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她身上竟有毒品,她竟做了一名运毒女。
我在酸涩心痛之余,更有一种无名的怒火涌起,毒品藏在下体意味着什么,那是显而易见的,她已经失去做为女人的清白,将自己的肉体出卖了,我正想说一句:小姐,从你身上发现可疑物品,请配合我们工作。却听她低声嗫嚅道:“天羽!不要!不要啊!”她的声音很低,在沙沙的雨声之中,只有我能听到,我抬眼注视到她的脸上,却见她乞怜而忧虑的眼中,已满是泪光。我不禁心头一软,心中竟暗自叹了一声,她必竟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看她的神情必定受了极大委屈,我又何苦再去难为她,虽然,我明知这一决定,是极大的错误,只是也希望她在这次运毒的钱,能改善家中目前的状况。
那个中年人,此时已经揣好了证件,上前又抓起阿香的小手,见她正在看着我发呆,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用力一拽阿香,扭头向镇里走去。
我见阿香在她一拽之下,竟险些摔倒,刚要出声喝骂,却见阿香只是满怀怨怼的看了我一眼,便乖乖的跟着那家伙走了,我看着那家伙的背影,心中恨不得冲上前去,给那孙子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是为了阿香,我没有那么做,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烟雨中。
眼见就是年底了。满希望她会回来找我,那知依然向前几个月一样,烟空信渺没有半点讯息。
腊月的打洛江还是很美,清凌凌的河水,流动着蓝天,象这个季节,依然能常常看到傣家女子在河中洗浴。只是我心头也有一个傣家女子,趟过我悲伤的河流,在我心上留下一把刀,我在开始时,还是怨恨她居多,只是到了后来,心中有的却是她那忧郁的眼神,而她的过错,远不及她曾经的笑妍,让我痴迷,让我心醉。唯一的希望只愿她能回来,带着她曾经的微笑,也象傣家那些无忧无虑的情侣一样。坐在河畔的绿草地上,看着她在清凉的河水里,洗去所有的忧伤。
明天便是大年初一,吃过年夜饭,又是我们班执勤的日子,我牵了一条军犬,跟在班长邢小军身侧。看着远方小镇上的的焰火,我心里竟有一股酸涩想哭的感觉。
突然,我牵的军犬,用力一挣我手中的链子,向前狂扑乱吠,那是缅甸的方向,我急忙使劲地拽住军犬,怕它挣脱锁链而误伤了人,这时,远处茫茫的夜色里有一个黑影跚跚而来,象是一个女子,而且身影是如此熟悉,是——是阿香,正是我魂牵梦系的阿香,她头上戴了顶花边小帽,上身穿了一件紧身黑色夹壳,一条藏青色牛仔裤,越发衬得身材婀娜纤腰一握。我兴奋的差点喊了出来,她来找我了,她真的来找我了。
这时,班长向她打了个手势,喊了一声:“停下检查!”那知她竟理都不理,还是一步步直向我们这边走来,我心里暗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心里有气,要直接向我诉说。
近了,更近了,她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冷肃,没有一点表情。班长邢小军似乎感觉事情不对,忙大步迎了上去,我正要拦阻班长,却听班长已经开口喊道:“小姐,请你马上停下,我们要例行检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阿香,没有理会,脚步依然的向我们走来,而我锁链下的军犬却用力挣扎咆哮着,象发疯一样,一反平日常态,凶得让我都有些胆怯,我大力的拉扯着它,想找个地方将它拴住。阿香此时已经到了近前,邢小军大急起来。或许,班长考虑她是个女性,没敢动粗,只是抬手直向她肩头推去,按邢小军的力气,足可以将阿香推的一个趔趄,那知情况竟大出我的意料,站不稳的不是阿香,而是班长,他向后连退了几步,仿佛短短的几个月,她已修成一身了不起和内功似的。我此时已将狗的锁链,牢牢的拴在一个铁栏上。然后,竟冲到阿香的身前,大叫道:“阿香!你快站住!”
哪知,她对我的话也是不理不睬,冷漠得让人心里发寒,这时她已经和我面对面,我忙伸手抓住她的双肩,那知她竟不作半分挣扎反抗,任由我抓住,只是脚下不停,直呆呆地向着绿色通道的铁门走去,我的身子被她向前的力量推拱着,几次想扎住脚根,挡住她前行的势子。那知,我却不能够,她的力气竟异乎寻常的大,已经超过平常人的体力,和以前单薄稚弱的她比起来自是不能同日而语,竟让我又惊又爱之余,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时,班长也已然冲上,用胳膊从她背后扭住她的脖子,这是摔法里很厉害的杀手,人们给这招起了个称号,叫作“别死牛”,意思就是一头大牯牛也能扭倒,其势的狠辣是可想而知的。只是这招用在阿香身上,却是全无用处,她任由脖子被班长扭住,并没有因此目突舌吐呼吸困难。而是仍然大步前行,拖着班长将我撞向铁门。
背后一阵钻心地疼痛,我重重的撞在铁门上,而她依然不停,一步步向前走着,向一个机械怪物一样,硬将我的身子顶在门上,却还不干休,她想冲破铁门,而我却成了她与铁门的缓冲垫。虽然,我奋力的推着她的双肩,想将她推开一些,只是我的力所用在她身上,那里能将她的身子推后分毫,她并不理我眦牙裂嘴的痛呼,只是恶作剧一般,不停地在铁门上挤压着我的身体,我只觉全身骨胳格格做响,呼吸也渐渐困难,我不由向她大呼大叫,想惊醒她,是我,是我在被她蹂躏,只是她似听不到我的声音一般,依然执着的前行,仿佛将我挤的肢离破碎才是她的目的,力道却越来越强,我脊梁骨已由痛变成了麻木,接下来是整个身子的麻木,而肠胃中的年夜饭,也早在她大力挤压下冲口而出,喷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恶心之极,脑中的晕眩越来越大,胸腔中的郁闷化成窒息。心中只来回暗叫着一声,这回完了,这回完了。只在一念间,却又想到,我还在反抗什么,今天能死在阿香的怀里,那不是我最愿意的事情吗!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猛然,我只觉背后一空,身子在一股大力的推拥下,竟向后直摔出去。翻身看时,竟是李大方他们几个战友赶了过来,见我危险,打开了铁门。但我脑中犹自迷糊,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阿香拖着班长冲出了走道,李大方挫势伏腰,一记扫堂腿掠地而出,想将她扫倒,却听“喀喳”一声,接着一声痛哼,他的腿竟给倒着阿香的双腿撞回,象是扫到一根石桩一般,带着身子向后转了半个圈子,然后,竟一屁股坐倒在地,痛苦的**起来。
这时,吕宁与另外几个,已合身扑上,有的扳手臂,有的抱腿,想把她按倒在地上,我看得心里一阵大急,又有些醋意,她必竟是我所爱的人,竟被这些兔崽子全身又摸又按的占尽了便宜,老子不是吃了大亏。我正要大喊,却见阿香竟然停住了脚步,神情一呆,脸孔似在寻找着什么,头竟偏向远处一片灌木丛。而我心上只觉一喜,不禁又立即担心起来。如果,她被捉住,如此大闹检查站,说不定是要被判刑的。
蓦地,只听阿香一声低吼,喉间“嗬嗬”有声,双臂用力一个外抡,只听“扑通、扑能”两声,吕宁和一个战友,竟给直贯出去。接着,她又是一伏身,双手直插入脚上两人双肩,在一阵痛呼声中,身子竟给她提起,向身外掷出。
她并没有追击他人,只是微微一怔间,象是又在分辩方向,回身又向前走去。这时,却听“乒”的一声大枪,却见阿香身子一晃,左腿一弓,竟单腿跪在了地上。我在为阿香心痛之余,顺着枪声看去。原来,是班长邢小军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枪打中她左腿。
而阿香还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这时,又有两人合身扑上,那知阿香一动不动,凭由他们按住,却听那一个战士高兴的向邢小军叫道:“班长!班长!抓住了,抓住了!”邢小军用袖子一抹额上的汗道:“哎!关键时候,还是这玩意儿管用!”说着提起枪吹了吹枪口,脸上甚是得意。
我见阿香再不反抗,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之情,有的只是一股失落与莫名的恐慌,她这次是逃不掉了,硬闯检查站,打伤边防人员,罪名可是不小。可是看她怔怔疴疴的神情,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或是——想到这里,心中竟是一跳,或是给人强灌下什么**,再在身上携带禁品,强渡国境线。要不然,她怎么会连我都认不出来,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想到这里,竟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天羽!你和这女孩认识!”这时班长走了过来,向我问道。
我叹了口气道:“认识!她的家是思茅的,原来在勐龙打工!”我说着便要从地上站起来。猛然,眼前一花,竟被一个人重重地砸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