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飞带着几坛桂花蜜酒回到陵王府,已经是夜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梅无双赎身嫁人,心中竟然有一丝不快,回到王府心中郁闷,一时间睡不着,便跃上房顶,打开桂花蜜酒,自斟自饮。
“哎!我说洛少侠,什么时候学会自斟自饮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慕容皓看到洛云飞回府以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又见他戴着酒坛回来,心生好奇,一路跟了过来。
洛云飞瞪了慕容皓一眼道:“管你什么事。”
慕容皓笑道:“你开心不开心自然不管我的事,不过你的酒倒是蛮香的,要不要请我喝一杯。”
“梅姐姐的酒自然是好的,怕是以后喝不到了。”
“你小子居然又去朴华坊了吧!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去那种地方,都时候你爷爷会怪我对你看管不言。”
洛云飞一脸不屑,“谁让你看管我,就连孟丞相的公子和信王也去朴华坊了,我去算什么,不过是听听梅姐姐的曲子。”
“什么?孟瞿和信王也去朴华坊了,他们去做什么?”慕容皓一脸疑惑。
洛云飞又是一脸不屑和嘲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做不了男人能做的事情。”
“你……”慕容皓顿时被洛云飞气的说不出来。这小子总是拿自己最忌讳的话题说事。
洛云飞看到慕容皓不悦,扔过来一坛酒,道:“我以后不说你了我的陵王殿下,这坛酒算是我赔罪,不过,你可以爱喝不喝。”
慕容皓真是拿洛云飞没办法,拿起酒坛喝了起来。
洛云飞在一旁就把晚上在朴华坊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慕容皓不解道:“信王为一个青楼歌姬赎身,一个堂堂皇子,怎么会去烟花地,为风尘女子赎身,为了什么?不怕慕容靖天斥责,影响夺嫡吗?”
洛云飞有些不高兴道:“夺嫡不夺嫡管我什么事!不理你了,总是说梅姐姐不好。”伸手夺过慕容皓手中的酒坛,纵身一跳,不见踪影。
晚风起,秋夜寒。
慕容皓一个人孤零零的矗立在屋顶,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洛云飞喜欢在房顶上的原因吧。
俯瞰王府,黑黝黝的一片偶有灯火闪动。王府西边的一处房舍此时倒是一片光亮。慕容皓细一看,正是王妃的居所落雁阁。
想起来那个颇有男子气概的女子,慕容皓不知不觉嘴角升起一抹微笑,现在还灯火通明的,她还在做什么呢?也许我该学学洛云飞飞檐走壁,去窥探窥探。
慕容皓纵上落雁阁的一处屋顶上面,为了不被玄武发现,慕容皓更加小心翼翼,身如轻风。
当慕容皓一眼窥见落雁阁中的情形,刹那间一股热血冲到了脑门。
落雁阁中,澜姐儿正拿着剪刀采摘石榴,那些象征着多子多福,这么多年一直代表着慕容靖天对自己凌/辱的石榴。
雪绣,素锦,则拿着篮子把石榴装好,就连那个玄武也在帮忙,把一篮一篮的石榴提进落雁阁大厅。
“真是太过分了!”除了洛云飞,澜姐儿居然是第二个挑战他尊严的人,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妄为!陵王府的规矩,进府的第一天都必须知道。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慕容皓强忍愤怒,纵身离去,打算明日当面质问。
次日,北风怒号,按照大楚的季节,该是入冬季节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慕容靖天就会带着妃嫔和皇子们去北郊温泉行宫住些日子。从未跟随慕容靖天去过温泉行宫的陵王府也接到皇宫旨意,慕容靖天在圣旨中言说陵王初婚,陵王妃出身江南,恐不适帝都寒凉气候,特命慕容皓带着陵王妃去温泉行宫住些时日。
慕容皓接道圣旨那一刻,一阵冷笑,自己第一次去温泉行宫居然是得了自己王妃的福气,心想昨天晚上澜姐儿做的事情,不由心中更多了几分怒意。眼下慕容靖天圣旨来的突然,让陵王即日起程,慕容皓只能把澜姐儿昨晚之事放在一边,安排华之阳在府中打理府中之事,就匆匆忙忙携了澜姐儿行往温泉行宫。
这次,听说慕容靖天只在宫中留了灵妃,皇后贵妃都伴驾随形。皇子中端王,信王,宁王,陵王全部安排去温泉行宫。
赶往北郊温泉行宫的路上,慕容皓与澜姐儿同车而行,慕容皓一脸冰霜,对澜姐儿一言不发。澜姐儿心中生疑,却不知是何故,反正澜姐儿也不在乎,只是安安稳稳的坐着。
慕容皓澜姐儿到了温泉行宫才知道,其它皇子早已到达,都在等候接驾,慕容皓此时才明白,自己来此不过是慕容靖天临时起意安排的。
二人倒了行宫,早已有小太监带着去安排好的住处盎然居,等待着接驾。一直到了午间,宫中传旨太监来报,慕容靖天晚间才能到来,让众位皇子各自休息,到晚间接驾就好。
慕容皓和澜姐儿端坐在盎然居,各自一言不发,雪绣素锦和秋兰一众见主子们各自神情严肃,默默在房间生好炭火,煮了热茶奉与二人。
澜姐儿寻思这慕容皓今日神情与往日大为不同,让几个忙乎的丫鬟退下,方道:“王爷今日何故如此不苟言笑?”
慕容皓哼了一声,“本王没有义务对王妃喜笑颜开吧?”
澜姐儿没想到慕容皓这样冷漠,轻笑道:“那妾身也没有义务陪着王爷这样冷漠相对。”
澜姐儿说完起身欲离开,慕容皓一把拉住澜姐儿的胳膊道:“有些话说清楚你才能走。”
澜姐儿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我好端端问你,你却是冷冰冰的不理不睬,我要离去你又如此,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清楚。”
“王妃嫁到王府第一日,奶娘和林嬷嬷可曾对王妃说过什么规矩没有?”
“奶娘和林嬷嬷的规矩妾身都记得,王爷是要妾身重复一遍吗?”
慕容皓哼了一声道:“重复一遍倒是不必,那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
“昨天晚上?”澜姐儿愣了一下,噗嗤笑道:“原来王爷昨天晚上窥探落雁居,玄武还以为是洛云飞,才没有理会,王爷难度没有看到我们在摘石榴啊,那么好的石榴过了寒冬,就会全部被冻坏了,不是可惜了,妾身见昨夜寒气逼人,恐天气突变,想着不如赶紧将石榴摘下,就连夜行动了。”
“你!”慕容皓脸上如同凝结了一层寒霜,“看来你是没有记住陵王府的规矩!那些石榴任何人不得触碰!那是本王的屈辱!”
澜姐儿没想到慕容皓这样激愤,心中顿时明白慕容皓的心病,略一思索,却是莞尔一笑道:“花木本是让人赏玩,果实自是生来让人品尝,摘些果子而已,王爷也是大题小做了!”
“小小女子,愚不可及!”慕容皓怎么也没想到澜姐儿如此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十多年的屈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愚不可及的怕是王爷你自己吧!”澜姐儿毫不示弱,继续顶撞。“你自己懦弱自卑,优柔寡断,却是拿这些石榴作为借口,什么规矩!什么底线!无非都是托辞,你若是心中无所惧怕,区区一个石榴怎么能让你变的如此懦弱萎缩!”
慕容皓此时此刻,气的脸色铁青,澜姐儿字字句句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入自己胸口。自己多年来隐忍的那些痛苦的伤疤,顷刻间被澜姐儿的话撕的鲜血淋漓。
“王爷生气了?除了生气你还会做什么!堂堂七尺男儿,不敢面对现实!纵然你生机已失……”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硬生生打在澜姐儿洁白如玉的面颊上,顿时浮现五道血痕。慕容皓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下过手,哪怕是一个下人。因为,没有人这样直截了当**裸的将自己撕的体无完肤,只有澜姐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澜姐儿面颊火辣辣的疼痛,她强忍着眼眶的泪水,轻蔑的看着慕容皓,冷冷的道:“你凭什么打我!我晏澜儿问心无愧,对你坦诚布公,直言相告,纵然我知道你的隐疾,却是依旧嫁与你,愿一心一意辅佐你夺嫡,你确实连自己都不敢面对,先皇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你有什么资格流淌着大楚正统的皇族血脉?连一个女子的血性的不如!你根本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
澜姐儿又是一声冷笑,转身离去!
慕容皓呆立着,看着澜姐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生痛,被澜姐儿劈头盖脸的一席话说得无地自容。
澜姐儿的话继续回荡在慕容皓耳中,澜姐儿的话没有错,自己这么多年的屈辱,隐忍,原来竟是因为自己太介意身体的缺陷,而产生的自卑和心理阴影,他自己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终日作茧自缚。慕容靖天赐予的那些石榴只是自己太把哪些当回事!让自己心中只有恨和压抑。一时间觉得澜姐儿的话无不道理,胸中憋闷,悔不该出手打了澜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