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芳在旅馆老板那里要了两个热乎乎的茶蛋外加一个面包,老板问她今天退不退房,她说再住一晚,她知道应该
再交20元钱,就到门后边想再拿出点钱来,“闺女,不用啊,你不是交了20元钱押金呢吗,当房钱就行了!”老板看出她
的意思了。“谢谢大姨,”李云芳转身拿了东西准备回屋里去吃,老板拎起暖壶用一个纸杯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就在
这儿吃吧,那边有个凳子”她指指靠近屋门的地方,李云芳芳没好意思拒绝就搬过凳子坐下了,女老板手脚麻利的居然还
给她剥好了一个茶蛋,带着一点蛋皮当托,递到她手中。她连说谢谢,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睛也红
了,为了掩饰她低下头吃着茶蛋。“今天你还出去?”透过刚刚被擦去一块雾气的门玻璃,能看到外面一片雪白,门前楼
头的空地上
不知道是谁堆起了一个戴着小帽子的雪人,帽子上顶着一块厚厚的奶油蛋糕。雪还在下着,下的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撞掉了小雪人头顶的蛋糕。呼啸着远去了。
李云芳抬起头,”出去,我带的钱不多,我得出去找份活干干,"女老板看看她头上的伤,“这能行?这是怎么弄得?这都
快过年了······”她及时刹住了连珠炮的车,她想问的太多了,她为什么受伤?快过年了旅馆里的客人已经凤毛麟角她一个
女人为什么还不回家?她是哪里的?听口音根本不是本地人,是在烟城住着还是刚来?李云芳咬咬嘴唇叹了一口气。“我
是被自己男人的小三砸的,”老板瞪大了眼睛,不敢出声,害怕打断了她的话就不能知道答案了。她咬了口面包咽下去,
喝口水。”我老家是聊城的,离着这里有一千多里地,我来看我得男人,他在这里做生意,干的挺好,五年了,每年都是
到年底他才会去一次,今年我有空了心思来看看他,也没给他说,我就坐车来了到地太早了,把他们堵在被窝子里了“她
嘴角僵硬的苦笑一下,”然后就打起来了,小三就用石头砸在我后脑勺上,都打出血来了,居然没打死我,“她停了一
下,抿一下嘴唇,”我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连我家里的人都认为我该忍气吞声就这么过下去,他们在这里连孩子都有
了,“
”这还能过啊!?“老板气的有点义愤填膺的”打死那个臭狐狸精,要是我就把男人打死,看看狐狸精还跟
不跟他!“”唉!“李云芳再次探口气,”我在医院里,他偶尔来伺候我一会儿,周到的跟个模范丈夫似得,我不想看到他演
戏,“ ”那你这样出来带着伤太危险了“,
”当时一冲动就跑出来了,听天由命吧,老天让我死那是他没睁眼,我认了,我心里难受地是,家里人怕以后没有钱花
了,没人想想我·····“她说到这里喉咙里涌上一口痰样竟然说不出话来,眼泪不争气的奔涌而出,鼻涕也凑热闹忍不住出
来瞧瞧。老板赶快揪了一大块卫生纸递给她,她不停地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哽咽着胸口起伏着。老板看到也竟不住低
下头用纸擦擦眼睛。”闺女,我这里现在实在是没生意了,眼看着还有个十天八天的就过年了,该回家的都回家了,要不
我就留你给我帮忙了“, 李云芳终于把眼泪擦干了,”大姨你别这么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你是个大好人,“ ”你在这
里等会,“她想起什么似得走出吧台匆匆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片刻出来了双手托着应该是一件厚厚的衣服,她走
到李云芳面前,”闺女,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这是一件羽绒服,是我原来穿的,你试试!“她说着把衣服抖落开了,是
一件黑色的砸着鼓鼓的长方块的的羽绒服,很新的样子,”大姨,不行,我不能要!“李云芳惊慌的站起来,”嫌旧?看不
起我?”老板嗔怪的板起了脸。“原来我比你胖,准能穿”她拿着衣服在她背后比量了一下肩头的宽度,然后塞到她的手
中,“你头上有伤,这衣服有帽子,前边有个系带,你一会出门把它拉紧就进不了风了。李云芳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拿着衣服回了房间换上,还真的挺合身,就像是专门为她定做的一样,帽子有一圈毛茸茸的人造毛,贴在脸上暖暖
的,心里也暖暖的,打了个招呼,在老板满是疼惜的目光里她走出门,去找份工作。
老天也垂怜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风停了,太阳在天空围着一朵云彩的围脖笑眯眯的看着她,听着她咯吱咯吱的脚
步声,雪花温柔的落在她的身上,静的像花树下的落花飘落。
因为大雪,许多的店铺都关了门,这里本来就不是最繁华的地方吧,街道上的雪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压的成了脏乎乎的
稀泥样,她打听着站牌上的人,挤上了一辆满载着乘客的公交车到了火车站附近。她记得火车站跟前有个小市很多做快
餐的,生意很忙碌,她想找份刷盘洗碗的活干干。到了记忆中的小市场,没有原来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一条黑黑的打
扫过的窄窄的小路,路边上门前打扫过的是开着门的竟然没有几家,应该到了饭时了,她捡一家挂满黑油的排风扇正在
飞转,厨房里传出清脆锅勺碰撞声的店面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屋里。”吃点什么?“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走过来,
围着胸前印着一只小熊猫的围裙,李云芳挺尴尬的。”我想问问这里缺不缺人,我想找·····“她话没说完,那女的冲她挥着
手厌恶的说:”走走走,我这里不缺人!“转身往里走了边走边嘟噜着“啥时候了,我都要关门了,找也不找你这样的
啊!”李云芳更尴尬的走出饭店,心里被泼进一瓢凉水,她又在附近转着试图找一家门外写着招工广告的,但是,走到累
的腿疼也没找到,情况都差不多,或者关门或者马上关门,好说话的委婉的解释一下,不好说话的用极其厌恶的眼神连
句话都懒得说,宠着她哄鸡样的摆摆手。连职业介绍所都说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就是交钱也不好找了。她只好重新坐
上回旅馆的公交车,心情低落的往回走,回去吃点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热乎乎的茶蛋,她已经饥肠辘辘,浑身冰冷。
哪怕喝口热水,在此时都是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