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姐儿如此以来,既化解了洛云飞与丞相府的恩怨,也加速了端王与信王的矛盾激化,总之,澜姐儿觉得水越混越好,一场赏花就在信王妃愤然离去之后结束了。
不好的是,澜姐儿已经把自己弄在风口浪尖之上,信王那边如何肯放过他。
果然不出所料,午睡醒来,皇后娘娘便传旨过来,让澜姐儿去一趟。
皇后娘娘斜倚在软塌之上,听宫女禀报陵王妃在外等候,皇后只是闭目养神,充耳不闻,也不做回话。
澜姐儿在外站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有宫女请她进去,皇后倒是客客气气的让她坐下,然后笑吟吟道:“陵王妃秀外慧中,真是不容小觑,昨晚三言两语就让皇上把陵王府那些石榴树砍伐了。”
澜姐儿不知皇后娘娘什么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回道:“臣媳确实对石榴过敏。”
“今日本宫询问了太医院的太医,若是不碰触到石榴树上的刺,是不会过敏的,难道陵王妃没事去爬石榴树不成?”皇后娘娘一副笑里藏刀的语气。“若是皇上知道了,该怎么想,是该夸陵王妃活波,还是别有用心?”
“皇后娘娘明察,臣妾却是对石榴过敏。”澜姐儿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陵王身体不好,皇上和本宫一直体恤,作为陵王妃,应该好好侍奉陵王就好,至于后宫和其它王妃的口角,陵王妃应该避之不及,且勿参合。”皇后娘娘之言已经不言而喻,信王妃定是在她面前说什么花言巧语了。
“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自然不敢冲撞各位娘娘和王妃,若是妾身有不妥地方,还请娘娘多多提点。”澜姐儿态度恭顺。
“明将军的家风果然与众不同,听闻陵王妃在闺阁中才华出众,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太后冥祭,太后生前喜欢礼佛,早些年都是本宫亲自抄写,只是本宫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手臂也没有力气,宫中金刚经还有几卷不曾抄写,陵王妃可否愿意为本宫分忧。”
澜姐儿低眉垂眼,“妾身愿意为娘娘分忧。”
“过几日让人给王妃送去。”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道:“陵王妃果真是好的,怪不得贵妃娘娘这样倚重。”
澜姐儿知道这才是皇后娘娘今日的目的。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千金贵体,妾身只能仰慕高尊,不敢叨扰,所以才与贵妃娘娘多走近一些。”
皇后娘娘笑道:“本宫早些年没有信王在身边,越发显得身边清静,陵王妃若是无事时候,可多来看看本宫,若是陵王府中缺少什么,王妃尽管开口。还有心王妃脾气耿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陵王妃要多担待。”
“皇后娘娘不嫌弃妾身就好,妾身空闲时间自然会来探望皇后娘娘。还要感谢皇后娘娘大婚前赐礼的恩典。”澜姐儿一脸笑意,心想着明将军在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眼中居然这样重要。澜姐儿不知道的是,明将军管理的江南地带,一年的赋税已经占据大楚税收的三分之一还多。若是谁得到明将军的支持,自然是多一份胜算。
皇后娘娘就这样,给澜姐儿打一个耳光,给一份蜜枣,果然是好手段。
澜姐儿心知肚明,与皇后娘娘闲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途经容嫔住处,听得里面一片喧哗之声。
澜姐儿自是没有见过容嫔,有心进去看看,又思量自己的身份,不请自来,怕人多嘴杂,正在思量,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陵王妃在此作甚?莫不是也来看望宁王?”
澜姐儿一回头,见是王昭仪,一脸笑意,手里拉着五皇子。
澜姐儿不明白王昭仪什么意思,施了一礼,笑道:“昭仪娘娘万安,妾身莫非是听错了,还是昭仪娘娘说错了,妾身知道容嫔娘娘贵体欠安,却为何说是探望宁王?”
王昭仪笑道:“容嫔的确是身体不适,不过宁王更是情况不妙,听说今日宁王与众位王爷在行宫马场骑射,不小心摔断了腿。”
“有这等事情?”澜姐儿心想必是端王的谋略,只是不曾想,端王竟是用这等手段,阻止宁王年后不能出征去边关,神色微变。
“王妃是担心陵王吧?”王昭仪也是在宫中见过世面的,看到澜姐儿神色变化以为是担心陵王,笑道:“听说是宁王的马匹受到惊吓,其它王爷都没事。”
“哦,昭仪娘娘是来探望容嫔与宁王的吧。”
王昭仪笑道:“正是,宁王自小和五皇子关系好,便是本宫不着急,五皇子听到消息便迫不及待要来。”
五皇子好像急切想见到宁王,却是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盯着澜姐儿,好像是说,别说了。
澜姐儿笑道:“即是如此,妾身便跟谁昭仪一同进去。
因有皇后娘娘撑腰,容嫔所居之处倒不比皇后娘娘哪里简单多少,屋舍精美,院落富丽。只是不少宫女在院中来来回回穿梭,都是一脸焦急神色。院落厢房门口更是站了不少手足无措的宫女。里面传来宁王尚带稚嫩的痛叫,和容嫔低低的哭泣。
那些宫女看到王昭仪六皇子和陵王妃,急忙垂首失礼,两个看起来像首领宫女的欲去禀报容嫔,王昭仪挥手示意她们不用,径直走进厢房。
映入澜姐儿眼帘的是一脸苍白的少年宁王,躺在厢房的床上,神色甚是痛苦。
容嫔一脸痛惜的看着儿子,眼睛哭成了肿核桃一般。
王昭仪上前拉了容嫔的手,悲切的道:“容姐姐切莫伤心过度,宁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太医来看过?”
容嫔止住了哭泣道:“昭仪妹妹竟然是第一个来看妾身和宁王的,太医已经来过,说是骨头裂了,养养并无无碍,只是宁王年纪尚幼,竟遭此罪,妾身心疼啊。”
“宁王没事就好,容姐姐心情我理解,若是六皇子如此,妹妹我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王昭仪低低一语,眼睛中竟然泪光闪闪,似乎腿断的是自己的儿子六皇子一般。
容嫔招呼王昭仪安坐,方才发现澜姐儿也在一旁,神色稍稍一愣,随即恢复平静。
澜姐儿施了一礼,劝慰道:“容嫔娘娘洪福齐天,宁王更是龙子,自然是有上天庇佑,年少体健,不日便可痊愈,身为龙子多些磨练。也许并非坏事。”
澜姐儿字字句句说的有理有据,特别是提到宁王是龙子,让容嫔心中甚喜。这么多年,朝中上下,只有信王端王才是他们眼中的龙子,宁王何曾被重视过?如此一来,澜姐儿的话怎能不让她欣喜?
容嫔神色微喜道:“陵王妃果真不是一般女子,几句话说的妾身心中舒坦了好多。”
王昭仪在一旁接道:“陵王妃的确聪慧,还是个心善之人,在路上听到宁王出事,就要随我前来看望姐姐和宁王。”
澜姐儿微微一笑,道:“容嫔娘娘是妾身的长辈,宁王和六皇子都是妾身的弟弟,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容嫔娘娘又是一番赞扬道:“陵王妃心性实乃寻常女子所比,只是陵王……”
虽然容嫔娘娘没有直接说出来,澜姐儿心知肚明,容嫔意思是可怜她嫁了一个那样的夫君。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药品和一些补品,容嫔命人收下,并让送药品的宫人传达了谢意。
王昭仪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些东西,居然神情激动,拿起一个琉璃瓶装的药品,叹道:“妾身祖上从医,未进宫前也是见过不少良药,这瓶应该就是九转金身丸,治疗跌打损伤是一等良药,妾身只是听闻,现在居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
澜姐儿随意看了一眼皇后娘娘送来的其他东西,果真都是上等的东西,故意一脸羡慕的道:“有皇后娘娘对宁王如此厚爱,宁王过了年便可痊愈。”
这句话看似澜姐儿说者无心,实在让容嫔心中如刺了一下,皇后娘娘之前言说让年幼的宁王随鲁凤直去边关磨练,现在宁王出了事情,就迫不及待送了这等神药,不是明摆着告诉容嫔,赶紧让宁王恢复,不要耽误了去边关磨练的机会。
容嫔神色微变,轻轻一笑,恍若无事,可是澜姐儿已经看出来她内心的哀痛。
后来,王昭仪和容嫔聊些闲言碎语,陈年旧事,宁王和六皇子两个少年也低低私语。澜姐儿觉得无趣,心想自己从皇后娘娘哪里出来已久,雪绣素锦她们应该很着急了,便寻个借口离开。
果然,回到盎然居,雪绣素锦已经急不可待的拉住她,一言一语的说个不停。
从二人话中得知,他们已经去过皇后那边找过自己好几次,二人言语之间满满都是担忧。
澜姐儿知道,这二人心中已经完全把她当主子了,愧疚道:“让你们俩担心了。”
雪绣道:“小姐没事就好。”
三人正在寒暄,门外有人禀报说是皇后娘娘那边派人过来啦。
澜姐儿已经知是送来的经卷笔墨,冷冷一笑,“动作真快。”
雪绣素锦一边整理那些笔墨经卷,一边忿忿不平。
素锦一边牢骚道:“皇后娘娘真是会折磨人。”
澜姐儿笑道:“你这张嘴又管不住了。”
素锦赶忙闭嘴,吐了吐舌头,引得雪绣在一旁掩口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