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天青云绣的袖摆,木姑娘缓缓拿出那一柄古朴厚重的不逆阴阳镜,轮回不逆,一镜阴阳,可堪六界凡尘,过往今来。
略显老旧的镜面,映衬着繁复镂花,隐秘且大气,她小心地划破指尖,浓稠的血落到泛黄的镜面,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一般。
清浅的唇抿了抿,她轻声念道:“天道洪荒,阴阳不灭,逆轮现,六道开,浮沉断,三途竭,以吾之血,祭汝之灵,万象为吾所堪,洪荒咒令,启!”
话落,不逆阴阳镜之中蓦地发出一道冲天的暗光,霎时风云色变,以境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内,空气无不颤栗,撕裂虚空一般。
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死死盯紧那风云诡谲的镜面,然除开那一片漫无边际的血色,并无任何昭示幻象,似是不甘心,她手下一紧,自莹白指尖沿皓腕向上逐渐蔓延开青碧色的纹路,似是藤蔓一般纠缠缱绻,莫名诡异,却也无端妖娆,更像是一种传承自太古之初的神秘图腾,在日月演化间沉淀不灭的荣光。
然至此,不逆阴阳镜却是一丝变化也无,她眉梢不觉一皱,不耐地低咒道:“莫不是长生大帝拿了一柄假的不逆阴阳镜,不然为何我看不到未来之象?”
“若是不得窥见,必是你命格特殊,不在六界凡尘之例,至于真假与否,谅长生没有那个胆。”那冷冽的声线不紧不慢道。
闻声,木姑娘只觉虎躯一震,丫的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她缓缓抬眸,看向树下那一袭月白锦袍长身玉立的刑大公子,期期艾艾地开口:“是么?阿渊你真是见多识广,我从来不知道如不逆阴阳镜这般的太古无上帝器还有这般的限制。”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斜斜一挑,他似是穿花拂柳一般踏空行至木姑娘身侧,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她指尖不及退散的青碧色暗纹,浅浅一眯,漫不经心道:“我也从来不知,我家央儿还有这般的能耐,不愧是太清圣境道德天尊的高徒,手段通天。”
闻言,木姑娘只觉一阵倾覆六界的杀伐之气自那馥郁至极的冷香之中崩裂开来,经络里流窜的红都 随着那从未有过的颤栗一瞬凝滞,她不自觉往身后靠了靠,颇为艰涩地开口:“阿渊,你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丫为什么第一次被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肯定自己的能力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隐隐还有一种恐怖的危机意识,按照这厮杀气指数与冷香密度呈正相关的系数,她怎么有一种红颜薄命的既视感?
难道不逆阴阳镜的预言之力被青弦那货给夺舍了么?
见她明媚的眸间不加掩饰的惊恐,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深处寸寸化作蚀骨的幽沉,他修长的指尖 顺着木姑娘手腕上青碧色的纹路浅浅勾勒,一下一下,都带着勾人一般的魔力。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得天独厚的血脉,亘古不灭的传承,创世之祖,也下得一盘好棋。”
见此,木姑娘直接懵一脸,话说某位公子装逼能力已经是直逼她家师父了,凭她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智慧,竟然听不懂一个字,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暗暗地磨磨牙,尔后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求解释。”
闻言,刑大公子周身杀气一敛,浅淡的唇邪肆一勾,他意味深长地道:“神之阴谋,说来,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呢?说了我不一定懂,但是不说我是一定不懂。
木姑娘内心一片明媚的忧桑,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说,肯定是掩盖你不为人知的企图,神之阴谋,我看是你的阴谋。”
见此,刑大公子只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尔后状似漫不经心道:“三日后,东海龙庭盛典,传承之路。”
很好,时间、地点、事件都很充分,至于人物,但凡木姑娘不是X大无脑都知道要适可而止,不然,某风骚的公子肯定会丢下自己一个人。
原本按照她宁折不弯的气节,该是给他一个木氏独有的大白眼,但是考虑到六界苍生福祉,木姑娘决定忍辱负重拼着被掰弯一把,也要忍,毕竟,此弯非彼“弯”,。
想着,她极尽谄媚地一笑,眉眼弯弯道:“阿渊,你不用提醒我,我记着呐,你放心,三日后,你带上我,我带上脸。”
对于木姑娘如此高的觉悟,刑大公子很是欣慰地一笑,他状似安抚地拍了拍木姑娘的发顶,近乎宠溺道:“乖,公子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闻言,木姑娘狠狠松一口气,她得寸进尺地爬到某人怀里,贼兮兮地拿着那一柄不逆阴阳镜,软糯地开口:“阿渊,你说我命格特殊,不逆阴阳镜堪不破,那你知道我是何种命格么?”
怎么办,女主套路来得太突然,她就知道但凡女主在平凡的表象下都会掩盖其尊贵无比的家世亦或是天才潜质,如今,终于轮到她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了么?
见她眸间那渗人的光,刑大公子不禁浅叹一气,他拿过那一柄古朴厚重的不逆阴阳镜闲闲看了看,尔后不急不缓道:“命格特殊分为两脉,其一,是天承大运之人,救万世于水火,逆轮回于生死,其二,是命论苦厄之人,颠永生于流离,折朝夕于寂灭。”
“所以,我是哪一种?”木姑娘轻颤着问道。
闻言,刑大公子深深看她一眼,修长的手紧紧扣住她纤柔的腰肢,随性道:“央儿,不论你是其一,还是其二,须知你的命格握在公子我的手中,云霄九重,冥狱九幽,六界之众,瀚海之广,屠戮磨折之祸,我为你挡,逆劫守正之责,我为你担,若是天地浩渺不容,那便倾覆所有,为你换一个新的日暖月明,山高水长。”
丫木姑娘发现某人开启撩妹模式完全无法抵挡,这霸气侧漏的宣言很像是那本《霸道上神爱上我》里男主的独白,怎么办,她已经沦陷得不要不要的。
木姑娘决定,她要把这句话摘录下来,记做男神宣言,以后待她问鼎上神之位拿出来狠狠长脸。
近乎用尽全力抱住他清隽的腰,木姑娘软软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尔后眉眼弯弯地说道:“阿渊,你真好。”
感受到她话里深深的依赖,刑大公子不动声色地收起那柄不逆阴阳镜,氤氲着半开半合紫薇花的袖摆拂过她纤细的背,浅浅流连,他眉梢斜斜一挑,温声道:“只对你好。”
至此,木姑娘也顾不得她那刁钻的命格究竟是否红颜祸水了,几乎是全身心地沦陷在自家公子这难得的柔情里,刻骨缠绵。
残阳如血,天边烟霞明灭之际,木姑娘把玩着自家公子那倾泻的墨发,百无聊赖地开口:“阿渊,你今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去哪里了?”
说到这一个人,木姑娘下意识有些心虚,但是以她对青弦的了解,若不是自家公子不在,他是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咳咳,勾搭自己的。
闻言,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顷刻间化作一片骇人的暗沉,他莹白的下颚搁在木姑娘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尔后缓缓道:“须弥山道言尊者传音,我便过去看了看。”
想到那一双沉淀了百万载沧桑风华不减的灰眸,木姑娘心里一瞬有了莫名的危机意识,丫的那可是一个风韵犹存疑似很有资本的老女人。
她似是委屈地撇撇嘴,尔后软声道:“阿渊,道言尊者能有何事找你,她肯定是居心不良。”
见她粉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刑大公子不禁好笑着捏了捏,尔后自袖间拿出一个绣着水映天青的锦袋,略带无奈地开口:“若是道言尊者知你这般想她,不知会不会杀过来收回这半水天地。”
闻言,木姑娘倏地抬眸,见他指尖那一个水映天青的锦袋,赶紧抢过手上,左右看了看,她甚是欣喜地问道:“你说的是半水天地没错?”
丫半水天地不应该是传说中的五行法器么?手握半水天地,便相当于掌控这六界瀚海一半之威,与师父他老人家的袖里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从气质到外形无不低调的锦袋,她很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尔后委婉地开口:“阿渊,虽然我不怀疑你的眼光,但是,道言尊者的人品还有待商榷,你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半水天地么?”
闻言,云淡风轻如刑大公子也不禁嘴角一抽,他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轻轻打开那水映天青的锦袋,拉过木姑娘那粉白的小手塞到里面。
木姑娘只觉一阵刺骨的寒顺着指尖流窜而上,她不觉瑟缩一下,收回那隐约泛着暗青之色的小手,死死地在某人月白的锦袍上蹭了蹭,尔后期期艾艾地开口:“不愧是半水天地,其间水寒,大抵要比上冥狱生死涧了。”
木姑娘深深觉得,不仅人不可貌相,丫一个法器也不能以外在来评判的。
正思忖间,却听得一个傲娇的声音软软自半水天地传出:“央姐姐,你有没有想我?”
额,她什么时候惹出的风流债她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