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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韩愈(二)

泉州之南有山焉。其山峻起壁立,下有潭水,深不可测,周十余亩。中有蛟螭,尝为人患,人有误近,或马牛就而饮者,辄为吞食,泉人苦之有年矣。由是近山居者,咸挈引妻子徙去他郡,以逃其患。元和五年,一夕闻山南有雷震暴兴,震数百里,若山崩之状,一郡惊惧。里人洎牛马鸡犬俱失声仆地,流汗被体。屋瓦交击,木树颠拔。自戌及子,雷电方息。明旦往视之,其山摧堕,石壁数百仞殆尽,俱填其潭。水溢流,注满四野,蛟螭之血,遍若玄黄,而石壁之上,有凿成文字一十九言,字势甚古。郡中士庶,无能知者。自是居人无复患矣。惧者既息,迁者亦归,结屋架庐,接比其地。郡守因之名其地为“石铭里”,盖因字为铭,且识其异也。后有客于泉者,能传其字,持至东洛。时故吏部侍郎韩愈自尚书郎为河南令,见而识之。其文曰:“诏示黑水鲤鱼,天公卑杀牛人,壬癸神书急急。”然则详究其义,似上帝责蛟螭之词令,戮其害也。其字则蝌蚪篆书,故泉人无有识者矣。

裴度

元和元中秋九月,淮西师吴少诚死,子元济拒命,诏邻淮西者以兵四攻之,凡数年不克。十三年,召丞相晋国公裴度将而击焉。度既至,因命封人深池濠,且发其地。有得一石者,上有雕出文字为铭,封人持以献度。文曰:“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绿绿。鸡未肥,酒未熟,障车儿郎且须缩。”度得之,以示従事,令辩其义焉,咸不能究。度方念之,俄有一卒自行间跃而贺曰:“吴元济逆天子命,纵狂兵为反谋。赖天子威圣与丞相德,合不久逆竖成擒矣。敢贺丞相功。”度惊讯之,对曰:“封人得石铭,是其兆也。且‘井底一竿竹,竹色深深绿’者,言吴少诚由行间一卒,遂拥十万兵,为一方师,且喻其荣也。‘鸡未肥’者,言无肉也。夫以‘肥’去‘肉’为‘己’字也。‘酒未熟’者,言无水也。以‘酒’去‘水’,为‘酉’字。‘障车儿郎’谓兵革之士也。‘且须缩’者,谓宜退守其所也。推是言之,则己酉日当克也。苟未及期,则可俟矣。”度喜顾左右曰:“卒,辨者也。”叹而异之。是岁冬十月,相国李朔将兵入淮西,生得元济,尽诸反者。度因校其日,果己酉焉。于是度益奇卒之辨,擢为裨将。

张惟清

黑山之阴有李卫公庙。宝历中,张惟清都护单于,其従事卢立尝梦一人,颀长黑衣,告立曰:“吾居于卫公庙且久矣,子幸迁我于军城中。”已而遂去。及晓,立不谕,即入白于惟清曰:“卫公于国有大勋,今庙宇隳残,飘濡且甚,愿新其土木之制。”惟清喜而可其语。先是单于府以惟清有美化,状其政绩,请护军骆忠表闻于上。有诏命中书舍人高公釴文其事,刻于碑。诏既至而未有碑石,惟清方命使采石于云中郡,未还。及修卫公庙,铲其西,得一石,方而长,其下有刻出“张”字,历然可辨。工人持以献惟清。惟清喜曰:“天赐吾之碑石。”即召従事视之。立且惊且异,因起贺而白前梦。于是以石为碑,刻高公之文焉。

王璠

大和中,王璠廉问丹阳,因沟其城,既凿深数尺,得一石,铭文曰:“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工人得之,具以事告白献于璠。详其义,久而不能解。即命僚佐辨之,皆无能析其理者。数日,有一叟请谒璠之吏,且密谓曰:“吾闻王公得石铭,今有辨者乎?”吏曰:“公方念之。其义为何如君岂即能究耶!”叟曰:“是不祥也。夫‘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皆叙王公之世也。且公之先曰崟,崟生础,以文而观,是‘山有石’也。础生璠,是‘石有玉’也。崟之子曰瑕休,是‘玉有瑕即休’。休者,绝之兆。推是而辨,其绝绪乎!”吏谢之。叟言竟而去。至大和九年冬,璠卒,夷其宗,果符叟之解也。

柳光

太和中,有柳光者,尝南游,因行山道,会日晚,误入山崦中。松引盘曲,行数里,至一石室。云水环拥,清泉交贯,室有茵榻,若人居者。前对霞翠,固非人境。光因临流凝伫,忽见一缶合于地,光即趋之,其缶下有泉,周不尽尺,其水清激,举卮以饮,若甘醴。尽十余卮而已醉甚,遂偃于榻。及晓方寤,因视石壁有雕刻文字极多,遂写其字置于袖,词曰:主“武之在卯,尧王八季。我弃其寝,我去其扆。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人不吾谓。由今之后,二百余祀,焰焰其光,和和其始。东方有兔,小首元尾,经过吾道,来至吾里。饮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刻乎其壁,奥乎其义,人谁以辨其东平子。”光先阅,阅而异之。遂行,出径数十步,回望其室,尽亡见矣。

光究之不得,有吕生者,视而解之,未几告曰:“吾尽详矣。此乃得道者语也。夫唐氏之初,建号武德,武之二年,其岁己卯,则‘武之在卯’,其义见矣,盖武德二年也。‘尧王’者,谓高祖之号神尧。曰‘八季’者,亦二年也。‘我弃其寝,我去其扆’者,言其去,盖绝去之时,乃武德二年也。‘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人不吾谓’者,言其隐而人不知也。‘由今之后,二百余祀’者,言君者来也。且唐氏之初,今果二百余矣。‘焰焰其光,和和其始’者,‘焰焰其光’谓岁在丁未也。焰者火,岂非南方之丙丁之谓乎未亦火之位也。’和和其始’,谓今天子建号曰‘太和’,‘其始’盖元年也。‘东方有兔,小首元尾’者,叙君之名氏。‘东方’,甲乙木也。‘兔’者,卯也。‘卯’以附‘木’,是‘柳’字也。‘小首元尾’,是光也。‘经吾道’、‘来吾里’,言君之来也。‘饮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言君之止也。‘刻乎其壁,奥乎其义。谁人以辨,其东平子’,谓其义奥而隐,独吾能辨之。‘东平’,吾之邑也,即又信矣。”如是而辨,果得道者之遣记也。

李师道(二)

唐元和中,李师道据青齐,蓄兵勇锐,地广千里,储积数百万,不贡不觐。宪宗命将讨之,王师不利,而师道益骄。乃建新宫,拟天子正殿,卜日而居。是夕云物遽晦,风雷如撼,遂为震击倾圯,俄复继以天火,了无遗者。青齐人相顾语曰:“为人臣而逆其君者,祸固宜矣。今谪见于天,安可逃其戾乎?”旬余,师道果诛死。

萧氏子

唐长庆中,兰陵萧氏子,以胆勇称。客游湘楚,至长沙郡,舍于仰山寺。是夕,独处撤烛,忽暴雷震荡檐宇,久而不止。俄闻西垣下窣窣有声,萧恃膂力,曾不之畏,榻前有巨捶,持至垣下,俯而扑焉。一举而中,有声甚厉,若呼吟者。因连扑数十,声遂绝,风雨亦霁。萧喜曰:“怪且死矣。”迨晓,西垣下睹一鬼极异:身尽青,伛而庳,有金斧木楔,以麻缕结其体焉,瞬而喘,若甚困状。于是具告寺僧观之。或曰:“此雷鬼也,盖上帝之使耳。子何为侮于上帝,祸且及矣。”里中人具牲酒祀之。俄而云气曛晦,自室中发,出户升天,鬼亦従去,既而雷声又兴,仅数食顷方息。萧气益锐,里中人皆以壮士名焉。

东阳郡山

唐东阳郡滨于浙江,有山周数百里,江水曲而环焉。迁滞舟楫,人颇病之。常侍敬昕,大和中出守,其山一夕云物曛晦,暴风雷电,动荡室庐,江水腾溢,莫不惶惑。迨晓方霁,人往视之,已劈而中分,相远数百步,引江流直而贯焉,其环曲处悉填以石。遂无萦绕之患。

智空唐晋陵郡建元寺僧智空,本郡人,道行闻于里中,年七十余。一夕,既阖关,忽大风雷,若起于禅堂,殷然不绝,烛灭而尘坌,晦黑且甚,檐宇摇震。矍然自念曰:“吾弃家为僧,迨兹四纪。暴雷如是,岂神龙有怒我者不然,有罪当雷震死耳。”既而声益甚,复坐而祝曰:“某少学浮屠氏,为沙门迨五十余年,岂所行乖于释氏教耶不然,且有黩神龙耶设如是,安敢逃其死!傥不然,则愿亟使开霁,俾举寺僧得自解也。”言竟,大声一举,若发左右,茵榻倾糜,昏霾颠悖。由是惊慴仆地。仅食顷,声方息,云月晴朗。然觉有腥腐气,如在室内,因烛视之,于垣下得一蛟,皮长数丈,血满于地。乃是禅堂北有槐,高数十寻,为雷震死,循理而裂,中有蛟蟠之迹焉。

百丈泓

唐河东群东南百余里有积水,谓之“百丈泓”。清澈,纤毫必鉴。在驿路之左,槐柳环拥,烟影如束,途出于此者,乃为憩驾之所。大和五年夏,有徐生自洛阳抵河东,至此水,困殆既甚,因而暂息,且吟且望。将午,忽闻水中有细声若蝇蚋之噪,俄而纤光发,其音稍响,輷若击毂,其光如索而曳焉。生始异之,声久益繁,遂有雷自波间声,震光为电,接云气。至旅次遽话其事,答曰:“此百丈泓也。岁旱未尝不指期而雨。今旱且甚,吾师命属官祷焉,巫者曰:‘某日当有甚雨。’果是日矣。”

杨询美従子

唐御史杨询美居广陵郡。従子数人皆幼,始従师学。尝一夕,风雨雷电震耀,诸子俱出户望,且笑且詈曰:“我闻雷有鬼,不知鬼安在,愿得而杀之可乎?”既而雷声愈震,林木倾靡。忽一声轰然,若在于庑,诸子惊甚,即驰入户,负壁而立,不敢辄动。复闻雷声若大呵地吼,庐舍摇动,诸子益惧。近食顷,雷电方息,天月清霁,庭有大古槐,击拔其根而劈之。诸子觉两髀痛不可忍,具告询美,命家僮执烛视之,诸髀咸有赤文,横布十数,状类杖痕,似鬼雷之所为也。

韦思玄

宝应中,有京兆韦思玄,侨居洛阳。性尚奇,尝慕神仙之术。后游嵩山,有道士教曰:“夫饵金液者,可以延寿。吾子当先学炼金,如是,则可以肩赤松、驾广成矣。”思玄于是求炼金之术。积十年,遇术士数百,终不能得其妙。后一日,有居士辛锐者,貌甚清瘦,愀然有寒色,衣弊裘,叩思玄门,谓思玄曰:“吾病士,穷无所归。闻先生好古尚奇,集天下异人方士。我故来谒耳,愿先生纳之。”思玄即止居士于舍。其后居士身疾,痈尽溃血且甚。韦氏一家尽恶之。思玄尝诏术士数人会食,而居士不得预。既具膳,居士突至客前,溺于筵席上,尽湿,客怒皆起,韦氏家僮亦竞来骂之。居士遂告去,行至庭,忽亡所见。思玄与客甚异之。回视其溺,乃紫金液也,奇光璨然,真旷代之宝。思玄且惊且叹。有解者曰:“居士,紫金精也。徵其名氏,信矣。且‘辛’者,盖‘西方庚辛金’也。而‘锐’字,‘兑’従金,‘兑’亦西方之正位。推其义,则吾之解若合符然。”

李员

进士李员,河东人也,居长安延寿里。元和初夏,一夕,员独处其室,方偃于榻,寐未熟,忽闻室之西隅有微声,纤而远,锵然若韵金石乐,如是久不绝。俄而有歌者,其音极清越,泠泠然,又久不已。员窃志其歌词曰:

“色分蓝叶青,声比磬中鸣。

七月初七日,吾当示汝形。”

歌竟,其音阕。员且惊且异,朝日命家僮穷其迹,不能得焉。是夕,员方独处,又闻其声,凄越且久,亦歌如前。词竟,员心知为怪也,默然异之。如是凡数夕,亦闻焉。后至秋,始六日,夜有甚雨,隤其堂之北垣。明日,垣北又闻其声,员惊而视之,于北垣下得一缶,仅尺余,制用金成,形状奇古,与金之缶甚异。若翳其光,隐然有文,视不可见,盖千百年之器也。叩之,则其韵极长。即命涤去尘藓,方可读之,字皆小篆书,乃崔子玉座右铭也。员得而异之,然竟不知何代所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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