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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杨光远贪利噬人王延羲乘乱窃国

杨光远贪利噬人王延羲乘乱窃国却说晋主得杨光远奏报,不欲遽允,仍敕光远进攻魏州。光远意存观望,遇有军事调度,辄与朝廷龃龉。晋主曲意含容,且令光远长子承祚,尚帝女长安公主,次子承信,亦拜美官,光远乃整军徐进。到了魏州城下,驻立大营,亦不过虚张声势,迁延时日。自天福二年秋季进兵,直至次年秋季,仍不损魏州片堞。惟招降前澶州刺史冯晖,荐请授官。晋主特擢晖为义成节度使,欲借此诱劝魏州将士,偏魏州坚守如故,杨光远旷日无功。为下文谋叛伏案。

晋主因师老民疲,没奈何再议招抚,乃遣内职朱宪,往谕延光,许以大藩,且使朱宪传谕道:“汝若投降,决不杀汝,如或食言,白日在上,不得享国!”至此与设重誓,何如前日允请!延光乃顾副使李式道:“主上重信,许我不死,想不至有他虑了。”遂撤去守备,厚待朱宪,遣令归报。宪覆命后,好几日不得延光降表,因复遣宣徽使刘处让往谕,申说再三,始由延光令二子入质,并派牙将奉表待罪。晋主颁赐赦书,延光素服出迎,顿首受诏。接连是恩诏迭下,改封延光为高平郡王,调任天平军节度使,仍赐铁券。所有延光将佐李式、孙汉威、薛霸等,各授防御使、团练使、刺史。牙兵皆升为侍卫亲军,就是张从宾、符彦饶余党,一并赦罪,不再株连。未免太宽。魏州步军都监使李彦,本为河阳行军司马,随张从宾同反。从宾败死,他得脱奔魏州,延光令为都监使,登城拒守。彦有母在邢州,为杨光远军捕取,推至城下,招降彦。彦拈弓搭箭,竟将老母射死。及延光复降,晋主却令彦为坊州刺史。近臣言彦杀母,恶逆已甚,不宜轻赦。晋主道:“赦令已行,如何再改呢?”即许令莅任。叛君之罪尚可赦,弑母之罪乌可恕!晋主欲全小信,反失大义,故特揭之。授杨光远为天雄节度使,加官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光远已恃宠生骄,尝与宣徽使刘处让叙谈,多不平语。处让答言朝廷处置,均由李、桑二相主议,并非出自宸断。光远不禁动怒道:“宰相得兼枢密,自前代郭崇韬后,无此重官。今闻李、桑二相,皆兼枢密,怪不得他独断独行。主上尚肯优容,我光远却忍耐不下呢!”既而处让归朝,光远即托呈密奏,极言执政过失。晋主明知他有意刁难,但因军事甫平,不得已曲从所请,乃加桑维翰兵部尚书,李崧工部尚书,撤去枢密使兼职,即令刘处让代任。光远益加专恣,随时上表,尚指斥宰辅不已。晋主见他跋扈,恐将来势大难制,密与桑维翰熟商。维翰谓天雄重镇,屡生叛乱,应析土分众,减杀势力。延光可使守洛阳,调虎离山,免为后患。晋主依议,即升汴州为东京,置开封府,改洛京为西京,雍京为晋昌军,即加杨光远为太尉,命任西京留守,兼河阳节度使。升广晋府为邺都,即魏州。设置留守,就命高行周调任。升相州为彰德军,以澶、卫二州为属郡,置节度使,由贝州防御使王延胤升任。升贝州为永清军,以博、冀二州为属郡,也置节度使,由右神武统军王周升任。自高行周以下,俱奉命莅镇,毫无异言。独杨光远怏怏失望,勉强移镇,密贻契丹货赂,诋毁晋室君臣。自养壮士千余人,作为爪牙。既而诬劾桑维翰,迁除不公,与民争利。晋主不得已出维翰镇相州,调王延胤为义武节度使,另用刘知远、杜重威同平章事。知远有佐命大功,得升宰辅,自谓应当此职。重威出讨魏州,略有微勋,怎能与知远相比,不过尚帝妹乐平公主,得列外戚,也居然与揽朝纲。知远羞与为伍,杜门托疾,不受朝命。晋主不觉怒起,召问赵莹道:“知远坚拒制敕,太觉不恭,朕意拟削夺兵权,令归私第。”莹拜请道:“陛下前在晋阳,兵不过五千人,为唐兵十余万所攻,危如朝露,若非知远心同金石,怎能成此大业?奈何因区区小过,便欲弃置,窃恐此语外闻,反不足示人君大度呢!”晋主意乃少解,即命学士和凝,诣知远第慰谕。知远才起床拜受。范延光自郓州入朝,面请致仕,经晋主慰留,仍行还镇。嗣复屡表乞休,乃命以太子太师致仕,留居大梁。越年,延光又请归河阳私第,奉诏允准,遂重载而行。西京留守杨光远,偏奏称延光叛臣,不居洛汴,归处里门,他日逃入敌国,适贻后患,请思患预防,禁止归里云云。晋主乃命延光寓居西京,延光到了洛阳,光远即遣子承贵,带领甲士,把他围住,逼令自杀。延光道:“天子在上,赐我铁券,许我不死,尔父子怎得如此!”承贵不允,挺着白刃,驱延光上马,胁见光远。途中遇河过桥,被承贵推落桥左,连人带马,坠了下去,活活沉死。死固其宜。只不应为光远父子所杀。所有延光载归宝货,统为承贵所劫,一古脑儿搬回府署,光远大喜。无非为此。

奏闻晋廷,但说延光赴水自尽。晋主也破阴谋,但畏光远强盛,不敢诘责,只征令光远入朝。光远还算听命,入阙面觐,晋主与语道:“围魏一役,卿左右各立功劳,未授重赏,今当各除一州,遍给恩荣,免他失望。”光远代为谢恩,晋主遂选择光远亲将数人,分授各州刺史。待他出发,却下了一道诏敕,徙光远为平卢节度使,进爵东平王。光远才识中计,惘惘出都,驰赴青州去了。

时契丹改元会同,国号大辽。公卿百官,皆仿中国制度,且参用中国人,进赵延寿为枢密使,兼政事令。一面遣人入洛,接归延寿妻燕国长公主。即兴平公主进爵燕国。夫妇同入虏廷,延寿遂一心一意,为辽效力。晋主闻契丹改辽,乃遣使上辽尊号,命宰相冯道为辽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为辽主册礼使,备着卤簿仪仗,直抵西楼。辽主大悦,优待二使,厚赏遣归。晋主事辽甚谨,奉表称臣,尊辽主为父皇帝,每辽使至,必至别殿拜受诏敕,岁输金帛三十万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相续不绝。凡辽太后、元帅、太子、诸王大臣,各有馈遗,稍不如意,即来诮让,朝廷均引为耻事,独晋主卑辞厚礼,忍辱含羞。前已铸成大错,此时不得不尔。辽主见他诚意,屡止晋主上表称臣,但令称儿皇帝,如家人礼。嗣且颁给册宝,加晋主号为英武明义皇帝。晋主受册,事辽益恭。辽主既得幽州,改名南京,用唐降将赵思温为留守。思温子延照在晋,晋主命为祁州刺史。思温密令延照代奏,谓虏情终变,愿以幽州内附,晋主不许。吐谷浑在雁门北面,本属中国,自卢龙一带,让归辽有,吐谷浑亦皆辽属。因苦辽贪虐,仍思归晋,遂挈千余帐来奔。辽主因此责晋,晋主忙派兵逐回,才得无事。

北方稍得安静,始思控驭南方;吴越王钱元,楚王马希范,南平王高从诲,均向晋通好,尚守臣礼。独闽自王延钧称帝后,与中原久绝通问,嗣主继鹏,改名为昶,晋天福二年,曾遣弟继恭,入修职贡,且告嗣位。晋主以三镇方乱,不暇南顾。但礼待继恭,即日遣还。次年冬季,始命左散骑常侍卢损为册礼使,封闽主昶为闽王,赐给赭袍,闽主弟继恭为临海郡王。

使节方发,闽主昶已有所闻,即令进奏官林恩,入白晋相,谓已袭帝号,愿辞册使。晋主不追回卢损,损竟至福州,昶辞疾不见,但令弟继恭招待,不受册命。有士人林省邹,私语卢损道:“我主不事君,不爱亲,不恤民,不敬神,不睦邻,不礼宾,怎能久享国家?我将僧服北逃,他日当相见上国呢!”不为国讳,亦非所宜。损遂辞归。昶仍不出面,但令继恭署名奉表,遣礼部员外郎郑元弼,随损入贡。晋主召元弼入见,谕令归国禀明,此后上表,不应再由继恭出名。元弼唯唯而去,还白闽主。闽主昶署诸不理,但与宠后李春燕,及六宫嫔御,彻夜宴饮,淫不休。弑父逆子,独守家法,也算难得。应二十七回。

方士陈守元、谭紫霄,以房术得幸。守元号天师,紫霄号正一先生,两人受贿入请,言无不从。通文二年建白龙寺,四年作三清殿,统是雕甍画栋,备极辉煌。白龙寺的缘起,是由谭紫霄等捏称白龙夜现,乃命建筑。三清殿是由天师怂恿,内供宝皇大帝,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像。统用黄金铸成,约需数千斤。日焚龙脑薰陆诸香,佐以铙钹诸乐。每晨祷祝,谓可求大还丹,命巫祝林兴住持殿中。一切国政,均由兴传宝皇命,裁决施行。确是捣鬼。兴与闽主叔父延武、延望有怨,假托神语,谓二叔将生内变。闽主昶不察虚实,即令兴率壮士夜杀二叔,及他五子。判六军诸卫事建王继严,即昶弟,见二十七回。颇得士心,昶又信林兴言,罢他兵柄,令改名继裕,别命季弟继掌判六军,革去诸卫字样。既而兴谋发觉,尚不加诛,只流戍泉州。方士等又上言紫微宫中,恐有灾,乃徙居长春宫。两宫俱见二十六七回。淫酗如故。有时且召入诸王,强令饮酒,伺他过失。从弟继隆,因醉失礼,即命处斩,又屡因醉后动怒,诛戮宗室。

左仆射平章事延羲,系昶叔父,佯狂避祸,由昶赏给道士服,放置武夷山中。嗣复召还,幽锢私第。国用不足,专务苛征,甚至果鸡豚,无不有赋。因此天怒人怨,众叛亲离。

先是昶父在日,曾袭开国遗制,设二卫军,号为控宸、控鹤二都,昶独另募壮士二千人为腹心,号为宸卫都,禄赐比二都较厚。或言二都怨望,恐将为乱。昶因欲将他遣出,分隶漳、泉二州,二都相率惊惶。控宸军使朱文进,控鹤军使连重遇,又屡为昶所侮弄,阴怀不平。会北宫大火,求贼不得,昶令重遇率内外营兵,扫除灰烬,限日告成。又疑重遇与谋纵火,意欲加诛。内学士陈郯,私告重遇,重遇因夜入值,竟号召二都卫兵,焚毁长春宫,攻逼闽王。且使人就延羲私第,追出延羲,令从瓦砾中直入,奉为主帅,共呼万岁。复召外营兵共逐闽主。

闽主昶仓皇出走,引着皇后李春燕,及妃妾诸王,奔至宸卫都营中,宸卫都慌忙拒战。怎奈火势燎原,不可向迩,那控宸、控鹤二都,又乘势杀来,令人无从拦阻。彼此乱杀多时,宸卫都一半伤亡,剩得残兵千余人,奉闽主昶等逃出北关。行至梧桐岭,众稍溃散。忽闻后面喊声大震,延羲兄子继业,统兵追来。昶素来善射,引弓射毙多人。俄而追兵云集,射不胜射,昶投弓语继业道:“卿为人臣,臣节何在?”继业道:“君无君德,臣怎得有臣节?况新君系是叔父,旧君乃是兄弟,孰亲孰疏,不问可知!”可作昏君棒喝。昶无词可答,即由继业麾动兵士,拥与俱还。行至陀庄,用酒灌昶,令他醉卧,用帛槛死。皇后李春燕,及昶诸子,并昶弟继恭,一并被杀,藁葬莲花山侧。后来冢上生树,树生异花,似鸳鸯交颈状,时人号为鸳鸯树。可谓一双同命鸟。

继业返报延羲,延羲遂自称闽王,易名为曦,改元永隆。讣闻邻国,反说是宸卫都所弑,假意改葬故主,谥昶为康宗,一面向晋称藩,遣商人间道上表。晋乃遣使至闽,授曦为检校太师中书令,福州威武军节度使,兼封闽国王。曦虽受晋命,一切措施,仍如帝制。天师陈守元等,已为重遇所杀,更命泉州刺史,诛死林兴,用太子太傅致仕李真为司空,兼同平章事,闽中粗安。

曦因宫阙俱焚,另造新宫居住,册李真女为皇后。曦性嗜酒,后性亦嗜酒,一双夫妇,统视杯中物为性命。闽主累世嗜饮,应改称为酒国。所以终日痛饮,不醉不休。一日在九龙殿宴集群臣,从子继柔在侧,向不能饮,偏曦今概酌巨觥,不得少减。继柔实饮不下去,伺曦旁顾,倾酒壶中,不意被曦瞧着,怒他违令,竟命推出斩首。群臣相顾骇愕,不知所措,勉强饮了数觥,偷看曦面,亦有醉容,便陆续逃席,退出殿外。只翰林学士周维岳,尚在席中。曦醉眼模糊,顾左右道:“下面坐着,系是何人?”左右答是维岳,曦微笑道:“维岳身子矮小,为何独能容酒?”左右道:“酒有别肠,不在长大。”曦作色道:“酒果有别肠么?可他下殿,剖腹验肠。”此语说出,吓得维岳魂不附身,面无人色。幸亏左右代为解免,向曦禀白道:“陛下如杀维岳,何人侍陛下终饮?”曦乃免杀维岳,叱令退去。维岳忙磕头谢恩,急趋而出,三脚两步的逃回私第。

泉州刺史余廷英,尝矫曦命,掠取良家女,曦闻报大怒,即欲加诛。廷英即进买宴钱十万缗,曦尚是嫌少,便道:“皇后土贡,奈何没有!”廷英乃复献皇后钱十万,因得赦罪。

曦尝嫁女,全朝士尽献贺礼,否则加笞。御史刘赞,坐不纠举,亦将笞责。谏议大夫郑元弼,入朝面诤,曦叱责道:“卿何如魏郑公,乃敢来强谏么?”元弼答道:“陛下似唐太宗,臣亦敢自拟魏征了!”曦乃心喜,释赞不笞。

曦又纳金吾使尚保殷女为妃,尚妃生有殊色,甚得宠幸。每当曦酣醉时,妃欲杀即杀,欲宥即宥,朝臣时虞不测。曦弟延政,出任建州刺史,屡上书规兄,曦不但不从,反覆书痛詈,且遣亲吏邺翘,监建州军。

翘与延政议事,屡起龃龉,翘语延政道:“公欲反么!”延政遽起,欲拔剑斩翘。翘狂奔而出,往投南镇,依监军杜汉崇。延政发兵进攻,南镇兵溃,翘与汉崇俱逃回福州。曦见二人奔归,乃遣统军使潘师逵、吴行真等,率兵四万,往击延政。兵至建州城下,分扎二营,师逵驻城西,行真驻城南,皆阻水自固,所有城外庐舍,悉数焚毁。镇日里烟雾迷蒙。延政登城四顾,未免惊心,亟遣使至吴越乞援。吴越王元,命同平章事仰仁诠,都监使薛万忠,领兵救建州。兵尚未至,那延政已攻破闽军,杀退大敌。原来师逵在营,轻率寡谋,被延政探悉情形,先遣将林汉徽等,出兵挑战,诱至茶山,由城中出军接应,两路夹攻,斩首千余级。越宿复募敢死士千余人,昏暮渡水,潜劫师逵营,因风纵火,城上鼓噪助威,吓得师逵脚忙手乱,闯营出奔。凑巧碰着建州都头陈诲,一枪刺去,坠落马下,再复一枪,断送性命。余众四溃。待至黎明,整兵再攻行真寨,行真闻潘营尽覆,正想遁走,蓦闻鼓声遥震,亟弃营奔逃。建州兵追杀一阵,约死万余人。延政遂分兵进取永平、顺昌二城。

会值吴越兵至,延政出牛酒犒师,说是闽军败去,请他回军。偏仰仁诠等不肯空回,竟至城西北隅下营,想与建州为难。正是多事。建州已经过两战,人马劳乏,更因分兵出攻,愈觉空虚,不得已想出一策,延入名幕,写了一封急书,遣人诣闽求救,闽主曦本与延政为敌。得了来书,怎肯遽允,但书中说得异常恳切,引着阋墙御侮的大义,前来劝勉,乃令泉州刺史王继业为行营都统,率兵二万驰援,并遣轻兵绝吴越粮道。吴越军食尽欲归,由延政麾兵出击,大破吴越军,俘斩万计,仁诠等仓皇窜免。这叫做自讨苦吃。

延政乃遣牙将赍了誓书,女奴捧了香炉,赴闽盟曦。曦与建州牙将,同至太祖审知墓前,歃血与盟,总算是罢战息争,再敦睦谊。但宿嫌未泯,总不能贯彻始终。

未几延政添筑建州城,周围二十里,一面向闽王乞请,拟升建州为威武军,自为节度使。曦以威武军是福州定名,不应复称,但称建州为镇安军,授延政节度使,加封富沙王。延政复改镇安为镇武,不从曦议。曦因是复忌延政。

汀州刺史延喜,系是曦弟,曦疑他与延政通谋,发兵捕归。又闻延政与继业书,有勾通意,因即召继业还闽,赐死郊外。并杀继业子于泉州,别授继严为刺史。后来复疑及继严,罢归死,专用子亚澄同平章事,掌判六军诸卫,自称为大闽皇。已而僭号为帝,授子亚澄为威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封长乐王。寻且加封闽王。王延政亦自称兵马大元帅,与曦失和,再行攻击,两下互有胜负。至晋天福八年,也公然称帝。国号殷,改元天德,偌大一个闽国,生出了两个皇帝来。仿佛两头蛇。小子有诗叹道:

阋墙构衅肇兵争,宁识君臣与弟兄!

分守一隅蜗角似,如何同气不同情!

闽乱未靖,晋廷亦变故多端,俟小子下回再表。

杨光远为后唐部将,从张敬达出讨晋阳,战败以后,遽杀敬达出降,其心迹之不足恃,已可概见。及魏州一役,侥幸成功,彼即拥兵自恣,要挟多端。晋主曲为优容,愈足养成跋扈。范延光乞休归里,载宝甚多,虽象齿焚身,咎由自取,然光远安得而杀之,亦安得而夺之!身为人臣,目无法纪,彼岂尚肯为晋室臣乎?闽祖王审知,虽起自盗贼,而好礼下士,有长者风。乃子孙不贤,淫酗无度,后有昶,昶后有曦。篡杀相寻,祸乱无已。要之五季之世,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一晦盲否塞之天下也,胥中国而夷狄之,禽兽之,可悲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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