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并没有看错,无月确实出现在了月老庙附近。只不过凭着杀手的敏感,他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按照他平常的脾气,大概会将那些尾随其后的人都引到偏僻处一并解决了。可是他不想。他并不知道那个跟踪他的人,是他的哥哥。只是他今天不想杀人。
无意中从无明的嘴里听说了这间月老庙,便鬼使神差地过来了。此刻他有些忡怔地站在大殿旁的一颗歪脖子树下,觉得自己有些滑稽。正当他想走的时候,他却瞧见了一个自己做梦都没想过会在这里相见的人——玉宁。
无月踌躇了,犹豫着是否上前与之相见,玉宁站在人群中费力地垫着脚尖找着灵书她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颗歪脖子树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一个正在时刻关注她的男人。
“奇怪,这是去哪里了?”玉宁皱着眉头看着茫茫人海,有些后悔自己的离队,不过打心里还是对那老人说的话很是上心的。
那个老人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玉宁左思右想都有些参不透,她看着手中的那个大红色的锦囊,不禁沉浸在思绪中。突然一股人流涌来,原来是从大殿方向下来了一批刚求完姻缘的男女,由于太过于兴奋,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这么娇小的身影,玉宁一个不留神,便失去了平衡,险些坐到地上。她被迫在人流中后退,好寻找一个平衡点,不觉间却退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玉宁转过头来刚要说道歉的话,抬起头来她却愣住了。
今天不知道算是刮了哪里的风,原来在这里都可以碰到她。
这不是玉宁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此刻这两个撞在一起的人的想法。
玉宁眼睛一转,笑开了:“听说内城可是在办赏花会,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哼哼,原来是翘班,被我抓住了吧?还真看不出来,一副正经的模样,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玉宁越想越得意,这几日来伺候这人的胆战心惊一下便发泄了出来。
允鎏瞧着这小女子笑得跟个偷了鱼吃的猫一样,心里一阵不舒服,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这也不算是什么把柄,她总不至于会闹到内城吧?于是,允鎏只不过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理她。
“咦?沈姑娘,您也在这里呢?”本来跟在允鎏后面的玉风一下窜到了前面来,将允鎏挤到了一边。允鎏实在懒得看他那副丢尽八旗子弟的嘴脸,便将头撇向了一边。眼睛不经意地瞟了瞟那颗歪脖子树,发现什么都没有,觉得无趣,又将注意力转到了说话的二人身上。
歪脖子树后,无月此刻正被一个笑吟吟的男人压制在了树后的阴影里。别看这男人长得俊美异常,他仅用一只手便完全制住了堂堂无双会清堂堂主无月的行动,无月咬牙切齿地望着这个男人道:“你是谁?”
“呵呵,无月,你不认得我?”说着,那男人悠闲地将扇子合起来插在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半个面具在脸上比了比。
“……少爷?”无月惊讶,这种人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少爷瞧见无月认出他来了,便松了手。转眼间手上多了那把扇子,少了那方面具。被放开的无月不满地活动了下手脚,偏头瞧见远处玉宁仿佛正与那两个男人聊得开心,他满脸疑惑地回头问道:“刚才你为何不让我出去?”
“既然知道我是少爷,是与你们无双会有交往的人,当然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少爷笑了笑,用扇尖指了指大殿的方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听我的建议。这大殿后方有一抹池塘,波光粼粼,甚是好看。现在那跟踪你的两个人正在池塘那边,你应该去找他们。”
“笑话,既然你知道是在跟踪我,为何还让我去主动找他们?”无月冷笑了一声,实在不明白面前这个怪胎的逻辑。
“那人可不是坏人,那人是你哥哥。”少爷瞧见无月的眼光还是会有意无意地飘向玉宁那边,于是将扇子一张开,正好遮住了无月的视线,迫使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无月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调摆,于是他有些生气地沉声道:“你到底是何意。”
“无月,你可不能出去。”少爷依然微笑着,仿佛惹毛了无月的不是他:“你若出去了,这天下可就乱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来,他所指的“天下”,暂时是说的这一方月老庙。
“……那人是谁?”无月倒也聪明,算是明白了为何少爷不让他出去与玉宁交谈。问题大概就出在与之相谈甚欢——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两个男人身上。
少爷转头一笑,对他伸出手掌道:“两个碎金,买那两人中其中一人的消息。”
无月眉头一皱,知道少爷是在为难他。整个无双会里头,堂主中除了无明能随便拿出几锭金子来,谁还能做得到。少爷见无月不说话了,倒也不再追究,反而很认真地对他说道:“白鹄,听我一句劝,去和你哥哥见见。”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无月瞬间便出了自己的长剑直接袭向了少爷的咽喉。少爷眼神一冷,张开扇子正好卡住了无月的剑。
他静静地瞧着无月就像只一头受伤的狮子一般,在发出那慑人的一击之后,在默默地喘着气。
“无月,你太不懂事。”少爷仿佛也有些恼怒了,他轻轻一顶,用内力将无月的剑震了回去:“即便你不想承认,你还是白鹄,无月只不过是你的影子,你自己都如此讨厌这个影子,为何还懦弱到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白家人对你不差,你那哥哥更像个傻子一般为你打点一切,即便是没见过,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了一个兄长该做的一切!”少爷把扇子一收,双手背到了后面,他转头瞧着仍就在和允鎏暗斗的玉宁道:“瞧见那两个男人没有?我只告诉你那个冷面男子的姓氏名号,其他的,你爱怎么做,我不管了。”少爷说着,一拂袖,闪身出了那块隐蔽的地方。
“那人,叫做赫那拉允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