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峰在询问沈姜的意思。
他的言外之意是，要么下水救凯文，当然了，有这么快的速度让一个人消失的力量，必定危险重重，而凯文是否还活着，也成了未知。
要么就赶紧下决定，走人。
照着现在的发展看来，我们怎么也应该选择第二种结果。连我自己都困惑了，不知该怎么抉择。
我还记得上次雪山上，沈姜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却毅然决定向吴芜伶他们施以援手。
所以一旦我决定进去，沈姜这倔脾气肯定也舍命陪君子了。可我如果放弃进去，薛柔给我留下的线索岂不成了一堆没用的废纸？
“救人。”沈姜的神色不定，视线盯着湖中心，微眯着眼，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看着这样陌生的沈姜，我了然，这才是沈姜真正的样子，危险，重义气，让人看不透的心思。
在沈青岩面前，他无比镇定，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表面尊重着自己的爷爷，实则将自己隐藏地心思深沉。
在外人面前，他放纵不羁，看似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然而他手下的人对他这个少当家敬重不已，能让比自己年长的人也服服帖帖地服从自己的命令，只有一个可能，实力所驱。
“沈姜。”我忍不住叫住他，“他不一定活着。”他没必要再下去冒险。
“我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他没有在意我的话，反倒反问我。
“找答案。”由于有罗峰在场，我说的比较隐晦。
沈姜点点头，认可了我的回答，“没错了，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进去，现在只不过是我的目的变了，你的目标依然是那个。救出凯文是我跟罗峰两个人的目的，你找到你要的答案是你一个人的目的，而我们三个的目的并不冲突。”
他的意思我懂，他确实很想救出自己的手下，也想帮我一把，所以他偷换了概念来帮我。
“什么时候可以下去？”沈姜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往手里倒了一根，放在嘴里含着，然后点上。
“按照之前的计划，是十二点。但救人要紧，十一点下水。下面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又或者什么都不是，一定要小心，下水后，三个人不能分开。”罗峰接过沈姜递给他的烟，也放进了嘴里。
既然沈姜已经决定要下水，罗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沈姜从烟盒里倒了一根递给我，我摆摆手，拒绝了他的烟。不是我纯洁，而是我觉得烟这东西，忒呛人，初中的时候吸过一次，吸了之后喉咙干的像火烧似的，从那以后，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
烟尾燃着，沈姜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雾，他的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不知是烟迷了我的眼，还是烟乱了他的颜，他眼睛里都是犹豫和忧心。
原来这么吸云吐雾般的感觉配上一张俊容，是这么地赏心悦目，我第一次觉得沈姜的长相很不错。
难怪我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女朋友，更没一个女人看得上我，合着是我不喜欢吸烟啊。
天色愈黑，我们三个也不管脏不脏，就坐在火堆边上，没有人说话，也许是天气太冷，四周安静的很，连虫鸣都没有。
三个人心思各异，各自盘算着，忧心着。
等着等着，我都开始发困，干等着也挺无聊地，眼睛睁着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
叫醒我的是沈姜，我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叫我，张开眼，看到罗峰在背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一直鼓捣个没完。
“几点了？”我揉揉眼睛，双手拍打着侧脸，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还有二十分钟。”沈姜从另一哥山地包里拿出了几个黑色的护腕，自己先套在了手腕上，然后扔了两个给我，让我带上。
“我们要做什么准备。”我也学着他的姿势，把护腕带上。
“把这个也换上。”沈姜又扔了一个东西在我身上，我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件黑色紧身背心，这个我还是多少有些知道的，沈姜扔给我的正是一件防弹背心。
我拿起防弹衣，“穿这东西干什么？你出来旅游还带着这玩意儿？”我虽然不明白沈姜让我穿这东西干嘛，但穿上总归没错。
脱了外套，把防弹衣套在了T恤衫外。
“万一又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这东西不仅防弹，这动物的嘶哑和抓伤不都避免了？这东西可真不是我带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是带了这些东西，火车站的安检能放我过吗？”沈姜也套上了防弹衣，又盖上了外套。
“那你怎么带来的？这东西可买不到啊。”
“罗峰开来的那辆车里的，来的太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卸下，正好你打电话来说又有一票大事要干，索性就拿进来了。”
我看沈姜没有给罗峰一件防弹衣，我还以为是没有了，罗峰却告诉我，他跟凯文一直都穿着防弹背心。
罗峰这话里的文章不少，有什么人是整天都穿着防弹背心的？最明显的当然就是做安保以及安全工作的人。
但沈家却不是这一行里的，想到吴芜伶他们上个山，背包里的武器满满当当，各种枪都有，也就释然了。
各行各业都逃不开人的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人，时刻都处在危险中，你可以没有害人之心，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阴风。整整十一点，我们三个人身上都绑着一条绳子，这是我们商量好的。
如果水下的东西再要拉人下去，那也得我们三个一起，就当见识见识那家伙的真面目。
慢慢蹚下水，现在才一月份，南方的冬天本就阴寒湿冷，又是半夜下水，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冷的瑟瑟发抖，嘴巴不自觉的开始抖动，牙齿也开始打颤。
沈姜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没有跟我一样冻得发抖，但青紫色的嘴唇还是显露出了他的真实感受。
罗峰却是我们之中最没有变化的一个，这冰冷的湖水在他身下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带着头打冲锋。
越靠近湖中心，水越深，到后面，我已经是附在水面上，我都快忘了自己不会游泳这件事了。
我游在最后面，幸好有绳子连着我们三个，而且又贴着沈姜的背，我浮在水面上，刚到湖中心。
什么异样也没有，罗峰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潜到湖底去查探。
最后却安全浮上来，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三个人傻了眼，我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凯文确实是在我们现在的位置上出了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难道这湖底下的是个女色鬼，凯文那好皮相和好身材吸引了她，所以她把凯文拖下水去当压寨夫婿去了？
不能啊，论姿色，怎么都该是沈姜更胜一筹才对。
那么是怎么回事？凯文今天水逆？特么水逆就不应该出门好不好。
“我们一起游下去看看。”沈姜出声。
纸片上确实是让我到湖底去，但问题是，我不会游泳啊，憋气这么技术活的事，我办不到。
“我不会憋气。”我急了。
“那我跟罗峰两个人下去，你在水面上等着。”沈姜改了策略。
四周静谧，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竹山上的竹叶被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地声音，天上连个月亮都没有。
虽然探照灯把四周照的通明，但一个人浮在水面上，这样的状况，想想就够我害怕的了。
但我又不会游泳，只能苦着脸同意了沈姜的这个建议。
两人如灵活的鲤鱼般，藏身于深不可测的湖里。
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半夜立在湖中心，吹着冷风，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混合着冷风，身体在湖里瑟瑟发抖。
电视里那些身受寒毒的伤员所经受的痛苦，也莫过于此吧。
我冷的忘记了恐惧，双手抱着身体，紧紧抱着，却更冷。
不禁有些佩服沈姜和罗峰的憋气神功，居然下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上来。又等了许久，都没有他们的响动，心里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难道他们已经？
就在这时候，阴风阵阵，露出水面的衣服紧贴着肩膀，冷地张嘴直哈气。
“叶莳。”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一下，声音很清晰，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我听错了，也不是沈姜他们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喊我的声音带着微颤，她好像也很冷。
背脊忽的一凉。冰冷刺骨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背，它浑身是水。我可以肯定它是个女性，因为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贴在我背部的波涛汹涌。
软软诺诺地贴在背后，我却没有那个心情去激动澎湃，这个点哪个良家妇女还会在这深山里晃悠？
而且薛柔她妈说过，这山里除了他们家，其他人家全都搬出去了。
那么贴在我背后的这东西，就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