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李云芳也许会在刘伟民的关照下继续干着装卸的活,直到攒够个三五万自己开个店面。她就喜欢这种每天可以拿到现钱的工作。咱就叫它工作吧。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这不就出事了。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雨贵如油。空气中氤瘟着薄凉的湿润气息。李云芳正在路边上等活干,她打着一把折了一根伞骨的酱红色的广告伞,注视着路边的车辆,时不时的对不远处的刘伟民笑笑,今天的她穿了一件蓝色的高领毛衣,许是烟城温润的沿海气候的滋润吧,她的肤色尽管还是带着阳光照射的黑,已渐渐褪去了红血丝的那层高原红。日复一日的重体力劳动除了带给了她现金以外,还帮她减了肥。她一直没有去体重称上刻意去称过,但是从她早已经肥的像一个大口袋的棉裤她知道自己瘦了。还是瘦了很多。在镜子里她看到瘦下去后自己眼角堆积的鱼尾纹和鼻梁上双眼之间的两道深深的褶子,她感觉自己苍老了很多,还不如胖的时候感觉水灵一些。所以她也没有太多的惊喜。唯一不同的是她可以随便就能买到合适的衣服了。不像以前她去买衣服看到后都嘲笑的眼神说;'没有,“委婉的就说:我们家这么大号的都卖完了“。
现在的她也就是有一百三四十斤的样子,她的头发长了,扎起了一条兔子尾巴大小的小独辫。33岁了,过了一个年,她感觉自己长了十岁也不止。雨中的她穿着一套普通的黑色运动服,裤子长长的盖住了有厚底子的运动鞋。显得还有点修长的美感。她打着伞,偶尔的站在马路牙子上,欣赏一下自己倒映在水汪里的身影。一个人突然跑到她的身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弯着腰,“李大姐,你快点回家去吧,左奶奶让车给撞了!”李云芳一看是对门那家租房的小伙子。她大惊失色,“大娘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因为害怕声音有点打颤。“左奶奶已经被别人送回家了”那个小伙子说。李云芳撒腿就往家里跑,溅起一身泥水。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家。大娘在当门的圈椅里坐着,左腿的裤管挽起腿上血肉模糊血还在呼呼地流着,沿着没了鞋子的那只脚,渗透了袜子滴在已经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大娘痛苦的闭着眼往上仰着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大娘,”她走到大娘跟前呼唤了一声,大娘没有反应。“是和他们曾经一起捡破烂的两个人把大娘送回来的,李云芳心急如焚,有点不知所措。”找车,我要先找车!“她自言自语的嘟噜着就往外走。听到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想着停在了门外,随即进来四个穿白大褂的抬着单架下来,到屋里给大娘检查一下,就轻轻的把大娘抬上单架上了车,李云芳跑到屋里抱着枕头也跟着上了车。
救护车呼啸着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医生们七手八脚的把大娘抬下来,放到一个带轮子的床上推着往手术室去了。一个拿着资料袋的医生对李云芳说:”你先到住院处办理住院手续,‘李云芳正四处张望着找住院处,刘伟民过来了。“给我3000元钱有吗?”他一脸的焦急。“住院大娘这种情况先交5000元,我身上只有2000元,不够!”李云芳伸手在枕头的谷糠里摸出了一打白方便袋包着的钱,塞给了刘伟民,”刘哥,这是一万块“,她随着刘伟民一起到了住院处,办了手续,然后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着。眼泪在她的眼里打着旋。不等他们落下她就扭头用袖子都蘸了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手术做完了,医生出来说老人就是骨折了,但不是粉碎性骨折,上了年纪骨质疏松了已经打了钢板,肌肉撕裂的不轻,没别的好办法只能养着。李云芳和刘伟民连说谢谢。一起到了病房里。医生给大娘输上了点滴,调好了水滴的速度,告诉说不要太快,年纪太大了。李云芳坐在床边上心痛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娘,泪流满面。刘伟民拿来了被子还有水壶什么的住院用的东西。李云芳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感激。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在她孤单无助的时候,自从认识了这个人,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在她身边。不多言,不多语。
下午三点多钟大娘醒了过来,说是一个水泥罐车挂倒了她,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李云芳,给她添了麻烦还让她花钱。李云芳用毛巾给大娘擦着脸说:”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娘,从今天起,我就改口叫你娘,好吗?“老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好,好,我早就这么想,怕你不愿意,我就是个负担啊!怎么没把我撞死呢,撞死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李云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并给她擦去眼角流下的浑浊的泪水。
老人住院,李云芳不再去干活了,她黑天白夜的在身边伺候着。端屎端尿,洗脸梳头,只有回家去做饭的时候才会离开一个多小时,排骨,炖鸡只要是有营养的她都变着样的做来给干娘吃。干娘告诉她自己的钱放在她的寿衣的夹层里,并告诉她放在了那里,包括钥匙,李云芳都说她有钱。让她安心养着就行了。
刘伟民还是会出去干活,在早晨和晚上都会过来看看她和干娘,偶尔带点水果过来。这天李云芳去锅炉房打水,出门看到两个六十左右岁的看来是夫妻的老人。直直的想要剜她肉一样恶狠狠的看她。”你就是李云芳“男的先开口,李云芳很惊讶”你们是····?女的冲上来打落她手中的水,就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李云芳蒙了,捂着脸不解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两个老人,一头雾水。”你个狐狸精!“李云芳抓住老妇女再次袭向她面部的手,”大姨,你打我也得说明白啊,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刘伟民你敢说你不认识吗?“女的高声喊着。看热闹的立即围了不少的人。”刘伟民?我认识,我们在一起干活,你是?"我们是他老婆的爹娘,这说着话老大娘居然往地上一坐,“我闺女在这里住院啊,生死不保啊!女婿干装卸和这个狐狸精勾搭在一起啊!挣点钱都给这个不要脸的骚货了啊!”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又是个小三,这年月干装卸都找小三,什么世道啊!”
“这不是6号病床的家属吗?看着挺好的个人,想不到····”李云芳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别闹了!”她大喝一声,震住了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她。“我不是小三,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小三,“她顿了一下,”不怕你们笑话,我的男人就在这个城市里做生意,他养了个小三,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我告诉你们,我最恨的就是小三,小三都是不劳而获的不要脸的骚货,!!“她说完拾起地上的茶缸挤出围观的人群回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