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播完,已经到了十一点。
邓慕双回头看了眼书房,何楚还在里面忙,偶尔能听到他敲动键盘的声音。
她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只好关了电视,回了房。
可乐见她回房,耷拉着耳朵抬头看了她一眼,许是好奇为何她进了主人的房间,飞速起身去了书房。
何楚刚关上电脑,正打算出门就看到门口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扬起唇角,挥手让可乐进来后,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她去睡了?”
可乐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拍了拍可乐,他示意它自己去玩,而后关门,去了厨房。
邓慕双坐在床边,四处打量着卧室。房间装饰如他本人般,简洁明了。灰色的墙壁,白色的衣柜,深蓝的床铺……
整个房间内都充满着他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率紊乱。
床头柜上摆放着他的照片,她拿起来,手刚抚上他的面庞,门就被敲响了。
何楚站在门外,手中握着一杯刚泡好的牛奶,见她开门,递到她跟前:“喝杯牛奶再睡吧。”
他就站在门外,并没有打算进门的趋势,等她接过杯子,也只是嘱咐她要关好门,然后转身离去。
她握着手中温热的玻璃杯,低头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般,喜欢的,刚刚好。
喝过牛奶,她将杯子清洗干净,放在床头柜上。
掀开被子一角,她上床倚靠在床头。可能因为睡男神床铺的原因,她一时间竟有些失眠。
习惯性掏出手机打算玩会消消乐,却发现手机早已经关机了。
她低头看了眼床头柜,想了想,翻开了抽屉里的iPad。
平板需要解锁密码,她仔细回想了下,在上面输了一串数字,顺利解开了锁。
何楚的平板上一点游戏都没有,她只能单纯的登个微信,聊聊天。
她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然而打开微信就见何楚的微信号登录着,且就只有她一个会话窗口时,她心中忍不住泛起涟漪。
切换账号后,微信上有不少涂安瑶发过来的消息。
她大致地看了下,然后一一回复,忽略了问她是否到达宿舍那一条。
涂安瑶似乎已经睡了,邓慕双等了会没有收到消息,身体也就慢慢下滑,钻被窝睡了。
半夜,何楚因为沙发太窄的原因,醒来了好几次。
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抬手揉了揉有些迷蒙的双眼,他在沙发上坐了会,起身去倒了杯水。
冰凉的白开水冲淡了他浓浓的睡意,他端着杯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头看向窗外。
夜晚,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窗帘,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高楼耸立的繁华城市也已经进入了梦乡,那如渔网般编制着的马路,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
一杯水喝完,他起身将杯子放在流理台上,准备回沙发时,听见卧室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在门口站了会,室内不断传出轻微的抽泣声。
眯眼皱眉,他犹豫再三,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良久都不见回应,声音却也没有停止。
他轻轻扭开门把手,顺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淡黄的灯光下,照亮了那蜷缩在床上的一座小山丘。
被窝之中,她双眸紧闭,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巴嘟囔着,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
何楚将她脸上的青丝抚去,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颊,才发现她的脸异常的烫。
他一惊,立马去客厅翻找医药箱,然后拿出体温计给她量了下体温。
三十九度。
医药箱中的退烧药上次顾梓钰发烧时全给他吃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些消炎药。
他连忙跑去卫生间端盆倒了些凉水,选择物理降温。
她不知在梦里梦见了些什么,整张小脸都充满了恐慌,眉头紧皱,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
何楚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再将毛巾敷在她额头上。敷了一会后,再继续换水。
如此反复几次后,再触摸她的额头好像没有开始那样烫了。
可能是有些退烧的原因,邓慕双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虽然眉头依然紧皱,但至少停止了哭泣,只是偶尔的全身颤抖下,显露出她的不安与恐慌。
她的脸颊通红,就这么躺着,安静的让何楚有些不适应,在他印象中,她应该是一只聒噪又可爱的蜜蜂才对啊。
他再次给她量了下温度,明明身上的温度低了不少,可温度计上的字数却纹丝不动。
他想了想,又去冰箱内拿了个冰袋,隔着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可乐被这细微的声音吵醒,摇着尾巴跟在何楚身后。
何楚准备去卫生间换盆水的时候,它起身准备跟过去,被他禁止住。
何楚返还时,可乐正趴在床沿上看着邓慕双,这样子,倒像是个守在家人床前的小孩。见何楚来了,又主动挪了位置出来,自己继续趴在地上。
他将她放在被窝中的手拿出,用毛巾沾湿水轻轻为她擦拭。
本想出去买些退烧药,可任由她一个人在家这样烧着,他不大放心。
想了想,他去书房写了张纸条,又从钱包里掏了些零钱,将可乐唤到跟前。
“可乐,姐姐生病了,你去帮她买点药好吗?”他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将纸条和钱卷成一团,然后示意可乐含着。
可乐摇了摇尾巴,低鸣了一声,像是给何楚回应一般,刚等他开门,就从楼梯跑了下去。
门口有门卫在值班,因为经常见何楚带可乐出去散步,就帮它开了门。
可乐一直随着顾梓钰在局里和那些警犬接受过训练,因此何楚也不太担心它,倒是一直没有退烧的邓慕双让他比较担忧。
何楚起身准备更换一下她额头的毛巾,还没碰到她,却被她一把抓住。
何楚还以为她已经醒了,身体微微僵住,一低头,却发现她整个人还处于昏沉的状态,嘴中还念念有词。
他俯身将耳朵探到她嘴边,刚好听到她念得那句——
“阿楚……”
邓慕双晚上做噩梦了。
梦中,她仍然在晚上迷路的那个地方,周围的路灯全部都灭着,漆黑一片,路旁的树上不知栖息着什么虫儿,叫嚣着闹个不停。
她一个人走了很久,可再怎样都无法走出这个地方,这样的场景,倒与她看过的恐怖片情节相似。
她开始慌乱地奔跑,内心的恐惧感让她忍不住嚎嚎大哭,本能的去寻找一切可以求助的外援。
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眼的灯光,就和今天白天何楚车上的那束一般,明亮而又带有希望。
她拔腿朝着光的方向跑去,嘴边不停地呐喊着何楚的名字,可那边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直到最后,她终于找到了坐在车上的何楚。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那如墨的双眸盛着的却是冰冷。
邓慕双被他的眼神吓到,但却又忍不住的往他身边靠近,毕竟无论怎样,有他在,就有安全感呀。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见他并没有甩开,便紧紧的环在胸前,整个人想吃了定心丸般,镇定下来。
何楚看着被她拉住的胳膊,正在为她更换毛巾的手改为轻轻拍动她的肩膀。
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何回去溪桥那边,但也能猜测到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待在那的恐慌,这种感觉慢慢转换为心疼。抬手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正巧门外响起不均匀的敲门声。
他小心的将她的手放进被窝,然后为她盖好被子,关门出了卧室。
门外,可乐口中衔着退烧药回来了。
何楚刚打开门,它便摇着尾巴,等待主人的表扬。
何楚单膝跪在地上,接过可乐口中的感冒药,抬手拍了拍可乐的头,以示表扬:“乖,明天给你煮好吃的。”
一听见有好吃的,可乐突然就抬起脑袋,深棕色的眸子呆呆的看着他,吐着舌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何楚看了它一眼,突然嘴角一扬,笑了起来,躺在床上的那只以往听到吃也是这幅表情的。
何楚走去厨房洗了个手,随后倒了杯水,端去了卧室。
再进去的时候邓慕双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除了因为发烧的一些不适外,看起来倒像是安然入睡了般。
何楚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轻声唤了她几声,得到的是她哼唧了几句,一点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无奈下,他只好坐在床上,将她的头轻轻扶起,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才将药丸送到她嘴边。好在她还算比较配合,虽然意识模糊,但至少还是把药吃下去了。
退烧药的药效很快,等再次量体温的时候温度只有三十七度多一点了。
忙活了一晚上,何楚早就已经身心疲惫,见她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他便将她额头上湿毛巾取下,随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