙依然是一脸得体的笑容,气度雍容,她温声开口:“公子说笑了,我哪里会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故作严肃道:“央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以表现得那么明显,就算人家真的有问题,你作为一个孩子,也该尊老才是,好歹她也是未来的族长夫人。”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让还未走远的二人听见。
木姑娘看着翼笙夫人那狠狠一僵的窈窕背影,很不厚道地笑了,哎呀,她真的错了,她哪里是跟妖孽一个级别的,她连妖孽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不得不说,看到她吃瘪木姑娘的心里很是痛快,她家妖孽真的是扮得了酷,卖得了萌,斗得过小三,坑得了渣男,外加耍得了流氓,此时的木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妖孽定义为自己家的了。
刑大公子看着她明媚的大眼,不禁用莹润的指尖碰碰她那笑得一颤一颤的睫毛,那就像两把小刷子,把他心里的所有不确定和犹豫刷掉了,只剩下那一道道挠在心上的痒,他缓缓地,用那白皙如玉的手盖住她的清澈而透亮的眼睛,然后一只手从她墨染的青丝穿过,搂住她纤细的脖颈,看着那微张的略带惊愕的唇,他勾起嘴角,缓缓地压上去,那双潋滟的桃花眸,此时温柔地能滴下水来,小径两旁的鲜花,因着这无双的风华,都一霎低到了尘埃里,那样的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木姑娘只感到一阵凉薄的气息迎面袭来,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的嗅觉格外明显,那比之碧落之巅的初雪还要清透的冷香让她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错觉,想到上次那个并不算吻的亲密接触,她因为紧张倒是没有过多的感觉,只觉得有一头小鹿在乱踹,然而这次她感觉到不是小鹿在乱踹了,只觉得心里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像是要挣脱牢笼一般,那样毁天灭地的激烈,而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溺毙在那无边的温柔里。
感受到怀里姑娘难得的乖顺,他不禁紧了紧扶着她后脑的手,更加细致地描绘她的唇形,那样饱满,软糯,比百花糕还要清甜,他只觉得怎么也不想停下来了,这样没有人打扰的时刻,还真是美好。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离开,此时那淡粉的唇,已化作一片娇艳的红,比之盛放的 天堂鸟,更加怒娆,让人心悸,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来平复内心的躁动,和那从未有过的些许紧张,随即,他缓缓拿下盖住那双明眸的手,深深地望进去,里面已不见以往的清澈,多了一丝撩人的风情,点点的魅惑,他不禁勾起唇角,戏谑道:“央儿,喜欢么?”他的声音并不似以往那般清冽,此时染上了一丝喑哑,却更是令人着迷。
木姑娘沉醉在那奇特的嗓音里,差点就鬼使神差地点头了,然而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满脸怒容地瞪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用那双刚才不知捍卫主人清白的手狠狠抓住他刚才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咬死你丫这只穿过我黑发的罪恶的手。”
言罢,不待某人有所反应,她直接重重地咬上去,真的很重,很快便见了血,尝到口腔里那腥甜的味道,她倏地就愣住了,忘了反应,上次咬他脖子那次没这么容易见血啊,还是熟悉的力道,还是原来的牙齿,这次怎么就一口见血了呢?木姑娘不知道的是,公子在她咬上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御,不然像他这样的人,又有谁能伤得了分毫的呢。
木姑娘呆愣片刻,然后艰难地抬头,那娇艳的红唇衬着那嘴角鲜红的血迹,美得触目惊心,公子的呼吸不由得紧了紧,他看看手上那鲜红的牙印,微勾唇角,“央儿,你这牙倒是越来越锋利了。”
木姑娘看着他手上的伤,心口陡然一疼,行动快过思想直接拿起他的手然后嘴唇轻轻地吻上去,她小心地吮掉那刺目的红,然后轻轻地吹吹,抬起头时,那双明媚的大眼已漫上湿意,她不禁吸吸鼻子,闷声道:“你不是妖孽么,不应该是皮糙肉厚的么,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么脆弱,疼不疼?”
话说为什么妖孽受伤了她比自己受伤还要疼呢?难道是万恶的护主心里在作祟?丫明明是妖孽占了她的便宜毁了她所剩无几的清白,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对妖孽的愧疚?还有浓重的欣喜,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有被虐倾向的喜欢妖男的无内涵的花痴女?
木姑娘的内心一片翻江倒海,说好的誓死捍卫清白与恶少斗争到底呢?说好的天庭未来的上神该有的矜持和内涵呢?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离成神道路越来也远了呢?
看着她朦胧的大眼,公子此时却没有心疼,只有欣喜,他浅笑一声,很是认真地开口:“当然疼了,所以说,央儿,你要对我负责。”
闻言,木姑娘瞬间瞪大眼,她很是理直气壮地开口:“你还好意思开口,我还没找你负责呢。”丫的,流点血还傲娇了,她若是找他负责还不得把他整哭。
刑大公子一听,潋滟的眸子稍稍一敛,一本正经道:“既如此,我们便互相负责吧。”
木姑娘:……为什么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