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内衬加身,灰色罩衫在外,衣袂飘飘,有一股绝世而独立的味道。只是在这生死危机时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以为我花了眼,我竟然看到了徐昌图!
先不论徐昌图人在沈阳,哪怕他离开了沈阳,也不可能出现在赵家的地下室里。
他一个箭步上前,从呆滞贪婪的怪物爪子下救出了罗峰,又一把拽起我,像是老母鸡夹着两只小鸡仔似的,后脚一个回旋踢,制服了趁势袭来的一只。
我被他扔到了地上,他速度快的甚至让我没有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关上的铁门。
没有了那些人脸蜥蜴的纠缠,耳根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我立即回过神来,将罗峰给扶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昌图轻掸衣袖上的脏污,动作轻盈,“岳昇叫我来的。”
我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岳昇的手笔,“岳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通这是岳昇通知的,他不是失踪了吗?又是怎么通知徐昌图的?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知道吗?他有时间求救远在沈阳的朋友,居然不求助我?
不过要不是岳昇这厮,说不定罗峰刚才就命丧于此了。
“今天早上,收到他的消息我立马就来了。”
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早上潜伏在四周时,那家伙鬼鬼祟祟地将我的手机借去,原来是找外援了,得亏了他啊。
莫非他一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
但接下来徐昌图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对了,我飞机票的钱是借钱买的,既然我救了你们一命,这来回机票钱,总得你们出吧。”说完,还礼貌性的一笑。
“哦。”
什么?!你特么坐飞机来的?你怎么不坐火箭来呢?我自己都不舍得坐飞机,第一次去山东,连动车都舍不得坐,愣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你没钱也敢坐飞机?
虽然很想告诉他,大哥,你救得只有罗峰一个人,我就算在那里头呆到天荒地老,那些怪物也不会伤害我,也只会跟我一起白头偕老。
不过这些话,我没敢对他说出口。
毕竟罗峰也是为了我才身陷险境,要不是沈姜的吩咐,罗峰现在还在山东享福呢。
我哭丧着脸,说话有些哽咽,“嗯......我会的。”
“走吧。”徐昌图步履轻松,走在最前面。
???
“你怎么进来的?”我扶着罗峰,跟上他的脚步。
“岳昇给我开的门。”
“他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他还在外面给我们望风,出去再说。”他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快到客厅的时候,我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那对假夫妇给引出来就麻烦了。
却没曾想,客厅里灯光通明,绕过墙角,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正端坐在沙发上,就等着我们的到来。
哎,这该死的墨菲定律!
赵业成站起身来,冲着我们笑,一副主人翁的模样。他的笑容,让我心里不住地发毛。而“姜悦桦”则捂着嘴打哈欠,满脸的不悦,见我们来了,狠狠地瞪着我。
当我们完全从墙后走到客厅正前方,才发现了被横放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的岳昇。他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绑的死死的。
好嘛,我们没找到赵隆文的下落,还误以为岳昇出了事,结果还是让自己处于最不利的位置上了。
徐昌图此刻就像是我们的大哥,领着我们大摇大摆的坐下。
“等你们好久了。”姜悦桦眼里尽显嘲讽。
我发现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那个人做什么都是让人讨厌的,就像眼前这个假扮的姜悦桦。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嘴脸,但明知有两副面孔,人们也自然更愿意看到好的那一面。所以明知姜悦桦是假扮的,我依旧想念曾经那个善解人意的赵家阿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赵业成摆摆手,就像是真的对姜悦桦所说所做感到不满一般。
但我知道,他们两人一向都喜欢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贫道不请自来,实属不该,既然来的并非时候,贫道和几位小友还是改日再登门道歉吧。”徐昌图一手置于胸前,跟电视里演的道士的动作差不太多。
见徐昌图起身,我们也跟着他动作。
“诶,别走嘛,来者是客,更何况,我们二人已等候多时,道长还是留下来的好。”赵业成话中有话。
“半夜闯人家里来了,能是客吗?你们今天想从这里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姜悦桦大放厥词。
我盯着她,什么可能?她还能好心放我们出去?
“我们报警以你们私闯民宅,让警察把你们带出去。”她冷笑一声。
果然,她不会安什么好心。
只是,她以为私闯民宅是个多大的罪?
也许是我脸上的不屑太明显,让姜悦桦加了剂量来威胁我们,“这家里有多少文物古董你也知道,有多少还没上交的你也清楚,你说,如果那些东西没了,你们会怎么样?”
卑鄙,最毒妇人心啊。
我率先坐下,罗峰也跟着我坐下。
徐昌图依旧站着,姜悦桦的威胁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你们帮他的理由是什么?”
徐昌图莫名的一句话,让向来都镇定自若的赵业成破了功,他脸上伪善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他答应了你们什么,只是,你们以为真的可以得尝所愿吗?”徐昌图轻飘飘的一句话,赵业成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他不自觉间捏成了拳。
我瞥了徐昌图一眼,嗬,看样子是有两下子啊,这坑人的技术还真不带吹得,三两句就让他们自乱了阵脚。
姜悦桦终于听明白了徐昌图的话,美眸怒视,“你别以为我们会轻易相信你这几句唬人的话。”
神情却极不自然,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人不愿表露出来,还在垂死挣扎。
我愣了,难道徐昌图说的话确有其事?这下,看着徐昌图没甚表情变化的脸,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这淡定的神色,真的是在坑人吗?
见对方不上钩,徐昌图继续,“生死有命,凡事不可强求,本该顺其自然的事,若是违逆了命数,就是罪过了,贫道只说于此,望二位及早放手。”
这些话本是最平常不过的道士能说得出的话,但假夫妇两人听后,却脸色煞白,随后强装镇定。
“我了解他,他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们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在你们尚有用处时,他会护着你们,而棋子的作用是什么?是守帅,没人会为了一颗棋子而弃营中将帅于不顾,当你们失去了作用,废棋的下场谁都清楚。”徐昌图慢悠悠地说着,说的越慢,就越是容易击垮人的心理防线。
关于这一点,只消瞧那两位难看的脸色就可以看到。
“悦桦,走吧。”赵业成的模样很难看,说话有气无力,像是老了十岁。
“可是......”姜悦桦百般不愿,但最后还是冷哼一声,跟在赵业成身后。
等等,这又是什么情况?
徐昌图站起身,背起还在昏睡中的岳昇。罗峰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赶紧离开。
赵业成他们这是放我们走?他们真的被徐昌图的嘴炮给击垮了?说什么我也不信。
我三步一回头,“赵隆文怎么办?我同学还没出来呢。”
罗峰硬是扯着我,任我怎么说,也不让我回去。
半夜巡警见我跟罗峰拉拉扯扯,又见徐昌图背上的岳昇不出一声,眉头一皱,十分负责地过来盘查我们的身份。
原来是他见我一直想要往回走,而罗峰一直拽着我往前走,岳昇又失去了意识,看上去也不像是喝醉酒睡着的,便起了疑心。
以为这是现实的人口拐卖案。
可无论我们跟这警察叔叔怎么解释,那警察都觉得是罗峰在威胁我,还让我别怕,让我说出实情,有他在我不会有事。
他得到的结果当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于是我们四个人大半夜的被请到了局子里。
由于我们四人出来都没有带身份证,没法证明我就是自己,想要打电话,结果冯唐易的手机显示关机,偌大的杭州,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就是我,于是四人便被关在了局子里。
万万没想到姜悦桦威胁我们的事竟然成了真,我们这一夜还真是在局子里度过的。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感觉到双腿酸麻,才发现岳昇那家伙正枕在我的大腿上,睡的香甜。我气急,一把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铁窗前,申请打电话。
电话里的冯唐易纵使很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他很快来到了局里,向警察打着哈哈,说着辛苦了。
才将我们四人领了回去。
路上,我把我们怎么进的局子,告诉了冯唐易,他听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身边三人都是生面孔,冯唐易没有多问,我也没有过多解释。
吃晚饭时,却发现赵业成竟然出来跟我们吃饭。
见到了三个生面孔的赵业成脸一白,似乎没有料到还有外人出现。
这餐饭吃的比较拘束。罗峰一直蒙不吭声,安守本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徐昌图的眼睛总放在赵业成身上。
只有岳昇一个人直夸姥姥饭菜好吃,还说我真幸福,夸得姥姥眉开眼笑,让岳昇以后常来。
回到房间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