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这么闯进帐内,李韦固然是吃了一惊,叶枫也是“嘿嘿”傻笑,问道:“将军早来了?”
“是啊。”赵舒缓缓走到他旁边,笑道:“听说你伤势很重,所以特来看望。”
叶枫忙笑道:“不敢,不敢。”
赵舒突然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面,笑骂道:“臭小子,还不滚起来,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叶枫夸张的叫了一声,起身道:“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总还是很痛的。”
李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叶枫道:“你,你。”
叶枫尴尬一笑,道:“将军在罚我的之前,吩咐了的,他们打我的时候,先垫了几层棉布,又高举轻落,只是我为了配合将军,叫得有点惨了。”
李韦这才看着赵舒,道:“原来将军并没有加刑之意。”
赵舒笑道:“叶枫天性淳朴,吾如何忍心加刑?只是军中若常有人私斗,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借个机会,整整军纪,也好唬唬东心雷。”又转头对叶枫道:“你这两天就好生为马先生配制解药,要是救不醒他,我真的打烂你的屁股。”
叶枫拍了拍胸脯道:“两天之后,我一定让他起身与将军谈天说地。”
“恩。”赵舒点了点头,又道:“现在战事已了,我自会派人寻药,桓将军的伤势,你也要多费心。好了,记住你还是有伤在身的,一会的酒宴怕就没有份了,我给你留着,回荆州再吃。”说完不管他一脸失望的表情,大笑着出帐。
李韦也跟着出帐,赵舒对他道:“东心雷也该来了,一起去吧。”李韦点头跟在我身后,行不几步,便道:“先生,末将,”
赵舒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家乡有一句俗话‘一个诚实的从政者,绝对不是好的从政者’。文节心地磊落,赵舒不会见怪。”
李韦仔细的咀嚼了那一句话,苦笑道:“这希望先生不要将这些手段,用到末将身上。”
赵舒哈哈一笑,反问道:“你会否成为我的敌人?”
“不会。”李韦斩钉截铁地道:“末将虽然愚钝,却也不敢与将军为敌,否则寝食难安。”
赵舒笑道:“文节是夸我还是损我?言过了。”至此算是将他心中的郁结打开,不过这样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
当日,东心雷送来大量粮草以供军资,又有酒肉劳军,席上众人都是久违的一醉。桓易既然有了药材,在叶枫的妙手之下,已经退烧,人也清醒过来。只是马良的解药颇为费心,非得两日不可,赵舒反正也要等关兴押解武陵的五溪部众,就暂时屯兵益阳,等这两件事情完毕,才班师回荆州。
东心雷现在已经得罪了东吴,再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罪赵舒,更何况赵舒丝毫不以沙摩柯为念,极力支持他当五溪蛮大王,对他来说已是余愿足矣。而且其子天翼要在我军中效力,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自然是殷勤款待,两日尽是美酒鲜肉。终于让赵舒摆脱了清水干粮的厄运,大饱口腹之欲。
再第三日下午,叶枫欢天喜地地跑到赵舒的帐中,声言解药已经配制完成,让赵舒与他一起去看着马良苏醒。这家伙被打之后,赵舒原本是想让他安静的装摸做样几天,也好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厉害,结果第二天就跑了出来,还说什么被几棍子一打,便下不了塌,这神医的名号岂不是给糟蹋了?赵舒也仍由他胡来,别人还真当他是医术了得,配的药功效极快,在床上**了一天,就康复如初。
桓易虽然清醒,但伤势仍然很重,除了他躺在塌上。赵舒,李韦,天翼三人都被他拉到了马良帐中,等着叶枫的表演。他和天翼原本很有仇隙,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药,居然又和好如初,连那匹死马的事情也只字未提,害得我准备将自己的坐骑送给天翼,都无从说起。
叶枫见人到起,亲自取水,拿过三粒火红色的药丸,给马良喂下去。我远远就闻到了一股似兰非兰的清香,顿时精神大震,问道:“你这药倒还香得紧,不过良药苦口,这么香能管用吗?”
叶枫挠了挠后脑,笑道:“这‘迷魂花’我也只是听说过,‘清心草’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行不行,嘿嘿,等一刻钟就知道了。”
这臭小子,居然拿马良来作实验?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应了那句“死马当着活马医”,就看马良的造化吧。又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我道:“这是剩下的‘清心丸’,提神醒脑,最好不过,又能解迷药。将军军务繁重,偶尔吃上一粒,也算是补补脑。”
赵舒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一下,和刚才喂马良的药丸气味差不多,只是淡了很多,想必药量没有那三粒重。只要战端一开,睡眠不足还是真是一个大问题,这些药丸既然能提神,自然是再好不过。赵舒当下纳入怀中,笑道:“多谢你了。”
叶枫也笑道:“我只是想要是救不了马先生,将军别再打我的屁股。”言罢,帐中众人都一齐哈哈大笑。
一刻钟说来也不是很长,可是就这么看着马良,却也够难等。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叶枫的神色也越来越焦急,眼见马良没有反应,又取出金针,刺了马良几处要穴提神。赵舒和李韦,天翼也跟着他把心提到嗓子眼。
马良终于还是不负众望,“恩”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叶枫差点没有大叫了出来,还是强自忍住兴奋,将用东心雷送来的人参熬得汤给马良喂下。马良昏迷的日子,全只能喂些汤水,早已是形同枯槁,张开的双眼散乱无神。喝了几口参汤之后,面色才转为红润,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叶枫也不敢多喂,想是怕虚不受补,见马良恢复过来,便放下碗,对赵舒笑道:“终于完事了,再好好补几天,绝对还原。”
赵舒这才上前靠近马良,低声道:“季常。”
马良看着赵舒,眼中顿时有了精神,问道:“赵先生,良这不是在做梦么?”
赵舒听他声音微弱,这次在生死边缘上徘徊许久,若不是有叶枫,怕是再已醒不了。想起他昔日的人才风流,不由鼻上一酸,梗塞道:“这里是益阳五溪,等你将养几日,就回荆州。”
“荆州?”马良忽然激动道:“关君侯他…..”
赵舒见他过于激动,怕对身体有碍,忙道:“君侯之事,等季常好些再说不迟。高平那斯总是难逃公道的。”
“高平?”马良重复了一次他的名字,喃喃道:“对,是高平,是他害了君侯。公道,是公道啊。”
赵舒见他神情恍惚,只怕是余毒未清,又看了叶枫一眼。叶枫点了点头,忙上前又为马良诊脉,片刻道:“马先生身体的迷药基本都被化解,只是身体虚弱,脉象轻微,多休养两日就可。”
“那季常就安心修养,死者已矣。务须再为君侯伤神。”赵舒又对叶枫,道:“你就在此照顾先生。”叶枫点头答应,马良却仍旧神色茫然。他与关羽同镇荆襄多年,感情深厚,赵舒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好叹气出帐。
现在马良已经苏醒,可惜沙摩柯已经去世,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心中是如何看赵舒?马良现在也不能替我解释,沙摩柯能为马良如此,两人的交情自非泛泛,沙摩柯的死讯也要瞒着他才行。算算时间,关兴押解的俘虏,降兵也该到了,回到荆州又可以好好休息些时候。
当晚用过饭,正觉得无聊,在帐中枯坐。就见叶枫匆匆而来,赵舒怕是马良出事,心里又紧张起来。却原来是他奉了马良的差遣,来请赵舒过去一叙。
赵舒与马良自从刚来三国的时候,有一次畅谈,后来便很少有机会坐下详聊,今夜他既然有此雅兴,赵舒也乐于奉陪。当下便与叶枫一道往马良营帐而来,快要到达的时候,叶枫开口道:“将军,马先生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不过绝非药物所致,怕是心中有事。”
赵舒轻叹了一声,道:“痛失亲友,都是这样的,只能劝他节哀。”
进入营帐,赵舒见马良仍半躺在塌上,神色仍有淡淡的隐忧,便上前道:“季常找吾前来,又是要畅谈天下么?今日吾也正有谈兴,就先说说那曹贼之死吧。”赵舒知道他也是汉室正统论者,说曹操败,这应该是一件大喜事吧。
马良不置可否,对叶枫道:“有劳大夫先出去片刻。”叶枫点了下头,就转身出帐。马良又对赵舒道:“先生坐近些。”
等赵舒靠在他塌旁坐下,才听他道:“我们还是先从君侯之死说起吧。”
“季常,人死不能复生,自己身体重要。”说实话,赵舒听了容儿的事情之后,对关羽并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因为关凤,赵舒哪里会操这么许多的心思?既然人已经死了,赵舒也不愿意再提此事,更何况马良的身体,若老是这样悲痛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