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颜走出来之后,就看到采文站在宫门口等着她。
微一挑眉,“你怎么没回去?”
“奴婢担心您,所以就没回去。怎么样?皇上没对您怎么样吧?”采文走上来,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安梓颜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采文看着安梓颜若无其事的上了马车,她回头看了一眼宫门,这才跟着一起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送她们回九皇子府。
安梓颜带着采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龙圩已经在院子里了。看到他在院子里着急的来回走动,采文立马走过去行礼,反倒是安梓颜,仍旧是慢悠悠的走着。
“你回来了!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我才刚回来就听到府里的下人说,你被父皇叫进宫里了?我本想去找你,但是有事情缠身我走不开。”龙圩抓着安梓颜的肩膀,上下查看,“父皇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不会答应了父皇什么要求吧?”
安梓颜轻轻挣开,“既然我都安全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别忘了,我昨天还答应了你什么呢。我今天进宫……这是上了给他下战书去了。”
“战书?”龙圩眼睛瞪大,她居然进宫去给父皇下战书去了?
安梓颜很坦然的点头,这样有什么不对吗?龙旭那个老头想要她的命,而她想要龙旭这个老头的命,所以这战书,下的十分及时。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龙旭本来就是她的仇人,这有什么了?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就等着一个月后当皇帝吧。”安梓颜说着,绕过龙圩准备进房。
但是她还没走几步,龙圩忽然伸手,把她往后一扯,死死的抱在怀里。“你说一个月后,是我登基的日子。那我向你保证,我登基的日子,也是我封你为后的日子。”
从此以后,他和她共称帝后,一统天下,不分彼此。
听到龙圩说的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安梓颜心里觉得有些闷闷的,生出了些许的抵触情绪。随意敷衍的回应了几句,她这才推开龙圩,自己进房去了。
而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在房间里一直都有着一个不速之客,也就是说,他把刚刚自己和龙圩所有的对话,都听了过去。
看到安梓颜瞬间拉下来的脸色,慕君辰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这女人,活的还真是潇洒啊。说忘就忘,说走就走。你任性的把那些男人都拉到你身边,个个都想着要助他们登上皇位,却为何总是记不住你对我说过的话?”
“怎么?难不成我必须要记住吗?”安梓颜微微皱眉,“别在我面前这么一副深情的模样,你从未体会过,我身后是怎样的黑暗深渊。”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哪儿来这么多挂心的事情?按着他们给她说的,说她是安梓颜,给她说了安梓颜的那些事情,她从心里鄙视,自己给自己找那么多罪受,怎么可能是她?
就连面对她最喜欢的林少一,她也从未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她怎么可能会爱上面前这个男人,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
爱是什么?她需要的是自由,需要的是活下去。
“但我不怕!我爱的人是你,我想要的人也只是你!你已经推开我那么久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慕君辰往前走了下,想要抓住安梓颜的手。
现在的她,比未定情时的她更让人受伤。一举一动,眉眼之间,全无感情,冷漠的像是无人能靠近的冰山。
“你看你都说了,你一直都在被我推开,那你就继续这样下去,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不需要!”安梓颜愤怒的打断慕君辰的自白。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那些跟她说过的曾经她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是真的没有那样的记忆!
因为没有,所以她不信!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只信她自己!
输过一次,全盘皆输,她已经怕了!她不想再输了!
“你!”慕君辰的手狠狠的握紧,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很没有骨气的松开了。
“现在,与其时不时的来翻墙找我,慕世子是不是更应该带着那群人回去了?如果你不希望在漠楚的三国士兵,全军覆没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临安军……临安军可是倾尽了你所有的心血、陪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慕君辰完全没想到,安梓颜会对那些曾经她看重的一切下手。
那么毫不犹豫,那么毫不心软。
安梓颜抿唇,走到慕君辰面前,抬头看着他,眼底一片澄澈。
“慕君辰,你要弄清楚一件事,现在的我们,是敌人。”
一击即中,安梓颜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刀,在慕君辰的心上用尽全力的刺下去。
慕君辰静静的看着安梓颜,最后还是只能失落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看着慕君辰离开的背影,安梓颜的手轻轻按在心上,为什么,这里很痛?想要抱抱他,亲亲他,然后安慰安慰他?
慕君辰刚回到极乐坊,立马就发现了这里面奇怪的气氛。因为极乐坊和尽欢阁都被安梓颜下过命令,说是天大地大赚钱最大,就算国家要亡了也得雷打不动的、热热闹闹的、若无其事的赚钱。所以说,极乐坊和尽欢阁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人人沉默,气氛沉闷的古怪的气氛的。
而唯一一次出现这样古怪的气氛的时候,还是安梓颜从漠楚偷偷摸摸的跑到这里,第一次以九姑娘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
“慕君辰!你终于回来了!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守在城外五百里处的弟兄突破防守送进城的信。。”闻人淳说着,把桌子上的信抓起来,然后朝慕君辰快步走过去。“我们发现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流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什么?!”慕君辰瞬间收起自己低落的情绪,迎上去接过信。
匆匆看完闻人淳放到自己手里的信,慕君辰已经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
她真的,丝毫不留情,也不犹豫,更不心软。
信中说了,城外五百里处的弟兄们,在今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突然被龙圩的人尽数包围,进退不得。双方僵持不下,有个兄弟靠着大家的掩护冒死冲了出来,就是为了进城给他们送信。
但是龙圩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的就让他成功,所以在闻人淳和蓝逸尘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了。
又因着被人追,所以他们根本来不及把兄弟带走,只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郊外,自己先拿着信赶进城。
而且,在信里还说了,他们在外边守着的时候,昨天看到龙圩的人有很大的一部分往漠楚去了,想到依着小殿下的手段,很难相信在遥远的漠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说了,如果她认真起来,我们全部的人加起来都没办法比得过她。”雪洛从门口走进来,声音平静。
她的本事,他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前就已经了解并且领教过了。果断狠绝,任性潇洒,张狂的不可一世却又有足够的资本让人拿她没办法。
举他活了这两世,在他所认识的人里,有且仅有她这么一个人而已。
“而且,她还跟龙圩保证过了。在一个月之内,必定能让龙旭自然的葬身皇陵,并且让龙圩成功登基。”
在场的人听了雪洛说的话,面面相觑。他们认识安梓颜怎么说也有十八年了,他们从来就没看见过,她这般雷厉风行、立马见效的手段,和丝毫不讲情面的情况。
两天之内,十二个时辰之内,她居然就这么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的感觉。
“可是……我不明白,姑娘她这究竟是想做什么?”慕儿皱眉,她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房间里这六个男人的节奏了。
他们在说什么?
蓝逸尘耸肩,“谁知道呢!那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既然现在已经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那我就先离开这,回临安去了。”
“回临安?你现在回临安做什么?”闻人淳手疾眼快的抓住准备离开的蓝逸尘。
在场的人里就属他轻功最好,之后要潜入皇宫的大多数时候还得靠他呢!
“你们别看她不管临安,实际上那个女人对临安可在意了。那可是代表了她身为一个女人,被这个世界的男人们所正视,并且能强而有力的证明她的存在的临安啊。”蓝逸尘说完,甩开闻人淳的手,就直接翻墙跳了出去,离开了房间。
但是没过多久,蓝逸尘就再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而看他身上新出现的印子,想来应该是在外边踢到铁板了。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素衣看着蓝逸尘,不解。
依着他的轻功,要离开京畿那还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你们可千万别忘了,现在我们的对手是谁。她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我们离开这里。”雪洛一副明了的模样。
她还是那个样子,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极致,不给他人留后路。
“这女人!我现在就去找她去!”蓝逸尘说着就要冲出去。
而这时采文却是带着一队九皇子府的家丁来到了极乐坊的门口停下,无视那些围观的人的眼神,采文大摇大摆的进了后院,目标明确的上楼直奔房间而去。
“闻人小公子,九姑娘她说现在已经夜深了,所以让奴婢来请您回府。”采文被拦在楼梯口,但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在房间里的所有人听清。
而原本还心神不定的慕君辰,在听到采文说的话后,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安梓颜,这是最后一次,我再次跟你斗智斗勇了。等你再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一定要用铁链子把你牢牢的拴在我身边,逃都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