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同治皇帝买到玉版笺,来见花儿,花儿因为身体困乏,正躺在床上。同治皇帝跨进房来,娘姨迎道:"姑娘还没曾起身,大人昨宵也必乏了,何不宽了衣服,一块儿躺躺呢?"同治皇帝听了,正待答话,那花儿正睡在左间的床上,听得娘姨和人说话,睁眼一看,乃是同治皇帝。窑姐儿的媚术何等厉害,花儿心中早已安排妙计,便娇声唤道:"陈大人果然不失信的,这样的来得早,请同来躺下,息一息罢。"同治皇帝趁势坐到床前,说道:"你躺着罢,我不困乏,坐在这里一样的。"花儿哪里肯听,便亲手给同治皇帝宽了衣纽。同治皇帝无奈,只得宽了衣服,躺在花儿所睡的热被之内,两人一头睡着不提。
且说小王本已知道同治皇帝已给花儿恋着,料想同治皇帝定是早去的,自己何必挨在中间,给他们惹厌哩,所以直到傍晚,才走到花儿的院子而来。娘姨见小王来了,笑嘻嘻的抢步迎着,低声悄语道:"那位陈大人今儿辰刻到此,和我们姑娘一块儿躺下,直到现在还没起身,饭也没曾用过,你说有趣不有趣呢?"小王听着,果然不出所料。因为想利用花儿身体,发展他的前程,所以并无醋意,也不着恼,不进房来,高吟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同治皇帝和花儿同躺,本没有睡着,现在听得小王吟着诗句,忙道:"属垣有耳,怎的早朝不早朝呢?"小王听着,知道同治皇帝恐怕露出风声,便也搭讪着说道:"一番风雨,不知吹落多少花儿,好生侍候郎君,小生作壁上观便了。"同治皇帝笑道:"小王总是油嘴利舌,休要取笑。"一边说道,一边披衣下床。花儿也穿戴齐整,下床梳洗。小王眼快,见桌上置着一包宣纸,便道:"敢是对纸已购到了吗?少不得我要动笔来了,只是联语已做成了吗?"同治皇帝道:"做成了。"说道,便从怀内取出一张底纸。小王接了过来,果然吩咐茶壶磨墨侍候,自己立刻染翰挥毫。究竟他是翰林出身,那消多时,上下联都已写就。同治皇帝过来看着,赞道:"字写得真好。"小王谦道:"劣字涂鸦,反辱没了你的名作了。"花儿在旁边,力恳小王把联语念给他听,小王便念道:"上联是'花香鸟语天然趣',下联是'女儿英雄别有情'。上款是'花儿词史重属制联,因撰此语,倩天壤王郎书之,用悬芳壁'。下款是'众香国王'。"花儿虽也粗通字义,但这种文绉绉的字句,怎能解说得出,却也假作内行,赞了几句。
这时日已西沉,灯光初照,茶壶们摆上宴席,同治皇帝便请小王坐了首座。小王心想:"君臣同嫖,本无礼节可言,况且平日言论,彼此本已不检。"便不推辞,竟自坐下。花儿斟了两杯酒,坐在同治皇帝的后面,小王却说道:"咱们都非外人,姑娘一块儿来喝喝罢。"花儿假意不肯,同治皇帝也说道:"小王说得不错,你怎的这样拘执哩?"花儿听着,把眼睛瞟了同治皇帝一眼,笑嘻嘻的偎在同治皇帝旁边坐下,三人便开怀畅饮起来。酒过数巡,小王晃着脑袋说道:"珠郎得偶璧人,才是二美具,两难并了。"花儿听了,趁同治皇帝眼观他方,却把眼睛对准小王,瞟了一个白眼,却又说道:"也是小油嘴眼红了吗?怎不写张条子,命这里的伙计,把贵相知叫来呢?"小王道:"我是平生不二色,却没有相知不相知,像你的陈大人,有了你的相知,还有一个副相知玉仙哩!"同治皇帝听得小王说出"玉仙"两字,恐怕花儿生了嫉妒之心,便躲赖着:"小油嘴油得太不成话了,我哪里来的玉仙呢?"花儿在旁边听着,知道他们谈的是隐事,恐同治皇帝分明是怕自己嫉妒,用话搪塞,便冷笑的说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同治皇帝趁势把话岔开,花儿也不根查,那小王却暗中着实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