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黎苑一脸的认真和笃定,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恐惧地笑容逐渐僵下来,深呼吸一口,声音像是带着哭腔般。我的心底发出了两种声音。
一种在说着,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黎苑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什么神啊鬼啊的,看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另一种在说,我真的是钥匙吗?难怪这么多人接近我,难怪围绕着我的谜团越滚越大。
看到我满是恐惧地笑容,黎苑朝我会心一笑,那个笑容里带着同情,苦涩,甚至还有身不由己地使命。
“所以那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接近你。所以只要你注意谁在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就会发现那个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摇头,无力地眼神对上她的眼。
恕我无能为力。不是我不肯帮,实在是接近我的人太多,我也分不清谁是那个费尽心机的人。
“太多了,我分不清,近一个月来,我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身边冒出了不少陌生的身影,我已经不知道谁是真是假了。”
我双手抱头,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飞速播放。沈姜,吴芜伶,太多的人了,来了又走,走了又留。
“钥匙究竟怎么用,没人知道,我知道,任何一个守护家族里都可能出现一代钥匙,谁也不知道这一代的钥匙死去后,下一把钥匙会出现在哪个家族。”
我镇定下来,看着地面,原来叶家也是守护家族之一。那么叶家的消失是否也与神怒有关呢?叶家也有叛徒吗?
“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按照原先几辈人的处理方法,钥匙出现就会被保护的很好,甚至是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钥匙的出生。”
“也许是因为我父母失踪了吧。我从小生活在姥姥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说的云淡风轻,这些已经看开了,所以才能将失去双亲说的如此轻松。
“或许吧,你们叶家也曾在南方如日中天,哎,都是劫数啊。”她发出一声感叹。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不需要,你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放长线钓大鱼,不经意间地垂钓不容易打草惊蛇。”她顿了顿,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沈家那位已经急了,你也该回去了。”
她说的应该是沈姜,跟着她起了身,突然想到她引诱我上钩的第一个诱饵,“那我舅舅呢?你知道?”
我满心期待,希望她是知道些什么。
她站在原地,理了理衣襟,把由于久坐而皱起的斗篷下摆整理好,才直了直身子,“他确实还活着。”
激动地右脚移了半步。这件事围绕在我心里许久,终于得到了证实。
我眼神里流露出希望的喜悦,要不是有黎苑在,我恐怕都要雀跃地跳起来了。
见我如此,她继续说,“赵家的目的不明,我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也知道你是钥匙。万事小心。”
我忽然想到一点,沈青岩他们也知道我是钥匙这件事吗?
黎苑走在前面,一直没有听到我走路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
“怎么了?”
“除了程家和我们叶家,还有哪个家族也是守护一族?”凝神想了许久,才抬眼望向她。
她双臂抱胸,“就我所知道的而言,除了我们三家以外,其他人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不过我曾听说北方有位姓徐的先生拥有容颜永驻的能力。
后来又听说他是个骗子,我想,那个徐先生也许就是我们之中的一员。我后来也去北方找过,没找到。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生存方式,像程家是比较张扬的存于世,而我们黎家一直生活在暗处。”
看来叶家也是因为太过张扬,所以才被灭了,这个结果告诉了我一个道理,装逼遭雷劈啊。
“回去吧。”她走到石壁边,按下弧形开关,左右各转了三下,石壁边上的石门才打开。
门开的速度很慢,趁着这间隙,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找到了该怎么联系你?”
“如果你找到了,想必我们也会发现些端倪。假如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非得联系我们,你可以给我的人留下信号,到时候我会让我的人来接你。信号你留在肯德基的厕所里吧。未免被人发现,你就留叶莳到此一游。”
我仿佛听到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这是个什么情况?刚才还在聊比较高级的鬼神论,此刻一个肯德基,立马就接了地气,让我反应过来,我确实还活在现代,还有接触现代生活的可能。
不过,这叶莳到此一游又是什么鬼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还写六个字,我是有病还是有病?
而且在肯德基的厕所里写字被发现了,肯定不止一顿骂啊,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因为在肯德基的厕所里写字而被处罚的,我想我会是第一个被罚款的。
我甚至已经想象到自己被抓的一幕了。
“你就没有手机号码吗?这留六个大字,我肯定会被抓的,而且是以破坏公共财产为由头。”
我哭丧着脸,希望黎苑能明白我的苦,虽然她活了几百年了,对正常人的生活已经厌恶,但怎么说,还活着就得好好活呗,总也得跟上时代的步伐,赶上潮流吧。
“手机?号码?那是什么东西?”她的眼神中露出了迷茫之色,像是被我话语中的新鲜词汇所绊住。
“就是这玩意儿啊。你没见过吗?”我说着从外套夹层里掏出了路人甲给我的智能机,递给黎苑长见识。
她接过手机,反复翻看,不小心按到了开机键,待机中的手机发出了亮光,她惊奇的眼神,就像一个没见过新鲜事物的孩子,充满了好奇。
“自从我十八年前轮回失败,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舅舅的事的?”我边问,边向她演示手机的操作程序。
“都是他们出去查的。”她看到手机在我手里发挥出神奇的功效,眼睛里充满了光芒。
我不禁有些佩服起黎苑来,百年的孤独,让她失去了对生命生活的重视,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这十多年来,国内的变化是十分大的,她十八年都呆在这里,让她错过了国内的发展,也让她错过了与现世的交流机会。
不过我想不通,为什么黎苑的手下们不把外面的变化告诉她呢?黎苑不想出去,但他们是出的去的啊。
随即一想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黎苑呆在地底,就算有了手机也不跟任何人交流。但也不该因此剥夺了她对现世的知情权啊。
我其实很想把这手机就这么做顺水人情的送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但这手机不是我的,是路人甲的,我还没那么无耻,借花献佛还是算了吧。
抬眼望去,在这房间累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只钢笔以及一张纸,将我的手机号码写在上面,“这是我的号码,让你手下替你去买个手机,现在手机还挺便宜的,买来以后,记得给我这号码发个短信。就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
送我离开的依旧是刚才那一群人,但打了我一拳的肉疤男却消失了,从出来开始,就没有看到他。
这群人倒也有始有终,原本到了市里,我让他们放我下车,他们却一脸歉意,愣是给我送到绑我上车的地方才驾车离开。
走在异乡的街头,不知往哪里去,也不知可以往哪里去。我发现现在可以去的地方竟然只有柏家。
站在柏家门外,犹豫了许久,还是敲了门。
柏老爷子很快开了门,他看到是我,没有多问一句关于陕西一行的事,“叶子,回来啦。”
回来?恍如隔世般,我一改愁容满面,鼻头发酸,将快要流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喉头有些哽咽,“嗯,我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跟着柏老爷子走进屋里,柏奶奶在厨房里喊着,“老头子,谁来了?”
柏老爷子招呼我坐下,然后扯着嗓子回话,“是叶莳那小子,他回来了。”
然后听见柏奶奶在欢快地炒菜的声音,家的感觉。
这一个多月来的奔波,让我无比怀念曾经平静的生活。
桌上摆着不少菜,有红烧肉,番茄炒蛋,土豆丝炒青椒,都是家常菜,让我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我忍不住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土豆丝放进嘴里,青椒的香味都融入了土豆丝里,唇齿留香,家的味道,跟姥姥做的菜口感很像,我突然很想流泪。
离家许久,不知她老人家可好?为了忍住泪水,我拼命地往嘴里塞着土豆丝。
柏老爷子见状,将其他两碟子菜也往我面前推了推,“叶子,别光吃土豆丝儿啊。”
说完,拿起一个碗,给我盛了饭,递给我。
柏奶奶端着最后一碗菜走了出来,她见我已经开始吃了,抱怨道,“怎么都开吃了,你这家伙也太没礼貌了,尊老爱幼动不动,长辈都没动筷,怎么晚辈先开席了?”
她将手上的一碟干饺和醋放置在桌上,坐下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