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屋里低着头转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云春,你云把刘御医叫来。”
刘御医是专门负责给武媚调理身子的,是皇上指定的人。
云春带着刘御医前来,萧淑妃给云春使了个眼色,云春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刘御医。这盒子里是一些珠宝。
刘御医看了看,跪在地上,把盒子放在旁边的地上:“萧淑妃有事请明讲。”
萧淑妃开门见山:“武媚到底有没有怀孕?”
刘御医听到此话并不慌张,面色正常:“娘娘此话怎讲?武姑娘怀孕,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何如此问微臣?”
萧淑妃想问:“怀孕的女人,吃了滑胎药,怎么没反应?”可她不能这样问,这等于不打自招。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又停了下来,思索了片刻,才开口:“本宫只是很关心武媚,那可是怀的龙胎,不能有半点儿失误。”
刘御医拿起地上的盒子:“要知道,有些真话是会掉脑袋的。这卖命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萧淑妃听出来了,刘御医是嫌她给的东西太少了,又给云春递了一个眼色,拿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两锭金子。
刘御医接过盒子,两眼放光,心想:“还是少了些,总比没有要强。”
萧淑妃问:“现在,你可以讲真话了吧?”
刘御医露出坏坏的笑容:“武姑娘确实是怀孕了,不过,前不久,不知道是谁给她下了药,害得滑胎了。皇上命其封锁了消息,为的是让下药的主谋着急,好自行露出马脚。如果谁在这个时候关心武姑娘是否滑胎了,必然是主谋。”
萧淑妃听到此话,已经明白,刘御医已经知道是她叫人给武媚下的药,只好又让云春拿出了五百两银票给刘御医:“刘御医既然能对本宫讲真话,必然是向着本宫的。你就当没到本宫这里来过。”
刘御医收下银票:“微臣老了,记性不好。可能出了这个门,就不记得之前去过哪里,听谁说过什么了。”
萧淑妃命人将刘御医送走。
刘御医直接拿着东西去找了李治:“陛下,这是萧淑妃给微臣的东西。她向臣问起了武姑娘是否怀孕的事情。”
李治眼睛发亮:“那你是如何回的?”
刘御医答:“微臣之前与武姑娘求证过她滑胎的事情,她好像早就算准了萧淑妃必定会找老臣问话,事先教了老臣一套说词。”他将武媚是如何教他的,他又是怎么对萧淑妃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治。
李治这才明白:“原来,那胎儿是一个宫女的。媚儿向来善良,她让你承认她曾经真的小产过,只怕是为了保护那个宫女。一个宫女,小产以后还要隐瞒事实,继续干活,只怕是很难恢复身体。你去开些药,让媚儿带给那个宫女吧!这些东西,你想办法拿去给李义府。那些寒门子弟,生活得很清苦,要团结他们,也需要一些财力的。”
李治不想追求那个宫女到底是与谁私通,坏了宫里的规矩,他只记下了那个宫女帮了武媚,而武媚又一心袒护,爱屋及乌的也顺带关心了一下。
刘御医走后,萧淑妃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心想:“怪不得如今喝了滑胎药,她会没事,她早就小早了。可是,这件事情,要怎么样传出去呢?我若放风出去,必会让皇上起疑。我得想个万全之策,把那个狐狸精赶出皇宫。”
她哪里知道,皇上已经知道是她下的药,只是没向她问罪罢了。李治并非不想问罪于萧淑妃,一方面,武媚没有受到伤害;另一方面,萧淑妃还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也是李治的亲骨肉呀,不看大人,也得为孩子考虑一二。
刘御医按照李治所讲,把从萧淑妃那里拿到的东西全数给了李义府:“李大人应该明白怎么做,这是皇上让老夫代给你的。”
李义府收下了东西:“明白,明白。”
他拿着东西去找了许敬宗:“许大人,这是皇上拿来的。哎,这联络人,别的不说,吃吃喝喝还是要的。有的,可能还得给点儿好处,才能为我们所用。看来皇上也不好过,手上没钱呀!咱们得想想办法,先搞点儿钱,才能帮皇上办事。帮皇上,其实也是在帮我们自己。成天被那些关陇门阀打压着,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钱,是寒门士子的一大难题。他们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没有雄厚的资金。
李义府走了以后,许敬宗久久的不能平静。他在想,怎么才能弄到钱呢?钱啦,有时候钱解决不了问题,可有时候,还就得钱才能解决问题。都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但没有钱却需要钱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这时,他的小女儿许岚此时来给父亲计敬宗端来一杯茶:“父亲,您坐在这里许久了,也不说话,是否遇到什么事了?”
许敬宗看着许岚,心中生出一计,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连连叹气:“哎……哎……”
许岚看父亲难过,她也跟着难过:“父亲,女儿虽是女儿身,帮不了父亲什么。但父亲若是愿意说,女儿愿意倾听,总好过您一人闷在心里独自难受的好。”
许岚面带愁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焦虑的期待着。
许敬宗有五子一女,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是很疼爱的。
他伸手捋了捋许岚额前有些乱的头发:“女儿,若是让你为了父亲,牺牲你自己,你愿意吗?”
许岚愣了一下,心想:“父亲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他平日最疼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说的。”
许岚肯定的点了点头:“父亲,女儿的生命本就是父亲赐予的。若是女儿牺牲自己,能帮到父亲,那是女儿应该做的。”
许敬宗暗自流下了两行泪,很不舍的拍了拍许岚的肩膀:“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为父现在很缺钱,想给你寻一门亲事,并利用你的亲事,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你不会埋怨父亲吧?为父曾经答应你,一定要把你许给你满意的人家。如今,为父要失言了。”
许岚帮许敬宗擦去脸上的泪痕:“父亲平日里最疼女儿了。女儿心里明白,如果有别的办法,父亲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女儿愿意听父亲的安排。”
许敬宗心里流着泪,伏于桌案,给少数民族部族族长冯盎的长子冯智戣写了一封信,并命人快马加鞭送去。
冯盎,是唐初高州良德(今属广东省高州市)人,统治少数民族地区广达二千里。贞观五年(631年),李世民派遣散骑常侍韦叔谐前往安抚冯盎。冯盎即派其次子以智戴入朝侍帝(实质是以子作人质,表示归降之意),官至左武卫将军。冯盎上京朝见时,李世民宴赐很丰盛。
贞观二十年(646),冯盎卒,赠左骁卫大将军、荆州都督。次子冯智戴仍然在京城做官,长子冯智戣世袭父亲冯盎,掌管了统辖的少数民族地区。
冯智戣曾经入京朝见新皇时,在京城的大街上遇上过许敬宗携带小女许岚出门游玩,对许岚是一见钟情,很是欣赏。
冯智戣曾上门跟许敬宗提过亲,许敬宗知道此人不能得罪,只好推迟说:“小女还小,老夫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想多留两年在身边。”
冯智戣倒也没再提起,留下带来的东西就走了。
许敬宗是想着,冯智戣已经六十多岁,拖一拖,或是让其忘记对女儿的惦记,或者是死了,便能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了。
如今,是真没办法了,为了钱财,他要把女儿卖了。他想了想,一方面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一方面还能稳定冯智戣,让其一直忠于大唐,两全齐美,这个牺牲也算是值得了。
冯智戣收到信,那是非常高兴的,按照许敬宗信所写,如实的准备了聘礼,并亲自带着人押送着聘礼进了京城。
许敬宗收到东西,与冯智戣商量着选日子举办婚礼的事情:“婚礼筹办好,老夫会亲自把小女送过去的。”
冯智戣爽朗的笑着:“何需老丈人远行呢?小婿此次来,一是为送聘礼,二则是来接我的爱妾。我是对她日思夜想,想了很久了。如今如愿以偿,自然是想早早的把她接回去。”
许敬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啊,他的女儿不过是嫁过去做妾,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就是不办什么婚礼,直接把人接走,也是说得过去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嫁得是如此的委屈,心酸啊!
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小女虽是妾,但也是黄花大闺女。婚礼,还是要简单举行一下。”
冯智戣开心的笑着:“哈哈哈……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爱妾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名门之后,举行婚礼是理所应当的。老丈人放心,我定会办得风风光光,不会委屈了许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