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那一天,天色刚暗,允鎏的马车便在三清观外头静静候着,等待玉宁的出现。
本来,他们早就应该启程的,可是醒儿听说小姐要出去,便硬是要她打扮一番,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布托着急地在马车外来回打转,走了好几个来回,心里将自己的那个刁钻的小妻子怪了一百遍。最后望望已经昏暗的天,重重叹了一口气。
“爷,奴才还是进里头催催,怕误了灯会的时辰。”
布托侯在车外,等着允鎏的回应。
“不必了,等等无妨。”
允鎏坐在车内,非但没有半点不耐,心中却还有些期待,玉宁穿上旗装,会是个什么模样。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允鎏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车外又传来了布托的声音,这声通报满是惊喜。
“爷,沈姑娘出来了。”
听到这声招呼,允鎏再也坐不住了,几乎便在第一时间掀开了车帘。
只是一眼,他便将这佳人此时此刻的倩影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凝心?”
允鎏愣了一下,竟然不敢确定。
佳人默默点头,低垂的眼脸隐藏的是满眼的羞涩。她踌躇不敢向前,却被心急的丫鬟催促往前走了几步。
玉宁无奈,在醒儿的催促下走到了马车前。
允鎏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一身不似平常那般朴素的锦蓝,头上的发髻也是满人的模样,插着几多珠花,他送给她的那朵海棠尤其显眼。
你真美。
这是允鎏心里的话。
“来,上来吧,到时辰了。”
允鎏伸出手,想着亲自将玉宁拉上车。
玉宁看着这只大手看了好一会儿,会心一笑,紧紧握住。只觉得身子一腾空,便到了马车上。布托见主子与沈姑娘双双入了马车,与醒儿相视一笑,更是向妻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尔后他便匆匆赶着马匹,拉着马车往京郊的月老庙方向赶去。
一路上,玉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她没办法在黑夜中看清楚周遭的情况,但是她可以感受到,允鎏一直在盯着她瞧。
她被这眼神弄得局促不安,左顾右盼。总会时不时地抬手整理发髻或是垂在脸侧的流苏,心里胡思乱想着,自己是不是很奇怪?
可是,就是不敢去问问面前的那个人。
可恨的是,自己已经这般手足无措了,那人却一点别开眼去的打算都没有。玉宁皱了皱眉,与她那红潮未退的小脸映衬在一块,倒不像是正在生气的表情了,透露的气质尽是娇嗔的意味。
允鎏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却没弄出半点声响。就好像是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一般,继续观赏这眼前的美好。直到马车已经到达目的地,他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爷,到了。”
挑开门帘的布托十分识趣,侧着脸并没向里看。只是在玉宁下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玉宁几眼。
在他看来,沈姑娘虽然出生不在内城,但是一穿上旗装,竟然就有了几分贵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会是哪家的郡主或格格吧。
如若真是这样,倒也好了。
布托想着,深深看了主子一眼。
允鎏此刻眼里便只有玉宁一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布托眼里的担忧。
他挥挥手,便算是给了布托一个命令。尔后,就与玉宁一道融入了人群之中。
布托叹了一口气,将马车赶到了一块也还安静的地段,就这么坐在车上,看着月老庙的人来人往。
今日的月老庙,张灯结彩,满是喜庆。上元佳节,自月老庙的大门开始,一直到主殿门口,林荫大道两侧都挂起了红色彩灯,有些还是五光十色的走马灯。
起先玉宁走在允鎏身边还有些拘谨,到后来渐渐被这些花灯吸引,倒也现出了天真烂漫的模样。允鎏在一侧静静陪着,与其说是玩赏花灯,不如说是看着这眼前的花灯与佳人。现下的玉宁,已经完全融入进了这欢乐的节日气氛之中,每每看到精巧别致的花灯,她便总想着走到跟前一探究竟。若是远处有着特别的奇光异彩,她更是一溜小跑走到那灯光下面,仰着脑袋仔细瞧着,灯光照射在她开心的脸孔上,允鎏远远看着,心已沉醉,这几日以来与玉宁的诸多不快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去买一个?”
见这短短的路程,玉宁走走停停,依依不舍,允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玉宁一愣,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出心里话。
“娘亲与我说过,上元节……花灯要一对才好……”
缘由天定,好事成双。在上元节,女孩儿若想有自己精巧的花灯,也必须要一对拿着才好。
这样的规矩,自玉宁在王府里就有。而她每年用来玩赏的灯笼,都是父亲亲手为她做的。每当她支着小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身为满清贵族的父亲做着汉人的手艺的时候,父亲总会与她说很多故事,而其中许多道理更是与那些美好的故事一起留在了玉宁心中,影响了她的未来,也就是她的现在。
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她记忆犹新。
宁儿,现下你还不懂事,这花灯当然是父亲给你做。哪一日,若是有心上人了,那花灯,就该由他为你点了。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那么,君为佳人明灯,不知可否?
玉宁低着头,想着那些过往,并没有听到允鎏嘱咐她的那些话,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允鎏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玉宁望着这看不到头的人影攒动,心里一急,便就跟着人群向月老庙的方向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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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可能就一更,因为要去病院看老人,若是回来的早,一定把二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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