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颜咫尺降洪波,名姓仍烦当宁呼。
从此身心须日检,君亲难负策胎弩。
那仁宗降旨,明日临幸,太师领旨出朝,回到相府,摆了香案,专等来朝接驾不题。
不觉已是天明,仁宗即传旨摆驾,那合朝文武,个个随班伺候。这些凤筛龙旗,涟幢符节,金瓜月斧,一对对罗列前导。又见那御林军,都拿了豹尾长枪,前前后后,簇拥了龙车。那庞垂相跪伏府门,接了圣驾到厅,谢过了恩。那仁宗道:“众卿回避。”那太监陈琳传旨少顷候驾,这随班文武都领旨回避。太监同了庞垂相随了朝廷进院,驾幸牡丹厅坐下赏花,陈琳、庞集赐坐锦墩。仁宗道:“今日肤幸赏花,惜少仙音。”太师奏道:“臣女多花,却有所教的女乐,因未奏明,不敢见驾。”仁宗道:“且召来。”太师领旨,那多花装做天仙,侍裨扮了仙姬,见了朝廷。那些侍裨吹弹歌舞了一会,这多花吹起凤箫,奏一曲彩凤和鸣,仁宗听了大喜。多花又吟诗一首:名花却是长侯门,腼腆芳辰朝自尊。
一曲凤箫和奏里,幸教少女荷君恩。
那仁宗道:“美人音容俱妙,六律精通。”即召陈琳赐他金龙宝带一围为聘,庞家父女,一齐谢了皇恩,却是红日西沉了。仁宗传旨,摆驾回宫。那垂相同多花小姐不胜欣喜,来到夫人房里,将仁宗天子聘女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那仁宗天子回宫,想右垂相庞集的女儿,果然百般风月,万种妓羞,真是:月殿嫦娥离皓窟,九天玉女下蓬莱。
那仁宗道:“今日见这女子,可称国色,是以联解金带为聘,且召国子监祭酒陶先翰,同了太监陈琳,将黄金百易,彩缎千端,着二卿贵送前去。”即命庞卿将女儿送至宫中。
那陶先翰等领了圣旨,来到相府。那垂相接了圣旨,款留天使,来至里边,吩咐挑裨女二十四名,都要穿五彩宫衣,各执宫灯兜扇,一队队站到厅前。那小姐出厅,拜别了爹娘嫂嫂,又到黑虎的灵前,告别了一番,那侍裨扶了小姐,上了凤车,只听笙歌僚沥,迭奏仙音,送出了相府,行来已是五凤楼前了。那太监陈琳即往宫门启奏:“庞集已将小姐送至午门候旨。”仁宗道:“既如此,送入正宫见驾。”陈琳领旨,引了香车,来到正宫。那多花见了万岁,又见了正宫曹后,那仁宗又命殡娥,引送偏宫。曹后看了多花,心中暗想:唉,这庞多花,人品却好,只恐心地乖张,况庞集是奸而且僵,他的女儿,绝非贤淑。今我皇上若隆重于他,只怕难免父女弄权,江山就有些不太平了。曹后看了多花,就添忧国之思。仁宗得了多花,方称宫帖之乐,仁宗挽了多花进了偏宫,把他细看,却与进的画图一般。一宵晚景不题。
到了金鸡三唱,仁宗升殿,即降旨册封多花为贵妃,封庞集为国丈,赐了半朝案仪,立了下马牌。那垂相谢恩出班,合朝文武称贺不题。这教: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宫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且说呼得模叨蒙圣恩,袭封了忠孝王之职,府第改造了永平殿,皇命世守此职,却也威风,更且妻贤子孝,真是忠孝两全,这也不在话下。心想:我祖仁宗,不念先王之重寄,止知美色风流,自从纳了庞多花,封为贵妃,庞集封了国丈,将来他家父女必然就有狼狈为奸的事;倘若做出来了,如何是好。奈本藩职非谏宫,不便谏净。目下朝堂里,除下一个包文正,还有何人清直过他?无奈包公今又告病在家,朝政江山,何人秉理?故俺旦夕忧闷,将来上朝,俺也不免仍遵先王尊命,依旧带了紫金鞭入朝的了。倘有权僵不法,俺也不能饶他过去的了。
千岁正在焦思,忽夫人杨氏来到书房,见了千岁道:“相公为何愁眉不展?”咳,夫人,我只为朝廷恋色荒政,轻用权僵,只恐江山有失,是以旦夕忧心,愁怀百结。“啊呀相公意见偏执,却是为何?”咳,夫人,自古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今朝廷不以天下为重,人臣安得不加忧也。”“相公之思为上。古云:得宽怀处且宽怀,且把闲愁去撇开。百年三万六千日,日日寻欢有几回?
那千岁道:“夫人你是女流,岂知朝纲大节。若是做了人君,岂可一日不忧国,一刻不忧民?将祖宗的基业,竟置周闻,是以放心不下。”“啊呀相公你岂不知桑田沧海,沧海桑田,若祖宗积德,子孙能保之,譬如人家的气运将终,出了不肖子孙,不能守成,如劝戒他,教化他,反生厌恶。”况庞家是文官,他们父女作奸;我们是开国功臣,又非谏官,何苦结下这个仇怨?“咳,夫人,朝纲事宜你那里知道,请进去罢。”“啊呀相公,妾身今日出堂,非为别事,因太华山香愿至今来完,故于睡卧之间,常觉梦魂颠倒,神气不清,欲令次儿守信,代妾前往太华,完此香愿,故与相公商议,不知意下如何?”“吓,夫人,既令守信前去,且唤他出来吩咐一番。”
那书童请了世子来到厅前,道:“爹爹、母亲,不知唤孩儿则甚?”千岁道:“今日唤儿到厅,因你娘亲有太华山香愿未完,令儿前去。守勇孩儿,你只消相送守信一程便了。”千岁正在吩咐,忽家将道:“启上千岁,车马都在外面伺候。既如此,挑了二十名家将同世子前去,路上须要仔细。”那家将领了钧旨,大家收拾起身。守信到厅,拜别爹妈。那夫人道:“我儿完了太华香愿,即往太行山去,望望外祖母杨老令婆,并候母舅、舅母安好。”守信一一应诺。那守信兄弟别了父母,齐到厅前上马。这二十名家将,随了世子,一路匆匆,不觉已到十里亭了。守信下马,作别哥哥赶路。守勇道:“兄弟,我有一句说话交代,你须耿耿:凡事小心。可记得我们游春打猎回来,过东庄的时节,听说抢亲,我们不曾问得明白,竟就追赶,打伤了庞黑虎,抢还了赵三姐,不道黑虎回去身死,庞垂相岂有不恨?奈我爹爹是个开国功臣,又且秉政朝纲,故庞集不敢声响。但目今的庞集,计将女儿献进,已封贵妃,只怕日后有害,不可不防备于他。兄弟你完了香愿,到太行老令婆家去,务必熟习武艺,交结些英雄好汉,后来也好帮扶。”守信道:“哥哥之言极是,但爹爹母亲在府,亦须防备庞家的暗害,总是我之父母,惟赖哥哥留意。
这个不消贤弟叮叶。”那守信别了哥哥上马,守勇就勒马回京。这教:送君千里终须别,西出阳关无故人。
且说庞贵妃的心里,恍恍惚惚,一无定准,时刻想害呼家,奈呼得模是本朝开国功臣,已封王位,先帝又赐了金鞭,朝廷十分优握,如何摇动得他?吓,有了!不免启奏朝廷,只说要往东岳完愿,若是准了这奏,然后乞借皇后的仪仗一用,倘然遇着了呼得模,他必然就要呕气,那时就好乘机而入,毁掉了案仪,抓破了花容,回到宫里,见了万岁就哭奏起来,只说呼得模仗了先帝的威力,目无纲纪。料想朝廷一定慎怒,然后教我爹爹再奏一本,不要说他一个功臣,就是十个功臣,也不怕他不死。这叫容情不举手,举手不容情。庞妃正在寻思,忽仁宗驾幸宫来。那庞妃接了圣上,摆下宴来。仁宗道:“庞卿为何不欢欣?”庞妃奏道:“臣妾昔年许下东岳圣帝的宿愿,因臣父庞集送了臣妾到宫,至今未酬。昨晚臣妾睡去,宛然跪在东岳殿下,只见六曹官典判司,查臣延寿案内宿愿未酬,限五日完缴,醒来却是一梦。今日自觉神思困倦,臣正奏请圣裁,臣欲亲往岳庙缴酬宿愿。”仁宗道:“既是庞妃偿愿,待肤降旨诣行便了。”那庞妃谢恩,又奏道:“臣妾仰荷圣眷,已沐无疆之德,臣妾庞多花再叩天恩,伏乞我皇允臣,恳借曹后娘娘的案舆,赐臣一光,那些臣民不敢裹J漫,就是臣妾的祖宗父母均沐洪麻,这是臣妾邀请皇上格外之恩。”那仁宗微微笑道:“后妃各有定制,纲纪国典,岂能转移?廷臣见闻启奏,肤难遮饰。”那庞妃又奏道:“臣如果蒙宠暂移,何敢上读?”那仁宗因过爱庞妃,勉依奏准。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