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圣境依然是那样宁静祥和,花香四溢,仙鹤翩然,呼吸到久违的空气,木央只觉全身都放松下来,看看四下无人,不禁大喊一声,“我回来啦!”一瞬惊起无数飞鸟。
道德天尊正在殿里打坐,突然听到惊天一吼,平地一声雷,不禁豁然睁眼,一步掠到殿外,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俏然立在那里,月牙大眼里是顽皮的笑意,他疾步上前,“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难道就不想我这个老头子吗?”说着胡子一翘,却是马上沉下脸来,“丫头,你是不是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欺负了。”
木姑娘一听,鼻子一酸,抱住他瞬间就哭了出来。
清风、明月闻声赶来,就见平时那个张扬明媚小跋扈的姑娘在师父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
清风率先开口,“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告诉师兄,师兄帮你去欺负回来。还反了天了,敢欺负我太清圣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横扫天庭帅翻六界的清风的师妹。”说着撸袖子准备出门。
明月缓缓伸出一只手,悠悠开口,“莫不是紫微大帝?”
清风的身子倏地顿住,然后慢慢抚平袖子,紫微大帝?想到那个桃花眼的妖孽身子不禁抖了抖,“唔,我看还是不能太过冲动,否则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明月开口,“哦?我还以为你是考虑到了实力的差距呢。”
清风讪讪,“哪里,哪里。”
木姑娘听着久违的声音,感受着这些另类的温暖,不禁抬起头来,吸吸鼻子,“我没事,就是太想你们了,没人欺负我,只是因为一个意外。”
道德天尊皱眉,也不好多问,“好了,回来就好,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再到师父这里来。”
木姑娘点点头,随着清风明月往里走,“师兄,你说的小金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风皱眉,“谁知道那条死鱼为什么突然间发疯,上次前去喂食还一个巨浪扑过来溅了我一身水,我看它也就把你当人看。”
木姑娘一笑,“原来横扫天庭帅翻六界的清风大人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那我先去湖里看看它好了。”
这条小金鱼还是她两百年前在东海之滨玩的时候在海滩上捡的,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她看着那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觉得有趣就把它救了下来放到太清湖里养着,没想到一条小小的鱼倒是个傲娇的主,平时除了她谁也不待见,这次听说它出事,木姑娘心里也有些心急,当下就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太清湖倒是平静,一丝涟漪也无,清风不禁奇怪,难道那死鱼突然转性了?
木姑娘在湖边唤了两声,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得下水里去看看,“师兄,我到水里去看看,要是真出事就不好了,你们若是有事就先走,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清风摇头,“我在边上等着便是,不过你身上有伤下水没问题吗?”
木姑娘无所谓地笑笑,“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没信心了?我在水里,就跟在地上是一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纵身一跃就落进湖里。
清风看着湖面荡开的一圈圈的波纹,转向明月,“你说这丫头是不是跟那谁吵架了,怎么感觉她这次回来很不高兴呢?”
明月微微皱眉,“怎么,如果是的话你还想去找那位讨个公道?”
清风摸摸下巴,讪讪道,“我从来不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
明月淡淡看他一脸,那意思分明就是你不敢就直说别扯理由平白浪费我的表情。
木姑娘游到深处,肩膀上又传来阵阵的疼痛,她不禁皱眉,咬咬牙,打算再下潜一点,不料一道金光倏然闪过,再一看,一条傲娇的小金鱼已经游到了她面前,用头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木央也用手摸摸它金色的鳍,“我听师兄说你这几天不高兴,发了好大的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金鱼傲娇地一扭头,“谁让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的,我很想你。”
木姑娘掰过它的头,粲然一笑,“原来是想我了么?那你也不应该溅师兄一身水啊?”
小金鱼撇撇嘴,“谁让他带过来的桃子那么难吃的,我不喜欢。他肯定是看你不在故意欺负我来着,还说已经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木姑娘这下是真的无语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师兄他是逗你的,太清圣境的人都很喜欢你,唔,青牛也很喜欢你的。”
小金鱼继续撇嘴,“我才不信呢。”说着突然围着它转了一圈,“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嗅到血的味道了。”
木姑娘点点头,“所以说我不能在水里多呆了,你要乖乖的,等我来看你。”说着拍拍它的脸,一脸笑意。
小金鱼金色的大眼的满是担忧:“那你伤得严不严重?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不严重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要听话,不能再乱发脾气。”木央板正一张小脸,看着它。
小金鱼猛点头,“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吧,好好休息。”
木姑娘看它一眼,转身往上游去。
清风和明月在湖边等了好久,才看到水下有些动静,随即一大片水花捡起,一抹清透的绿破水而出,木姑娘直接坐在湖岸边双腿还浸在水里,她抬头看向两人,虚弱一笑,“看来今天要麻烦师兄背我回去了,我现在实在是没气力。”
清风一看,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肩部竟然还有血迹渗出,赶紧一步上去,也顾不得衣裳会不会湿了,“怎么这么严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吗?我看你现在站起来都费劲。”说着把她打横抱起,一路往寝殿里奔,明月也紧紧跟在后面。
太清圣境就木央一个姑娘,明月几乎是用拖的把揽月从灵犀宫里拽过来,待一切收拾妥当,揽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不禁担忧问道:“你说你好好地呆在紫微宫,怎么会弄成这样?”
木姑娘看着床前围着的一圈人,不禁又是想哭,还好,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开口的时候声音已是低哑,“没事,就是我之前偷偷跟着他们下界,结果碰到了一个厉害的妖魔,不小心就伤到了。”
揽月皱眉,“就这么简单,那你受这么重伤紫微宫里那位就让你回来了?他就没什么表示?”
木姑娘淡笑,“姐姐还想怎么样,帝座日理万机,总不能让他照顾我吧,再说我也很想你们,就回来了。”
揽月疑惑,“你说的全是真心话?没骗我们?”
木姑娘点头,“当然了,我对你们岂会有掩瞒。”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急在一时,你先好好休息。”说着,道德天尊微一拂袖,转身,朗声道:“清风、明月,随为师退下。”
看着瞬间空下来的房间,木姑娘看向揽月,“姐姐今天就在这里陪着我可好?我一个人睡着害怕。”
揽月顺势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你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姑娘,回来又是受伤又是梦魇的,真不让人省心。”
木姑娘笑笑,“这不是给姐姐一个表现爱心的机会么?姐姐还是跟我一起躺着吧,这样舒服些。”
揽月看着外面金色的余晖,只觉得无奈,她还从来没这么早睡过,不过到底还是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来。看着她的侧脸,想想还是开口,“央儿,你跟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木姑娘摇头,“我现在也是不确定了,他收下了我的同心结,还对我很好,我以为以后就是这样了,谁知道这次出事,他又像变了个人一般,我觉得只要我乖,他不生气了,就还会像从前那般,但又好像不是这样。”
揽月一脸担忧,“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木姑娘轻轻开口:“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不想离开他,真的不想离开。”
听到这里,揽月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丫头平时没心没肺的,原来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上次她还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现下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抿抿唇,想想还是应该告诉她,“央儿,有件事我之前还在犹豫,但现下却是不得不告诉你了,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
木姑娘侧头,有些疑惑着开口:“姐姐只管说便是,难道是关于帝座的?”
揽月点头,一脸凝重,“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知道帝座的名讳吗?是因为师父特意提过,所以我便记住了,至于原因,凡世亿万凡人,天宫万千仙家,在姻缘簿上,都有记载,只有紫微大帝一人,姻缘簿上无任何记载,洪荒预言: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
看看木央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禁再次开口,“你听清楚了吗?他根本是一个无缘之人,命里绝情,这样一个人,你还敢要吗?或者说,你要得起吗?”
木姑娘摇头,不得不说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乱成一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由在里面,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办?一想到要离开,她的心里就一阵发紧。
揽月看她眉头紧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我话已至此,至于是去是留,就看你自己的了,只要随你自己的心就好,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我就先回去灵犀宫了,师父还等着我的消息呢,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点上宁神香,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木姑娘点点头,“那就谢谢姐姐了。”
揽月走到门口,正准备关门,却听得背后传来她略带低哑的声音,“姐姐,你叫我如何舍得离开,我只是,不愿让他一个人。”
此时的紫微宫里,红衣已经是急得焦头烂额了,帝座下午去青华大帝那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木央那丫头现在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走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大,虽说帝座之前确是说过她可以离开,但她看得出来,帝座分明是舍不得的,现在倒好,人真的走了,她却不知等帝座回来该如何应付了,若是帝座发怒,她该去哪里避避风头?
紫微踏月归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紫微宫似是有些不同,过于诡异的安静,也过于诡异的明亮,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都歇下了,可是现在,他隐约可以看到正殿里晕黄的光,难道是出事了?想到那个丫头,他一改闲庭散步的悠闲,如风般向正殿掠去。
今天云瑶走后,他正待坐下,不料青华传音过来让他去下棋,说是近来得了一本棋谱,找他讨教一番,他想想索性无事,也就去了,结果这一下就下到了日落西山,一番把酒言欢,回来已经是月上中天。
走进殿内,见红衣绿萝和七星使都站在殿内,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怎么独独不见那个丫头,但脸上却是平静无波,一路不急不缓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一杯茶,他悠悠开口,“怎么今日都不歇息,莫非是在等本座不成?”
底下好一阵安静,摇光左右看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帝座,木央那丫头走了。”
闻言,紫微倏得一僵,却在一瞬间缓和下来,依旧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走便走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都退下吧。”
见此,摇光第一个转身,虽然帝座的声音没变,但他知道,帝座已经处在一个暴怒的边缘,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悄然间已经酝酿起滔天的风暴,有的人就是这样,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天翻地覆,再不走,那就只能直面淋漓的鲜血了。
紫微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殿外,看着一片深沉的夜色,双眼微眯,她倒还真敢走,不过,他这紫微宫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依旧是那个殿檐,依旧是那个月白锦袍的男子,依旧是那个似坐似卧的姿势,只是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夜风拂起男子宽大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香,只是比以往要浓郁得多,紫微正殿灯火通明,一夜不灭,却是一人也无,只留一个支离破碎的茶杯散在桌上,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