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有了钱就要买材料了,在这之前,他又去了一次黄奶奶那里,黄奶奶又指派那两位曾帮他搬运零件的大男人去帮助他买材料。李敬在那两个大力士的帮助下东奔西跑,不长时间,照那图纸每种机器做了四套新零件。
这期间,他又要求父母给他一个大点的房间,他要当厂房。他的父亲睁大眼惊诧地研究着自己的儿子,他想,看来我儿子是非要玩出些花样来不可。他的要求还不能不满足,因为这个孩子不调皮不捣蛋,也不惹事生非。如果不答应他,自己的老母亲也不高兴,那不是上级下级全得罪了?别说一间房子,就是要月亮,也得赶快造梯子。再说李敬他聪明懂事,虽是玩,却也玩得与众不同别开生面。我倒要看看,他要房子干什么?
于是,他忙着就给儿子腾出一个大房子来。想不到的是,又两个月后,李敬在那两人的帮助下,安装好了四台样式不同功能各异的新机器,还有从黄奶奶那儿拿回来的零件安装的两台旧机器,这房子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纺织厂。为了试那机器,李敬一个人在那房中又纺纱又织布地忙了起来。虽然都是手工操作,机器也相当简单,但他的这一行为惊得全家人目瞪口呆。
他们都以为他的这种知识和能力,来自于每天教李敬读书的那位老先生。李敬的父母恭恭敬敬向那先生表示谢意时,先生却一头雾水不知何故,他忙不迭“下乡”了解情况。当他看了李敬的“工厂”时大吃一惊,回头对李敬父母说:“神童面前,凡人安敢称师?”说完,收拾行李走人了。
先生走了,李敬暗自高兴,所有的知识,黄奶奶那儿都能学到。何必让这个老夫子每天耽误自己的时间?现在他已经有了很扎实的语言文字基础了。当然,这些知识的获得大部分来自这位老先生。现在他走正好合时,黄奶奶又安排他每天就到她那里学习新知识,他学了《数学》、《常识》、《机器设计与制造》等。还学了许多关于纺织方面的知识,比方,纺织方法和图案花色的设计等。
李敬的行为引起了亲人们的关注,他的爷爷奶奶和父母曾多次暗地跟踪了他,想知道他在何处“学徒”,他究竟出去还干些什么。结果,他们发现李敬是去离家一里左右的黄河湾那儿,当他站住时,就好像从天上泄下一股水,从他头顶直冲而下,只瞬间那股水不见了,李敬也便不见了。
这种情况引起了家人的纷纷议论和猜测,他父亲说:“咱儿子说不准是黄河里的什么精怪投胎来到了咱家。”母亲则不舍得把儿子的前生想象成精怪,她说:“说不准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你不看,天上降下水梯把他接走了?”
议论归议论,猜测归猜测,一家人都严守这个秘密,并在儿子面前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任由儿子“学习”去。
一天天过去了,李敬每天按时走按时回家,一年年过去了,李敬逐渐长成一个英俊而帅气的大小伙。一直到十八岁这年,他都一边学习,一边回家自己纺纱织布,有时还在家里写书。
他们家里的人,每人都穿上了他织的布做成的衣服,而李敬仍然去学习。他学的课程和相关的知识,他的父母,他的亲戚朋友和邻里熟人,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当李敬在黄奶奶那里学习完后,每每又要和陈旭东谈谈心,谈谈学习体会,甚至研究磋商他们所学的知识。经常的接触和交往,使俩人的友谊也与日渐增。
当李敬完全掌握了黄奶奶那里所有的纺织技术,掌握了所有机器的使用和构造时,黄奶奶提出要他研制新的高效的机器。黄奶奶说:“七八百年后,纺织用的机器要用‘电’带,那时纺织速度将要比现在提高百十多倍。就是你新安装的那四台机器也太笨重,也只比现在城里那纺织厂的机器略胜一筹,你要研究出一些轻便而高效并且寿命长的新型机器来!”
黄奶奶交给李敬的这个任务,等于给李敬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就是别人设计制造的机器,他还学习研究了这么多年,才刚刚了解了它的制作方法和构造原理。要自己制造发明更先进的机器,这是多么难的事啊!
正当他愁苦万分地钻心研究着但尚无眉目的时候,黄奶奶又下达了新任务,她说:“机器的研究先暂停,先设计一些新的纺织品,比方:新颖的图案和花色,或超厚超薄型的新产品等。这些设计,你要一年拿下来!有困难就来找我。”
这一年,李敬进入了他人生的第二十个年头。在经过狠下决心,并和陈旭东反复商量后,在黄奶奶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一年之中没有设计出可行的新样品,任由黄奶奶惩罚!”
这一年中,李敬昼思夜想废寝忘食地伏案工作,他多次失败多次重来,翻了很多书,和陈旭多次研究讨论。他把失败当成宝贵的经验,把失败的原因焊接成“梯”,他要“蹬”上这“梯”,爬上成功的“顶峰”。
他先在黄奶奶那里设计好了图纸并写了说明,回家立马试制,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年底,他真就研制出了质地揉中有刚,颜色鲜亮耐高温免熨烫的超薄型不透明布料,和一种揉和光滑保暖的厚布料。
他把他的研制成果放在黄奶奶面前时,黄奶奶笑了。她说:“你通过了这一关的考试了,专心研制你的机器吧。”
后来,他又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在陈旭东的协助下,研制并安装了两种机器。一种是速度较快的,专做轻薄料的秀珍小型机器,一种是速度很快,专做有一定厚度布料的大机器。经过自己试用,两种机器的性能都又比他那前四台新机器略胜一筹。
当他再次把他的“研制成果”拿给黄奶奶看时,黄奶奶又笑了。她说:“你已经毕业了!当今社会有这样的机器已经就领导了新朝流,这是社会上尚无的创造,但又是社会即将出世的新机器。你创造的机器,它将正像非常健康的早产儿,你可以按你现在所设计创造的机器开设厂房,来生产你设计的和你想要的纺织品。
“但是你要记住,无尽的发明创造长途,你刚刚迈了第一步。由于社会现状和社会其他方面的综合条件,你这机器也算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力了。你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从五岁开始跟我,至今已经十八年了。你该出徒了,你该自己闯天下,但是你还得跟我参观一个真正的纺织厂,这也需要几天时间。”
两天后,黄奶奶带着李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站在了一个明亮整洁的大楼前的院门外。黄奶奶瞬间变得年轻而气度非凡,体态丰腴而步履稳健,服装整洁昂首挺胸。李敬觉得她突然陌生了,他大气不敢出,稳稳重重地紧跟其后。他们到了那大门前,那站在门两侧服装一致的后生,向黄奶奶举手行礼以示欢迎,当然李敬开始并不知他们举手是什么意思。
他们迈进那大厂房,李敬不禁惊呆了,这难道也是纺织厂?眼前呈现出的是,高大而整洁的无人操作的机器。机器悄无声息的运转着,织成的各种花色的布匹,通过传送带送往另外一个大房子,黄奶奶说那也是“车间”。
那房子里的机器顺便就把传过来的布卷成了大小相同的卷,又经传送带送到了一个更大的房子,黄奶奶说那是“库房”。这个库房的另一个门口,有一种机器正把这些布卷,源源不断地装在了一辆接一辆的无人驾驶车上。这些装满布卷的车调转头,又有顺序地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最后去了哪里,李敬不知道。
就在黄奶奶和李敬一个挨一个房间转的看完时,也只是一个时辰,那布已经被拉走了好多车。李敬觉得这哪里是造布,这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看样子这布永远也运不完。回头想想自己那织布的速度,那织布的方法,那所用的机器和人家的一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该惭愧得一头撞在南墙上撞死,更不知道这里的机器为什么没人操作自己会动?
李敬低着惭愧的头,跟着黄奶奶走了出来。看看四周,不知身处何处,但见高楼林立市井繁华,一副神话中天堂的画景。他正看得忘神,黄奶奶拉他一把,他打个趔趄眨眨眼,看到自己身之所处竟是自己的设计室。
黄奶奶笑着对他说:“今天你回家时,把这里所有的图纸书籍和材料统统带走。我要告诉你,咱们刚才看的纺织厂,是我设计的八百年后的纺织厂,我刚才只是带你走进那图纸里参观了一番。在这个世界上,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你千万不要吃惊。今天给你的这些图纸中,就有咱进去过的那一张中的画面。”
李敬听完还是吃了一惊。
“黄奶奶,人怎么能进入图纸里?如果能进去,我们何不画一副生活十分优越的庄园图,里面有非常漂亮舒适的住房,有一切高档的生活用品,又有许多美味佳肴供我们享受,那我们还需要去劳动吗?”
“啊!你不该想这些。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也是一个自身修养的问题,还是一个深刻的哲理。那就是,如果一个人不愿努力,不愿劳动创造,他永远也画不出那样的图来。他怎么进的去?如果他勤奋劳作,坚持不懈地努力创造,他是用不着去画里生活的,他的生活肯定是比画里的生活更如意美好。所以我说它既是一个深刻的哲理,也是一个自身修养的道理。你一定要努力地致力于纺织事业,它将关系到人的切身利益,要知道穿衣和吃饭同样重要。”
“黄奶奶,您设计了那么先进高效的工厂和纺织技术,为什么不把这种本领教给我呢?咱现在的厂子和刚才咱看到的那厂子比起来多寒碜,咱要有那种厂子多过瘾。”
“我所设计的那是一种‘思慕纺织技术’。你看到的情景,它的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是已经高度进步,社会经济和文化已经高度发达的产业现象。不管多么发达,它也是在咱们今天这种状况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或者说,我们这种作坊正是它的前身。
“从古时刚起步,到咱们今天这种状况,再到刚才咱们看到的情景,那是一个完整的链条。链条的每一节,相对应一个历史时期。我们设计出的刚才那种机器、厂房以及生产方式,如果拿到现今社会上,人们要是读懂它,只会觉得那是一种美好的想象,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根本用不上。
“一个产业与它存在的历史时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方文化教育、经济的发展和人群的整体素质。如果我们把刚才看到的那些机器搬到咱们这座城市,它将是废品一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把那些图纸和相关材料都送给了你,如果留给后代,总有一天它会发挥作用的。
“在人间传送和传授纺织技术,那是我的职责,也是上苍的旨意。能传授给你这方面的知识和技能,那也是上苍的旨意。你现在已经有了很深的很扎实的基础,你可以把我送你那些材料中与社会相适应的部分,加以适当地科学改造和提高后取而用之,这已经够了。你已经可以成为当今纺织业中的顶级大师,你就回去吧!”
黄奶奶结束了谈话,催促他离开。
“黄奶奶,我还没有做好要离开的思想准备,即使我不用再来学习,那这地方也是培养我的地方,我要像儿子回家看母亲一样经常回来的,经常来看您的。”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开头、经过和结尾,该结束的就得结束,谁也没办法挽留它。即使金鸟不飞,玉免不走时光停滞,该结束的事不结束,也没有意义了。”说这话时,黄奶奶也满脸都是恋恋不舍的惜别之情。
李敬站起身来朝黄奶奶深深作了一揖,而后擦了擦泪水潜溢的双眼转身离开了。当他走出大门外,再回头看这十八年来自己常来学习的地方时,身后是黄河外一片弯曲的空地,那“黄道婆纺织研究所”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敬愣了愣神带着哭腔大喊一声:“黄----奶-----奶----”
李敬的喊声消失在了黄河边上,远处东来的西往的那些人,各忙各的事,谁也不知道,在这个黄河岸边的河湾处,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有人要问,这李敬究竟是位什么人,竟会使这位功德无量的古人,会这样苦口婆心地培养教育他,他也乐意苦心孤诣地跟着学习。难道他真像他的父母说的,是位精怪或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