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声室”,正厅,一人独坐,手持一杯色泽绝妙的香槟,遥控调低了室内亮度,在一片暗黄中独卧在波洛克沙发,尾随着一首《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哒哒——”一人走近。
“泽。”来人对着沙发上忘我的人叫了一声,但没收到回应。
陌泽就算不睁开眼,也知道来的是谁。
“你怎么回事!我都不敢相信我现在看到的是你。”
来人自是何萧灼,何家次子,与杨氏是世交,自然从小与陌泽一同长大,加上两人性格相投,亦是彼此不可多得的挚友。
何萧灼此名雅纳“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中的萧,即王国维解作“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之第三种境界的辛弃疾所作《青玉案》,尾灼取自《诗经·国风·周南》中名篇《桃夭》中的传世佳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借喻着对其能得豁然贯通境界、至品貌完满的期许。单以取名一事,便可窥得何老爷子对萧灼的重视。
而瞧何萧灼,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斜飞的英挺剑眉,眼神中的多情如海的波澜,性感薄唇总是轻抿,此时一头亚麻色短发的他,在好友面前,更得一分自在随意。淡蓝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卷到手臂中间的袖口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柔和的灯光下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更衬得伊人非凡。
杨陌泽端着酒杯,轻轻地慢慢地摇晃着那一杯的晶莹剔透,只把眼角余光分点给他,眉间微弱地皱动了下,“又去折腾头发了。”
“嗨!还不是看厌了就去染了个亚麻色。”只有在杨陌泽一干人面前,何萧灼才有起伏的声调。
“注意身体。”杨陌泽抿了口佳酿,云淡风轻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不过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了,要知道行一那小子平日里可是半句不会透露你的信息,嘴巴严得都让我们这群人恨不得拿个扳子把他的嘴撬开。这样的家伙居然主动联系我说你有点不太妥,那可是天上掉**的事!我说——”
“看来行一该敲打敲打了。”没让萧灼的絮絮叨叨继续下去,陌泽皱了下眉,行一从未违逆过自己的意思,这件事上却欠妥,可以他的性格,明知自己的脾性,还这样冒着惹自己不悦的危险把萧灼这家伙叫来,是不是自己对着曦涵这件事,反应真的已经过于失常了……
“我就说你这家伙一定有事!”突然一声撕扯着喉咙的惊叫将陌泽拉出思考,萧灼表情夸张,“你杨陌泽什么时候会发呆了!天啊,我居然看到你发呆!不得了不得了……”
“行了!要是再这样吵就滚出去。”自己不正常就算了,身边的朋友也这么不正常,这样唧唧歪歪大吼大叫的何萧灼哪里是风度翩翩品貌无双的何大公子,分明就像是晨间扰人的鸡夜里狂吠的犬。
看不得他看着自己越来越夸张的表情,虽然知道现在的状态让自小长大的兄弟很吃惊,但越有人来提醒他的不同,他就越觉得心烦意乱。她,是他目前为止,唯一无法把控的人事。一看到她红了眼眶,自己竟什么也不会做了……
“好好好,我不叫我不叫。”看到陌泽轻皱的眉头,何萧灼贼兮贼兮地弯着语调,别人见着他杨大少皱个眉都惊恐万分,可不包括他何萧灼。
听着这明显有歧义的语句,无奈地白了幼稚鬼一眼。起身拿了个空杯递给他,宛如猎豹的身躯优雅地迈开修长的腿,起盖倒酒一气呵成,微低的眼眉有几丝碎发轻掩,眼神里的一丝淡淡的愁然更添得他仿若从梦中走来的王子。
“啧啧。我说陌泽,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嫁了你。你要是个女的,我就准保娶了你!”看着连不经意间倒酒的行为都这么妖孽的人,何萧灼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子,也没忍住被他吸引。
“我嫌弃。”动作没停,头也没抬,杨陌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灭了何萧灼所有的幻想。“给。”随意地将酒杯递过去,无论如何,何萧灼这时候来,也是出于关心。
“唐培里侬香槟王,1990年珍藏年份粉红香槟。夏多内葡萄特有的绵长丰润口感,黑皮诺葡萄赋予的明亮玉润的红宝石色泽。白葡萄的大气深邃,配以黑葡萄的自由活泼,口感触觉莫不至臻。你倒是会选酒。用优雅灵韵,饱含自然精华来形容它,最是适合不过。”
“没错。”陌泽盯着手中这杯酒,摇晃着宝石的精透,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人的脸孔,“用这个来形容她,最是适合不过。”
两人在夜中坐了许久,萧灼也大致了解了那从未蒙面让所有人都好奇的柳曦涵,他也没想明白,为何天之骄子的杨陌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头栽在她的手上。以两人目前的地位家世而言,确是云泥之别。可若是能让杨陌泽以酒中皇后相较之人,怕必不是凡品。只不过她的拒绝,倒是让何萧灼更想认识这算得上奇葩的女子。
夜深,两间相临的房间,一扇墙,左边是静坐在床望着皎月凝思的白衣少女,右边是个品酒思人眼有波澜的墨发明星,此刻他们或渺小或光芒万丈,同样地不知道,未来的彼此,是彼此的归人,还是陌客……
次日,因为昨晚熬夜,曦涵起得有些晚,睡梦中被《一生有你》的铃声吵醒。睡眼朦胧间却见是陌生电话,原本打算置之不理,但铃声经久不息,曦涵只好接起。
“你好,请问是?”刚睡醒的曦涵语调里还带着一丝慵懒。
“哦,你好,是柳曦涵编剧吗?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搅你睡觉了?我考虑不周,真是抱歉。”声音那头是悦耳的年轻女生,能快速地判断出曦涵刚醒,想必是个细致入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