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甚是狼狈几乎被一脚踹开的背影,木姑娘第一次知道,这世间还有清风摆不平的女人。
在天宫遍地桃花惹无数小仙女春心萌动我见犹怜的清风大人,终于栽了,而且,还是栽在一个青丝成雪却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脚下。
清风勉强站住身子,倏一转身,便见自家宫里许久不见据说去为了捍卫六界苍生抛头颅洒热血的木丫头一脸呆愣地站在那里,他怔了怔,眸间的郁闷瞬间被狂喜所取代,几乎是一下冲过来,不待木姑娘反应便把她抱了个满怀。
他似是幽怨又似是愤懑地开口:“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过,你别以为就此我们就会原谅你,除非你搞定这个难缠的老女人。”说着,他蓦地抬眸,正待一指身后某个老女人,却在见到她身侧那风华无双疑似杀气侧漏的刑大公子之后,所有的喋喋不休化作死一般的沉寂。
清风以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放开木姑娘娇软的身子,尔后走至安全的三尺之外,看着那一双潋滟流光的桃花眼,他勉强忍住几欲晕倒的冲动,艰难地扯扯唇角,近乎轻颤着开口:“帝……帝座。”
木姑娘却是没在意那一句含糊不清的帝座,她疑惑着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见着清风那一副风中打摆很受很娇羞的模样,很是不解地开口:“清风,你认识我家刑大公子么?”
闻言,清风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他故作镇静地一笑,轻声说道:“怎么会,没有见过,我保证。”
在某妖孽公子杀气十足的注视下,清风很没骨气地再后退一尺,他是很想死丫头不错,可不代表身旁还 有这一尊杀神在,一想到关于太古洪荒之初某人风云色变的种种血腥传说,他只觉自己的双手隐隐有湮灭成灰的趋势。
“没见过就没见过,你慌什么?”木姑娘甚是鄙夷地看他一眼,尔后浅笑着开口:“我还没问你,你和小鹤到须弥岛干什么?”
闻言,清风似是讪讪一笑,很是无奈地开口:“师父让我来找道言尊者,说是借半月轮轴一用。”
看他一脸的狼狈,木姑娘大概也了解,这个借很是行不通。
至此,她也终于算是认真地看了某个老女人一眼,虽说青丝成雪,却是用精致的竹簪绾得一丝不苟,那道髻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呆板,反而因着那被时光沉淀过的灰眸,更多一分别致的蕴道。
木姑娘不觉暗暗点头,这是一个,咳咳,很有资本的老女人。
道言尊者似是略略看一眼几人,眸光只在扫过刑大公子之时稍作停顿,片刻过后,她 很是不耐地开口:“都赖在老身门前干嘛,该走走,不然,就算是太极界尊神,照踹不误。”
与那稍显老态的容颜不同,她的声音超乎寻常地年轻,忽略那彪悍至极的言辞,甚至称得上端庄秀雅,温婉天成。
木姑娘稍稍愣了愣,才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道言尊者?”
虽然她对自家师父那不为人知的花边很感兴趣,但是见到这样一个跨越百世沧桑却依然惊艳一方的道言尊者,她却是很难把她与自家猥琐至极的老头子联系到一起,抱歉,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见她一脸悲戚,道言尊者灰眸不自觉眯了眯,她了然地点点头,尔后自顾自地开口:“这个,便是你死也不带来给老身看看的丫头么?”
只是,就算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她的命数注定这般。
道言尊者明显是陷入沉思之中,木姑娘也不好多问,她转而侧头,恶狠狠地揉了揉小鹤那粉团子似的一张脸,很是霸道地开口:“小鹤,许久不见,有没有想央姐姐?”
对于某女魔头阔别已久却印象深刻的蹂 躏,小鹤很是自然地点点头,然后甚是乖巧地开口:“当然想,央姐姐不在,大家都很想你,嗯,尤其是清风,有一次我还看到他坐在你房前哭了。”
几乎是在他话落,周围的空气便一下颤栗,有一种馥郁至极的冷香似是破碎虚空而来,清风那隐在长袍之下的腿不自觉哆嗦,他似是狠狠瞪一眼小鹤,心里却是忍不住暗骂,什么时候小鹤也腹黑如此学会借刀杀人了?难道是跟着这丫头变坏了?
想着,他颇为艰难地挤出一个甚是无辜的笑,大概意思便是帝座大人我绝对没有觊觎你家木姑娘那绝对是纯的不能再纯的诬陷。
至此,刑大公子那周身的杀气才算是稍稍收敛。
对于此间的暗战,小鹤很是不厚道地笑了笑,尔后摇了摇木姑娘的小手,待她倾身之际凑到她耳边很是神秘兮兮地开口:“还有啊,央姐姐,在你走后有好几次我都在宫外看见一个凶巴巴的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不过他每次来都是一直看着我们宫里不说话。”说着,他顿了一顿,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放到她手心,小声开口:“喏,这个是他留下的,我觉得应该是送给你的。”
闻言,木姑娘倏地低眸,看着掌心那一个精致的布袋,墨色云锦,其上绣着一朵葵花,她轻颤手着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葵瓜子,诱人的甜香一霎袭来,只觉暖到心口。
看来,她好像真的,忘了很多。
小心地把那一袋瓜子妥帖放好,木姑娘缓缓起身,却见自家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甚是诡异地盯着自己,她只觉隐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是,不待她细想,刑大公子已是一瞬如常。
见此,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想到清风口中的半月轮轴,她确是蓦地来了兴趣,她浅笑着开口:“清风,师父让你过来借半月轮轴,是干什么的?”
清风却是摇头:“师父没有细说,只是让我过来。”
木姑娘正待作罢,却听得一道清冽的声线传来:“半月轮轴,若是所料不错,乃是须弥镇山之宝,轮抽转,浮世绘,乃是堪破天机的至宝。”
“不错,半月轮轴,确是老身本命法器。”说着,道言尊者似是恍惚一笑,尔后蓦地凌厉:“那老东西莫不是痴人说梦,当初弃情绝爱,如今,倒是有脸到老身这里来借我半月轮轴。”
“道言尊者说笑了,你与道德天尊皆为道法大家,超脱天地,半步红尘,岂有情爱纷扰俗世羁绊一说?”刑大公子似是隐晦一笑,手中折扇轻摇,颇有纨绔公子之风。
闻言,道言尊者似是有些恼怒,灰眸浅浅眯了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她倒是不好再以这个借口来推脱了。
见此,木姑娘脑中似是灵光一现,她欢脱地跑到道言身旁,尔后踮脚凑到她耳边,贼兮兮地一阵耳边。
道言尊者眸间顷刻间变幻莫测,木姑娘话落之际,她似是恶狠狠地问一句:“此话当真?”
木姑娘甚是乖巧地点头,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尊者的。”
闻言,道言尊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长袖一挥,光华一现过后,她手上便托着一半月形似木非木的法器,古朴而厚重。
她很是不耐地一晃,颇为烦闷地开口:“清风小子,怎么,老身把半月轮轴拿出来,你倒是不要了?”
见此,木姑娘极尽谄媚地一笑,尔后甚是迅速地拿过那半月轮轴胡乱地塞在早已风中石化的清风怀里,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道言尊者面前如此丢师父的脸,还不快拿着半月轮抽回宫。”
被自家木姑娘那故作严肃老成的一张小脸给萌到,我们风姿倾世的刑大公子不禁哑声一笑,潋滟生花的眸间那一分柔软几欲把人溺毙。
清风不知道木姑娘究竟是跟道言尊者说了什么才让这个彪悍的老女人大发慈悲,但是从她对自己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便隐隐可以猜到那手段估计很是不光彩。不过转念一想,这丫头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出卖,那么,就算是她出卖自家猥琐的师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至此,未免某个喜怒不定的老女人反悔,清风很是机智地拉着恋恋不舍的小鹤遁走,顺便也算远离了那尊对自己很有意见的杀神殿下。
直到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木姑娘才蓦地松一口气,至于她究竟跟道言尊者说了什么,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此间事了,木姑娘本是打算跟着自家刑大公子去竹舍稍作歇息,顺便听听看所谓的论道究竟为何, 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公子竟然只是在她额间烙下浅浅一吻,尔后很是不厚道地说道:“央儿,乖乖在此等公子回来。”
见他挥袖间随手落下一道结界,木姑娘被绝后路之余,后知后觉,大抵自家刑大公子堕凡期过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木姑娘才瞧见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刑大公子云淡风轻地缓步而来,折扇轻摇,风姿不敛,晕开下摆那半开半合的紫薇花,完全是行走在落落红尘的世家公子,不世风流。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眨了眨,很是委屈地开口:“阿渊,我都等了这么久。”
当然她更想说的是:丫是不是太无良没看到你家姑娘蹲在地上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那里卖弄风骚?
看着自家姑娘那软萌的小脸,刑大公子不觉倾身,不顾那流泻了一地的风华,潋滟的桃花眼倏地笑开,他轻轻捏了捏那粉白的小脸,近乎宠溺着开口:“走,公子带你去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