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上,随着岳阳缓缓睁开双眼,两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齐彦与项青虎已在床榻前守候多时,此刻见岳阳睁开了双眼,顿时喜出望外。
“我没死?”
“显而易见。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一睁眼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项青虎数落道,同时小心地将岳阳的头扶了起来。
“我怎会躺在这里?难道我真的没有被野兽吃掉?”岳阳茫然不解地看着二人。
齐彦与项青虎相识一笑,齐彦难得开起玩笑:“你当然没有死,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大活人,倘若你真死了,此刻断不会见到我们的。”
岳阳沉默,心道自己的命还真大。
齐彦接着道:“是守山的弟子下山巡逻时发现了你,将你带了回来。那名弟子早已将此事禀报了掌门,而掌门与几位长老都先后来这里看过你好多次。他们已经为你治理了伤势,估计一会后他们还要过来。”
项青虎抢着道:“难不成你真以为野兽将你吃了,开玩笑,吃了你怕是会消化不良的。”
什么关心的话语,由项青虎嘴中说出来都会严重变味,但岳阳眼下顾不得与之计较了,疑惑道:“这个时候,哪来的守山弟子?”
不怪岳阳疑惑不解,燕山自放出珍宝阁将要开启、并且只有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打入前五十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珍宝阁的消息后,燕山派几乎所有弟子都闭门不出,一心修炼,就是平日轮换着守山的弟子也不例外。
对于无人守门,高层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乐得如此,所以最近大门都是敞开的。
因此,又何来守山巡逻的弟子呢。
项青虎看出岳阳的疑惑,笑道:“现在不比之前,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整整三天。所以,燕山秩序一切照旧。”
“什么!”岳阳大吃一惊,这么说来,他竟错过了演武峰的资格战。
这时齐彦忙道:“不必担心,虽然你错过了比试,但数天前掌门已召集所有长老进行商议,决定免去前去赤焰岭中所有弟子在演武峰比试的环节,所以现在不仅是你,当日与你同行的人,都无需再进行比试,也能顺利获取进入珍宝阁的格。”
岳阳一惊,同时听出什么来了,惊道:“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项青虎笑道:“那是当然,武菁菁那小妮子与大白星夜兼程,先楚师兄、韩燕与易少裘一步赶回燕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了掌门。这事如今早已都传开了。当夜掌门和诸位长老得知一切后,甚是震怒,掌门二话不说带领诸多高手火速前去救援,据说后来的事倒是挺顺利的,应该没有再发生什么伤亡。倒是你,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一连五天都没发现你的踪影,也不见你回到燕山。这倒好,掌门正要亲自领人再去一趟赤焰岭,你却自己回来了。你说你的面子可真是大,好在那守山的弟子眼睛利索,不然你还真要成为过往野兽的盘中餐了。”
岳阳静静聆听,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原来当日齐云雪、沐莲衣与那三只老猿的战况虽然惨烈,但由于武菁菁禀报的还算及时,在掌门亲自领导下,门中的高手可谓尽数出动,星夜赶路,大败三只老猿,于是救下了处于生死一线的齐云雪与沐莲衣。
同时掌门更是从樊天山口中了解到其余人的去向,沿着众弟子曾追击聂坤的路线,寻到了放弃追捕聂坤的众人,天明不到,便将所有人安全带离了赤炎岭。至此,陆远之等人的及时出现,阻止了牺牲再次扩大的可能。
可以说众人比岳阳与聂坤要幸福得多,因为他们没有跋涉到紫衣魔猿所在的第二处巢穴,并与那里的猿群厮杀而起来。
而当日岳阳与聂坤之所能够突破猿群的封锁,说到底还是因满月的对猿群的压制太大了,如换成白天,根本不可能有活路。而那只紫衣老猿更是悬在二人心头的一把利剑,让人无比的胆寒。这都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
在他们已经结束了一夜的煎熬后,岳阳与聂坤还在思纣着如何从紫衣老猿手中活命呢。
掌门与诸位长老沿着岳阳追击聂坤的路线行走了很远,直至很久都没有发现岳阳,便以为他已经脱险,不久便能回到燕山,随即便领人沿路回返,哪曾想岳阳此刻生命正受到极大的威胁。
毕竟谁能想到继续从那里走下去,居然还有一处嗜血魔猿的巢穴,而且还有一只实力恐怖的老猿坐镇其中。
回到燕山后,直至过了五天,也没见岳阳回来,掌门这才发现自己判断有误,正准备带人再次去寻,不想岳阳正巧被守山的弟子及时发现。
在岳阳被发现的次日,聂坤居然也倒在了山脚下的山林中,同时被巡逻的弟子发现,也神奇地没有被野兽吃掉。
聂坤回到燕山后可没有得到像岳阳这么好的待遇,在掌门一声命令下,直接被人扔到他的府邸中就不管他死活了。
可见他已经犯了众怒,他的回归是很多不愿见到的,甚至连掌门也不待见他了。
其实,陆远之率人前往赤焰岭搭救门下弟子,按理本已破坏了鹤龙真人制定的不可干预门下弟子试炼过程的规则,但不知是因为这样的惨剧空前少有,他实在不忍发生,才铁了心如此,还是另有他故,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聂坤前脚刚回到燕山,袁虎后脚便进了山门,他的状况倒是好上岳阳和聂坤很多,没有倒地不起。
他是随聂坤与岳阳早先的路线行走下去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大摇大摆地闯进紫衣老猿所统辖的区域。
临近发现不对劲,便已远远绕开。
回到燕山后,他受到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他曾是聂坤一伙的,很多人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呢,近来他很少出门,因为不定什么时候突然一把飞剑凌空朝他劈下,又或不知何时某个长老突然给他来上那么一掌。
不过有一点令岳阳感到非常吃惊,易逝水至今未回。
这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物,岳阳相信他的实力可能比众人预想的还要强大,这样的人如果一心要走,当时不该有人能拦得住他。可他为什么一连几天都不回门派,实在让人费解。
岳阳可不认为对方会死在赤焰岭,他突然想到几只老猿曾说过,满月的出现会让易逝水显露出真面目,难道说对方是因此才有家不敢回。
当然也不必一连就消失好几天,岳阳也认为他可能是想等这场风波过了再回来,毕竟他已经犯了众怒,甚至比聂坤还要遭人痛恨,因为他才导致了猿群的暴走,从而导致众弟子死伤惨重。
很多人初时不相信众人死伤至此,乃是因为易逝水的缘故,毕竟他过去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极好,但随着十多名曾进入过赤焰岭的弟子、信誓旦旦地说明一切后,所有人都不得不信。如今燕山很多人可谓都对他恨到不行。
很多人明里暗里甚至开始提议四处搜寻易逝水,当然不是牵挂他的安慰,而是要将他抓回来正法。
一时间很多门人纷纷走出山门,拦也拦不住。
对于此事,燕山高层则一直持缄默态度,毕竟易逝水乃燕山一代奇才,最终怎么处置,有待商榷,不能太随意。
即使如此,诸长老并不反对门下弟子私自搜寻易逝水下落的做法,确实整个燕山都很想得知易逝水的下落。
近来易家可谓很不好受,关于易逝水的谣言满天飞,挡也挡不住,门下弟子的怨言已经深入到高层之中,而易家盛气凌人已久,有不少长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很不客气地对同为长老的易云数落再三。
一座庭院内,易少裘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他迫切希望他大哥此时能够从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出现,然后将这些日子以来的谣言尽数破灭。他自打心底起便不相信这一切,什么他大哥祸害同门,他大哥是恶魔的话,他压根不相信,只因在他心中,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好人,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他的大哥。
“大哥,你看到了吗!你一心要帮的人,他们如今是怎么对待你的!我早就说过这些人不值得你这么做,可是你偏听!”
望着望着,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岳阳伤势恢复得很快,醒来的三天后就已然可以下床行走了,而这要多亏于几位长老经常过来为他治理伤势。
近来吕长老、紫阳长老、武长老时常出没岳阳的住所,看样子只差一点就要住在这里不走了,对岳阳可谓关怀备至的有些过了。
照三位长老的意思,珍宝阁开启在即,必须要为岳阳彻底调理好身体,以防珍宝阁中突然出现什么危机。
这一天岳阳终于忍不住,对前来为他调理的吕长老,道:“前辈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武长老与紫长老今天各自都来了三次,您就不用再来了吧,还有,能不能把您手中那只半米长的蜈蚣扔掉。我看得瘆的慌。”盯着对方手中那只大得有些夸张的蜈蚣,岳阳浑身经直打哆嗦。
“小子,你可真是不识货,这可是大补之物。没想到老夫一番好心居然被你当做驴肝肺。什么,难道紫阳和武长青那两个家伙来过了,老夫便不能再来了,开什么玩笑,这两个老家伙也就修为比我强一点,打架还行,论医术完全就是外行,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老夫!”
“前辈,我觉得您很像一个人。”岳阳不禁道。
“谁?”
岳阳想到第十三代祖师凌风,两人神经可谓一样的大条,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到了他们的手中,都变成济世救人的宝药。但凌风他不能说,似想到了什么,奇道:“前辈你们是不是太过了,珍宝阁中能有什么危险,怎么可能致人身死?”
“这可难说了。”吕长老迟疑片刻说道。
岳阳发现不对劲,神色立马一边。
吕长老道:“很多人觉得珍宝阁内不可能存有危险,这想法其实大错特错。在我燕山历史中,珍宝阁便曾便曾剥夺了不下三十条人命,而这些人的尸体至今都没人见到。当然,珍宝阁中的死亡率是很低的,低到以至于你们认为其中不可能存在危险。对于你们的乐观精神,我能够表示理解,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在你们当中。而且我有必要告诉你,纵观那些死在了珍宝阁中的人,生前无一是庸碌之辈。似乎资质越高、修为越强,珍宝阁中越容易遭遇不测!”
“此事我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岳阳大吃一惊。
吕长老叹道:“珍宝阁存在的时间与本派诞生的时间几乎相同,相对于七千年这如此漫长的历史,死掉区区三十多个人很容易便能被人淡忘出脑海,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何况这种事情本派近千年都没再发生过了。”
“咦,对了,小子你说老夫像谁来着?”吕长老突然反应过来。
“哪有,我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