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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垃圾堆里

这一声微弱得几乎没有的声音,一下子就定住了沐御尘的脚步,他浑身不自觉的僵了一下,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侧着耳朵,他认真的捕捉着可能再次传出来的声音,时间一点一滴敲着他的心脏 ,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比当年杀人的时候都认真。

“阿尘……阿尘……”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身侧的垃圾堆里传出来,伴随着呼吸声,沐御尘的眸光X光似的扫射着那散发着腐烂恶臭味的垃圾堆,没错,就是破丫头的声音,一定是!

迫不及待的,沐御尘上前扒开横在眼前的垃圾桶,秦梓慕的身躯蜷缩在一众垃圾桶中间,她身后的垃圾堆偶尔有废弃的塑料袋被风吹起,夹带着一股臭味。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形成保护自己的姿态,眼睛半眯着,神志不清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蹭破了一些,沾了污垢,这里一处那里一处,显得尤为狼狈,微卷的长发粘在汗湿的脸上,楚楚可怜。

R国的春天并没有那么暖和,尤其是晚上,她的身体在发抖,嘴唇轻颤着,无意识的叫着他的名字。

顾不得肮脏的垃圾堆有多臭,沐御尘大步流星跨前,脱下衣服披到她身上,一把将她的身体拥进怀里,条件反射似的,即使神志没那么清醒,她依旧下意识的推开靠近自己的人,虚浮的脚步就想要逃。

沐御尘心脏掠过刺痛的感觉,收紧双手,紧紧得到拥着她,低声细语:“慕慕,是我,是我,慕慕,我是阿尘,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慕慕……”

听到让她安心的声音,剧烈挣扎的秦梓慕安静下来,疲累的脑袋枕在他肩上,呼唤着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动作,沐御尘一下子就慌了,颤抖的轻唤一声:“慕慕……”

没听到秦梓慕的声音,沐御尘心提到嗓子眼,狠心的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微微转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沐御尘又晕过去,他这才发现她额头的温度高得要烧起来——她发烧了!

沐御尘心口的大石头落下的同时,神经紧绷着,周围是偏僻的荒野,没有医院,沐御尘给暗打了个电话,抱起秦梓慕,奔跑在安静的街道上。

他走的地方毫无章法,挑着直觉近的路走,远远偏离了原来的搜索范围,他走乱七八糟的小路,暗走大道,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遇到他。

不知道是多快的速度,总之暗接到沐御尘和秦梓慕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酒红色的碎发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汗水,那双手臂却紧紧的抱着秦梓慕,明明自己已经虚脱,却不曾有一刻的放松。

夜晚的医院有一种独特的静谧,长长的回廊里 ,一群人都在在此等待着,秦梓慕在急救室里,三天没吃饭,高烧加上高度紧绷的神经,已经足够让她整个人崩溃了,然而更让所有人头大的是,秦梓慕拒绝医生的靠近。

无论男女,只要有人靠近她,必定会遭到她强烈的反抗,医生也无计可施,打了镇定剂,但是,即使陷入昏迷,她的神经似乎也没有放松,下意识的抗拒着,根本没办法呢诊治。

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说明了情况之后,沐御尘破例进了急救室,他半跪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安慰的,动情的,暖心的,责怪的,内疚的。

昏迷中的秦梓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纤细的手指反握住他的大手,紧紧的,沐御尘在她额头落下浅吻,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神经。

急救室里的时间并不难熬,可医生的话却让沐御尘心情凝重得堪比冬日的寒霜,医生说秦梓慕烧得太久,如此高的温度,很可能烧坏她的大脑,如果今晚不能醒来,烧坏的可能性更大。

沐御尘心疼着,煎熬着,一整夜守在她的病床前,眼睛都没合过,还是那身汗湿的衣服,在病房里呆了一夜,秦梓慕的体温反反复复的升降,好几次,折腾得医生也没睡好。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厚重的云层,透过朦胧的雾气,照进病房里,洒在秦梓慕苍白的脸上,白得近乎透明,沐御尘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放轻,等着她睁开眼睛的刹那。

医生说过,她最晚今天早上就能醒来,时间还早,阳光在漫长的等待里逐渐灿烂,沐御尘的心却在一点点的往下沉,只要再一点,就能坠入冰窖,然后被冰封。

早上八点,医生已经来过两次,面对秦梓慕的情况也给不了一句准话,只能等,沐御尘表面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惊,只有那双眸子涌动着翻滚的波浪。

太阳升到正空,昭示着一天里最暖和的时间在靠近,病房里的温度却维持在零度以下,七七,侠姐和苏离都赶了过来,轮番却沐御尘去吃饭,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还差点被他丢出病房,三个人只好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沐御尘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床前,潋滟的眸子一瞬不转的盯着秦梓慕的脸,没注意到她的手动了动,在他即将失去信心的时候,秦梓慕的睫毛颤了颤,沐御尘陡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瞬间的生机。

不浪费他的担忧和惊喜,秦梓慕的眼睛在轻颤的睫毛里睁开一条缝隙,强烈的阳光让她本能的皱了皱眉,随后便是一只修长的大手遮住了直射她眼睛的强光,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在颤抖。

适应了光线,秦梓慕涣散的眼神恢复清明,抓住焦距,捕捉到沐御尘近在咫尺的脸,安心的笑容同时浮现在她的脸上,沐御尘的心脏狠狠一抽。

视线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侠姐的声音也钻进耳朵:“小梓慕,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来,某人估计要疯了。

这句话很成功的让沐御尘狠狠的瞪了一眼侠姐,似乎是嫌弃她话多,吵到了秦梓慕,侠姐耸耸肩,不以为意,只要秦梓慕醒来了,一切好说,沐御尘不会怎么变态的。

秦梓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嗓子干涩得难受,沐御尘适时的递上水杯,她就着边缘润了润唇瓣,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看起来就让人心疼。

“我没事!”喑哑的声音出自秦梓慕的嘴巴,小声得只能通过口型判断她说了什么,沐御尘又赏了病房里的三个人几个冷厉的眼神,成功的将她们驱逐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沐御尘轻轻的抓着秦梓慕的手,害怕一用力,就伤了眼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她,不是他矫情,而是现在的她太脆弱,太羸弱,让他想紧紧的拥抱都不敢。

“水……”秦梓慕看着沐御尘,心安定的感觉填充着她的心脏,不自觉的就想要这么依赖着。

喝掉小半杯的水 ,秦梓慕缓了缓,冲沐御尘笑了笑:“阿尘,你好笨!”这么久才找到她,害得她在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害得她差点就被侵犯,害得她以为见不到她了。

“慕慕,对不起!是我笨,是我无能,对不起!”沐御尘低头在她手背上亲吻着 ,不停的道歉,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不好,才让他的小破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

“笨蛋阿尘!”秦梓慕抬起手,细腻的掌心摩挲着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只不过四天没见,却让她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陷入困境的每分每秒,她都在想着他,期待着他像神明一样拯救她,幸好时光不负期望,他还是来了。

秦梓慕醒来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她饿了三天,波波折折的才捡回一条命,能撑着和沐御尘说几句话已经很难得了。

值得庆幸的是,持续高烧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秦梓慕一切都正常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医院住了三天,秦梓慕的身体已无大碍,却被沐御尘强制性的逼着住了整整一个周,生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周以后,秦梓慕出院,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她无比感慨的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还没走出去两步,沐御尘的大手已经从她腰后穿过,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过来接他们的车。

秦梓慕双手搭在他脖子上,无力的翻着小白眼:“阿尘,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脆弱,你天天抱着我,我不会走路了怎么办?”

在医院的这些天,除了上厕所不能代劳,沐御尘几乎不放她着地,走哪儿都被他强制性的抱着,连吃饭他都不想让秦梓慕上手,这程度,简直就是在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那有什么?不会走路我就抱你一辈子!”沐御尘自然的吐出这句话,猝不及防的击中了秦梓慕的心脏。

丫的,说这么肉麻的情话连个征兆都没有,秦梓慕心脏快了,还有些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沐御尘没觉得刚刚的话有么多温情,因为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一低头看见秦梓慕的脸颊泛红,过度紧张的他以为又有什么问题,急忙慌张的低下头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一边问着:“慕慕,你怎么了?没事吧?”

秦梓慕的脸更红,尤其在看到车窗上四个齐刷刷的脑袋盯着他们看时,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她将头埋进沐御尘的胸膛,憋出一句:“没事,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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