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凤眸里瞬起的幽深,木姑娘只觉得更是忐忑不安了,正待再开口解释一番,却见榻上那慵懒至极的红衣公子竟是恍惚着笑了笑,尔后轻声开口:“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如我一般嫉妒。”
见青弦看似并未把她刚才那剽悍的一抱放在心上,木姑娘不禁狠狠松一口气,话说她也不知道这疑似轻薄的心虚是从哪里来的,缓了一缓,她才有些试探性地开口:“城主,你刚才说五日过后的百花诞,那魔族少尊会来是么?”
“怎么,你很想见他?”说着,他些微侧身,一双妖冶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闻言,木姑娘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尔后又摇头,她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会呢,城主,我只是有些好奇,那魔族少尊作为这天地间唯一的九凤后裔,又是魔祖青冥之子,不知长得是何模样?”
“他么,说来你应该也算是见过的才是。”说着,他凤眸略微一敛,尔后那狭长的眉邪肆一挑,近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见见?”
听他说罢,木姑娘不禁心口一窒,她明媚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门外,却是一人也无,然于蓦然转身之际却见那镂刻百花的木床上,斜倚着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他似是游走于山河万载的风流公子,丝毫不见烟火喧嚣的红尘苦短,那狰狞的修罗面具之下,薄唇微勾一抹浅淡的弧,仿若除了那一身融入到永寂虚空的玄衣,便是一色凉薄的白,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颜色,然那通身的气度,却是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便把这样一个他镌刻在心底,何况,木姑娘表示,她何止是见过一面,分明是很多面好么。
看着木姑娘满脸的呆愣,玄衣公子蓦地一笑,他伸出过分白皙的手抚了抚下颚,尔后轻声开口:“央儿,才不过几日不见,可我对你,却甚是想念呢。”说着,他面具之后的黑眸蓦地暗芒一闪而逝,却是更深地敛了敛。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她丫的再次风中石化了,话说怎么她走到哪里都有他呢?灵魂不散也不带这样的吧?只是想到那一把绘着九凤的纸伞,她纵是万般无奈却也只能是笑笑,毕竟人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想着,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真巧,你也来看花啊。”
见此,青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尔后有些不耐地开口:“离百花诞尚且还有五日,今年你怎么来这么早?”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颗不完整的少女心直接碎做一地,她艰难地侧眸,看向青弦那堪称倾国倾城的容颜,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百花诞,他来做什么?”话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那她会崩溃的好么?为什么她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如此逆天的存在呢?木姑娘表示凡世的套路比之天宫九重还要深。
闻言,青弦却是一下舒展了眉目,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魔后九歌的祭辰,她的儿子不来,换做谁来?”
很好,魔后九歌的儿子等于魔族少尊,魔族少尊等于先天土灵,玄衣公子等于古剑灭世,古剑灭世等于先天金灵,综上所述,这位觊觎她已久的玄衣公子兼魔族少尊占据了她六界苍生大业的五分之二。此时,木姑娘很想叹一声,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原来她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成功勾搭上了魔族少尊好么。
想到这里,木姑娘一瞬调转视线看向那斜倚在床上的玄衣公子,轻颤着开口问道:“你真的是魔族少尊?没骗我?”她觉得,这种上升到苍生福祉的深度话题,还是应该先确定一下清楚,毕竟,某位上神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勾搭权。
见此,玄衣公子墨眸一深,他闲闲地理了理散落在床上的衣摆,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还见过另外一个不成?”
闻言,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紧,她不自觉地看向榻上一脸平静的青弦,袖里的小手一下握紧,半晌却见青弦似是无甚反应,她才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意外。”丫的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做亏心事还要心虚成这样,木姑娘很是不解,以前还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相处,可这次把事情说开了,竟似是好像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再不能如以往的肆意和嚣张。
她敛了敛心神,原本还想着为何素不相识他却对自己百般照顾,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解释,就像青弦说的,大概她与那位没有眼光的姑娘太过相似,而不过回眸一刹,他便于最长的寂寞起了些许心思,算不上逗弄,但也无关真心,想到这里,她竟是觉得莫名的有些失落。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腹黑如玄衣公子又岂能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继而轻叹着开口:“怎么办,我觉得似是过了半个轮回那么久,可你依然,还是那么笨,也难怪他如此放心了。”这样一个笨蛋,也不怪他那么放心地让她一个人了,真的是挖了墙角都会被她当做恶意施工给修复如初的那一种迟钝,这一刻,他竟是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明明是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可机智如木姑娘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虽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但反正是让他不喜的就是了。为了应和她五分之二事业的心声,木姑娘很是狗腿地笑了笑,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玄衣公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公子你可能不清楚,我是属于秀外慧中的那种姑娘,所以聪明得比较低调而深刻。”
还真是,一点也不会谦虚啊。他刻意不去看那几乎晃到他眼的明媚如花的眸子,只闲闲抚着袖摆处暗绣的图腾,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也算是内敛的姑娘了,听说,你想去魔界的罪恶山?”
闻言,内敛如木姑娘不禁狠狠点头,她明的眸子狠狠一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开口:“听闻魔界罪恶山的鬼叶花开如兰,其色如夜,乃是魔族圣花,所以我想让城主带着我去看看。”木姑娘深深觉得,
大抵在他面前任何谎言都是苍白的,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安全。
见此,玄衣公子不禁侧眸,看向躺在榻上的红衣城主,状似随意地开口:“化生池?我说人在你这里还出这种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玄衣公子不得不表示,木姑娘这一头白发真的是有些碍眼。
听他说罢,青玄凤眸微敛,他沉声开口:“怎么,你这是在兴师问罪么?难道我得把她像小小一样揣在袖里不成?”话落,那雪眸的蓝铩灵猫却是相当配合地从他宽大的袖摆里钻出来,它迷瞪的眸子甩给木姑娘一个疑似不屑外加嫌弃的白眼,尔后在木姑娘欲哭无泪的视线里很是嚣张地跳到玄衣公子的怀里,那圆圆的脑袋亲昵地蹭蹭,竟是隐隐透出一股深深的想念。
感受到怀里那小小的一团,玄衣公子眸里那不变的冷寂竟是一瞬缓和了许多,他低垂着眉眼,很是轻柔地挠了挠它圆嘟嘟的下巴,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小小,对待姑娘家要学会温柔,下次你若再这般,我可要生气了。”
大概也只有它感受到了那一瞬漫起的若有若无的杀气,小小的身板微不可查地一抖,它状似乖巧地点点头,只是心底,大概把某个终于红颜祸水的笨蛋挠了个彻底。
看着眼前的一幕,木姑娘却是想到了之前刑大公子所说的话,蓝铩灵猫一族,作为九凤一族的心腹一脉,凶悍异常,全盛时期可与魔族七魔将一战。她在心里默默把那与上古凶兽比肩的巨型魔兽与眼前这傲娇的一团做了一个对比,只觉更加欲哭无泪,丫不仅是人,好像她随便遇到的一个宠物都比她还要禽兽。
话说敢不敢有一次让她找回主角的自信?木姑娘悲痛之余,想起了与她同病相怜的沐家云初,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有必要把这样一个消息提前先告诉她,她调转视线,看向云淡风气的红衣城主,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城主,大概你和少尊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刚好也有事要去冬苑看看。”言罢,木姑娘径自转身,走到门外却是蓦地反应过来丫那明明就是她的房间好么,要回避也应该是他们回避好吧?所以最后关门那一下,她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走在路上,木姑娘回想起玄衣公子出现的那一刻青弦倚在榻上的慵懒随性,更兼那话里近乎肆意的调侃,她想,哪怕是现在,她也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一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青弦身上有着许多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九凤遗族,魔祖之子,未央城主,魔后九歌,妖之王者,蓝铩一脉,还有这穿梭在百花深处的国色天香,一丝一缕,都是难解的结。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未央城,或许会来得更加惊心动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秘密,一旦揭开,便会引领她去到一个万劫不复的世界,但若是回避,却也永远也解不开那个在她心里已悄然破土却被极力遏制着的,名为猜度的结。
只是对于那莫名的亲昵,她却是真正地有些手足无措,大抵她最惧怕的,便是下一个楚修。
谁说,烦恼三千弦可断,她言,眸间咫尺寸难容。那些不能分心的亏欠,在相遇的最初,就早早地注定,而她,亦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