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他们都醒了过来,重新振作起精神。多萝茜吃着从树上摘下的桃子和梅子,回想着他们旅程的种种艰辛,再危险的地方也没有难倒他们,想着想着,似乎翡翠城已经张开了它的翅膀,欢迎着他们,一点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当然,这条宽阔的河,暂时把他们和美丽的地方隔开了;然而木筏快要完成了,在铁皮人把砍下的木段,用木钉钉紧后,他们就准备动身了。
多萝茜把托托抱在臂湾里,坐在木筏中央。当胆小的狮子一步步地踩上这木筏时,木筏摇晃起来,因为它又大又重;幸亏有稻草人和铁皮人,站在相对的那一边,稳住了木筏。他们每人握着长杆,撑着木筏在河面行进着。
开始,他们还很顺利,当他们到达河中央,猛烈的急流却把木筏冲向下流去,他们眼看着离开黄砖路越来越远了;水也越来越深,使得长木杆触不到河底。
"糟了,"铁皮人说,"假如我们被急流继续往下游冲的话,我们会被带到西方坏女巫的国土,她就会向我们施妖术,让我们作她的奴隶。"
"这样我就不可能得到脑子了,"稻草人说。
"我得不到胆量了,"小胆狮说。
"我得不到心了,"铁皮人说。
"我永远也回不到家乡了,"多萝茜说。
"如果我们竭尽全力的话,一定能够到达河对岸的,"稻草人鼓舞地说。
他极力撑着长杆,把它插到了河底的淤泥里,在他把木杆拔出来,或者干脆丢掉它以前,木筏已被急流冲走了;可怜的稻草人,他只能抱紧插在河中央的木杆,被留下来吊了起来。"再会了!"他在他们的后面伤心的喊着。
他们丢了一个伙伴,觉得很难受;的确是这样,铁皮人开始哭了,然而幸亏他记得他会发锈了,便在多萝茜的围裙上抹掉了眼泪。
无疑,这对于稻草人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现在我比当初遇见多萝茜的时候更糟了,"他想。"虽然,我被吊起在稻田晨的竹竿上,不管怎么说,在那里我还是伪装着一个人,吓走乌鸦们,但是在这里,一个稻草人戳起在河中的一根木杆子,是根本没有用处的。我将永远得不到脑子了!"急流继续把木筏向下冲,可怜的稻草人,远远地落在他们后面。
狮子说:"我们必须想法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愿意游到河岸边,把木筏拖在我的后面,只要你们拉紧我的尾巴。"狮子就奋力跳入水中,当它用全身的力量游向河对岸时,铁皮人抓紧它的尾巴,狮子身体这么大,对他也是艰难的工作,他们摆脱了这股急流。多萝茜拿起铁皮人的长木杆,把木筏推向岸边去。
终于,他们到达了岸边,一步步踏上那美丽的绿草地时,都累极了,并且知道急流带他们走了很长段路,远离了到翡翠城去的黄砖路。
狮子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铁皮人问:"下一步我们要做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回到黄砖路上去,"多萝茜说。狮子说:"最好是沿着河岸走,就可以走回黄砖路了。"当他们休息够了,多萝茜便提起她的篮子,沿着长满杂草的堤岸动身,那是一个可爱的地方,有开遍山野的花朵和挂满枝头的果子,太阳光温暖地洒在他们身上,如果他们不是想到,稻草人还挂在水中央的杆上,他们将非常的快乐了。
他们尽快地向前走,为朋友而担忧,无心欣赏面前的美景。多萝茜也只停了一次,去摘取一朵美丽的花;走了一会儿,铁皮人大声喊了出来:
"看呀!"
他们一起向河里望去,看见稻草人孤零零地抱着插在河中的木杆上,非常沮丧而难过。
多萝茜问:"我们用什么办法救出他?"
狮子和铁皮人无奈地摇了摇他们的头,就在岸滩上坐下来,忧愁地盯着稻草人,后来有一只鹳鸟飞过时看见了他们。它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感到很好奇,便在水边停了下来。鹳鸟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是多萝茜,"女孩回答;"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铁皮人和小胆狮;我们都要去翡翠城的。"
鹳鸟扭了扭长颈,敏锐地看着这个团体时,说:"你们走错路啦。"
"我知道的,"多萝茜回答说,"只因为我们把稻草人丢在河中,正在想办法去救回他。"
鹳鸟问:"稻草人在哪儿?"
"瞧,在那里。"小女孩子用手指点它。
鹳鸟说:"假如稻草人不是庞大而沉重,我很乐意把他救出来。"
多萝茜急忙说:"他一点儿也不重,他只是用稻草填塞的;如果你能把他救回来,和我们团聚,我们会非常感激你。""好,我倒可以尝试一下,"鹳鸟说,"如果我带他时,觉得太重的话,我就不得不仍旧把他放在河当中的木杆上。"接着,大鹳鸟就飞上水面的上空,直朝抱着木杆的稻草人飞过去。用它的大爪,抓住稻草人的肩膀,提着他飞起来,回到岸滩上。多萝茜和狮子,还有铁皮人和托托,都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当稻草人又回到朋友们身边时,他高兴得拥抱着他们,甚至连狮子和托托也不放过;大伙儿继续向前走,他每走一步,唱着"独―提―列―提―呵!"他太高兴了。
"我真怕我会永远留在河当中了,"稻草人解释说,"然而那可爱的鹳鸟救出了我,假如我能够得到脑子,我要再找到鹳鸟,做一些事情来报答它。"
"那很好,"鹳鸟一边说着,一边在他们旁边飞着。"我非常愿意帮助遇到灾难的朋友。现在我必须走了,因为我的孩子们都在窠里等着我。我祝愿你们找到翡翠城,奥芝能帮助你们。""非常感谢,"多萝茜回答说,于是仁慈的鹳鸟就飞到空中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他们向前走着,听着披着艳丽羽毛的鸟儿们歌唱,看着可爱的花儿,把地面全铺满了。那里有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大花朵。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簇、一大丛的深红色的罂粟花,它们的红色那么炽烈,几乎要灼伤了多萝茜的眼睛。
小女孩快活地吸着那些花儿的香气,她问道:"它们不是很美丽吗?"
"我想是的,"稻草人回答说。"如果我有了脑子,可能会更加喜欢它们。"
"假如我有了一颗心,我一定会爱它们。"铁皮人接着说。"我也非常喜欢花,"狮子说;"它们虽然看上去娇嫩无力。那森林里的花,颜色却没有这般鲜亮。"
他们就跑到了茂盛的深红色罂粟花丛中,别的花儿愈来愈少了;没多久他们发觉自己已经走在大罂粟花田中了。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如果许多这种花生长在一起时,它们的香气多么浓烈,谁呼吸了都要昏昏地睡去。如果这个睡着的人,不能远离这些花儿,就要永远地睡着了。
多萝茜当然也不知道,也没有从这炽红色的花丛中走开,所以她的眼皮立刻沉重起来,她想坐下来休息,并且要睡觉了。然而铁皮人阻止了她,他说:"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以前,赶回到黄砖路上。"稻草人也支持他,所以他们用劲跑着,一直跑到多萝茜再也站不起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她便倒在罂粟花中睡熟了。
铁皮人问:"我们将怎么办?"
"假如她继续睡下去,她恐怕会死的,"狮子说。"这些花的香气,我们也不能抗拒。现在我还能够张开眼睛,那狗也睡着了。"
那是真的,托托早已躺在它的小主人的旁边睡着了。但是稻草人和铁皮人,不是血肉做的身体,也就不会受香气的困扰。"快跑,"稻草人对狮子说,"竭尽全力,快快跑出这个让人送命的花床。我们抬着多萝茜走,假如你倒下去睡着了,你走实在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狮子跳跃着向前走,尽力快奔,踏倒了大片的罂粟花,没多久就消失在他们视野中了。
"让我们用手当椅子抬着她走,"稻草人说。于是他们把托托放在她的膝上。随后他们用手做成座位,臂做着扶手,抬着熟睡的女孩子,穿越着花丛。
他们就这样走着,然而这送命的罂粟花象个大地毯,围绕在他们周围,似乎走也走不出来。
他们沿着湾幽的河流前进,后来看见了他们的朋友狮子,它已经倒在花丛中,熟睡着呢。
这些花的香气,让这巨兽抵挡不住,它越来越乏力,终于,在就要走出罂粟花床的尽头时,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在他们面前,芬芳的草地铺展在可爱的绿野中。
铁皮人忧愁地说:"对于它,我们毫无办法,因为举起它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好由它永远睡在这儿,小胆狮也只能在它梦里,去寻求胆量了。"
"我很难过,"稻草人说:"狮子是一个好伙伴,它只是有点胆小。我们继续向前走罢。"
他们抬着这个熟睡的小女孩子,走到河旁,这是远离着罂粟花田的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再也不会从这些花里呼吸到那更多的毒素了;他们轻轻地把她放在青青的草地上,等待着清爽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