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刚离开醉香楼,贾铭便来报:“戚公子,外边有人求见,是否让他进来?”
戚子风扬微闭着眼睛,已经猜到来者是何人,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没有了见客的心思,满心都是昨夜里,青墨那句话,“明日,我便要嫁人了。”
这句话在戚子风扬心里盘旋了好久,眼前甚至出现了青墨说这话之时的语气。
半晌后,“让他进来吧。”戚子风扬缓缓开口。
高邑猛地跪在戚子风扬面前,声音有些颤抖,“戚公子……”
“说。”
“属下已经查到,安府安粼光的一个侧房的确来自轩麟国,是轩麟国出逃的公主,那个叫青墨的便是这个公主和安粼光的女儿,千真万确。”
这个消息让戚子风扬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嘴角动了动。
“然后呢?”他问。
“属下无能!”高邑突然重重的磕了个头,“属下翻遍了青墨所住的厢房,并没有找到那幅地图,连她母亲的遗物都没有看见,正当属下和带着的人手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到安府的管家走了过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做某种赴死的准备,“属下带着的人胆小怕事,怕行踪被发现,便……便一把火烧了厢房,试图转移管家们的注意力,就这样……我们才跑了出来。”
啪!
戚子风扬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身上,背后茶桩上的茶杯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震掉在地,碎片朝四周飞去。
“谁给你的胆子,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挺有主意啊。”
戚子风扬吐出这句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却足以让跪着的高邑浑身颤抖。
“是……属下知错了……只是……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属下……属下是迫不得已。”他紧张的嘴唇都在颤抖。
“哦?”戚子风扬挑挑眉,“这么说,我应该给你嘉奖?”
“属下不敢!”
高邑手一颤,剑柄掉落在地,哐嘡一声响。
本以为戚子风扬会发怒,甚至可能马上拔出剑一剑刺死眼前这人。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说:“继续去调查,高邑,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办事能力,希望这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做了那么大的错事,戚子风扬居然没有震怒,高邑居然安然无恙。
这实在是一件太让高邑出乎意料的事情,非但没受罚,还被夸奖了一番。
这给了高邑极大的鼓励,他忙行了个礼,坚定的说:“是,戚公子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戚子风扬朝他挥挥手,衣袖带起一阵风,高邑走后,他一个人还站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内。
周围太静了,除了风声和偶尔门外的脚步声外,没有一点生气。
好像一滩死水,如果没有人去拨动的话,这一滩水将会永远保持现状,没有改变。
那么,就让我来做那个搅动死水的人吧。
戚子风扬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右手紧紧握住剑柄,直到指头的骨节发白,直到剑柄上图腾的凸处印到掌心,形成另一个图腾的形状,直到……这剑已经沉睡百年,如今,该是出鞘的时候了。
卯时,天色灰蒙蒙一片。
街上的行人不多,这个时间,大部分人还在美梦中安眠吧。
也好,清静些好,避免了路人的指指点点。
毕竟,穿着一身红色礼衣,实在太引人瞩目。
从醉香楼回安府的路程并不遥远,可是青墨却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安府的人,面对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百里呢?
她不知道。
“三小姐,你怎么会从外边回来?”
管家听到敲门声后,一开门便大惊失色。
三小姐不应该在厢房内准备今日成亲之事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青墨表情有些尴尬,刚想开口,突然听到府内一片混乱,脚步声,说话声,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她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这下变成管家面露难色,“三小姐……你的厢房……走水了。”
“什么?”
青墨大惊,一把推开管家跑了进去。
丫鬟茗薇就站在青墨的厢房前,看着眼前这间屋子已经成为灰烬,一片狼藉,黑烟还在顶上盘旋着,张牙舞爪的像个怪兽。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茗薇回头,一见是青墨,马上冲了过来,手不停的在她手上摸着,问:“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我没事。”青墨摇摇头,看着变成灰烬的厢房,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了?”
茗薇叹口气,“昨晚上……厢房走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势突然很大,索性昨夜的雨也很大,才没有发生大的灾祸,老爷带着全部家丁一起救火,到早上才终于把火星全都扑灭,只是……厢房毁了。”
茗薇看向那间屋子,摇摇头很是难受,东西毁了可以修补,可是那些回忆,好像也随着这场大火一起没有了。
“小姐,幸好昨晚你没在厢房内,不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想想真是后怕。”
茗薇语气越来越低。
这时,青墨却听到声音传来一阵刺耳的人声。
“哟,这大清早的从外边回来,肯定又是一夜未归吧,眼见着都要嫁人了,还那么不知廉耻,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去了。”
青琏摇着蒲扇从房间中走出来,抬眼瞥了青墨一眼。
青墨心中憋着一股气,但面上的礼节还是不能丢。
她微微屈膝,“大姐早。”
“别,我可受不起你那么客气,谁知道背后是不是有着什么阴谋诡计。”
青琏朝青墨翻着白眼,语气中尽是高傲。
昨晚上淋了雨,虽然一夜之后,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可是那股寒意还是透过皮肤,真真切切的让青墨打了个寒颤。
她早已习惯了青琏这样的态度,仗着自己是嫡女,青琏在安府算是刁蛮至极,大部分时候,青墨都是忍让,实在不行,就避开不见好了。
可是,青琏还是不依不饶。
“依我看呐,这门亲事得让百里再考虑考虑,他是个好人,黑先生在安府也勤勤恳恳那么些年,咱们总不能坑了人家,到时候传了出去,说咱们安府许了个不检点的女人给恩人,落得个不会做人的名声,对安府可就不好了。”
青琏阴阳怪气,这几句话实在让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