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乱动弹我就直接将你从云上抛下去……”
此时南辰正驭了一朵火烧云快速在天界上移动。这夜已深,加之白玥又多喝了几樽清酒,着实辨不清方向自然也就晓不得南辰究竟要将她带往何方。
但,听南辰那没好气的话语白玥顿时有意同他怄上一气,甚是大胆道:“殿下要扔就扔好了,最好是将我一把扔回神羽,免得我再多行一番路程!”
白玥这番欲英勇就义的言语一毕,南辰便将她重重放下,害得她一惊不禁一个激灵,话从嘴中冒出:“殿下就这般不讲礼数!”
“什么意思?”南辰拉住她一方胳膊,看着她甚是魄力逼人。
白玥一壮胆,道:“殿下晓不晓得论仙龄我要比殿下长出六千岁,殿下近来对我的作为可有丁点敬我的意思?”
眼下她是心气不顺,本就被南辰同知若日后成婚之事伤透了心,现下南辰对她又这般不讲道理,她不由生出几分委屈。
“你大我六千仙龄又如何?”南辰甚是霸气,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真真是不一般,倒叫白玥心中一慌,这厢还在思量着是不是话说过头了……
夜风拂动他的墨发衣襟,叫她看得直入了迷。
“我,我大你六千仙龄的意思就是说你是我的后辈,你见了我要恭敬些……”这话白玥自个说出来甚是没有底气。然南辰很快曲解她的意思,有几分不快直直勾住她的视线瞅上好一阵才清浅开口:“我晓得了,你大我六千仙龄就是说你可以随意醉酒,随意串他仙宫门,随意同府门殿下纠缠不清,是不是?”
言罢他又想起什么遂再补上一句:“还可以随意将说过的话收回,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
南辰这嘴皮子何时这么不饶人了!?且她白玥何时做过同府门殿下纠缠不清的事了?再说了,将说过的话收回,随意玩弄他人的感情又当作何言论?
她瞧着他的神色越发不平静,只是夜色太深却没全然瞧清。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南辰再出言,语气倒是比方才平缓了许多。
白玥被他的话堵得一句话都回不出,倒不是因为承认他所说属实,只是南辰油然而生的魄力与气场骤然大增叫她不敢多言。
片刻后,她总算是将他的话仔细考虑完毕,想好了一番说辞预备同样堵他一番,隧十分理直气壮道:“那殿下身为天界太子是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白玥并不给南辰回嘴的机会,接着道:“殿下是不是就可以随意对她人的真心视而不见,随意打压府门殿下,随意同美人神仙眉来眼去了!?”
咦,她怎么将“美人神仙”四个字给道了出来……不妙。
“你说知若?”南辰很快接上她的话。白玥就纳闷了,她方才说了那么一长串,他怎就只抓到这个重点……
白玥想着左右都说了出来,自己的心意也表明了,也没什么脸面能在他面前丢的了,遂答他一句:“是。”
南辰若有所思,引得白玥先开口:“怎么,没什么好说了吧。那便放我下去,或是将我送回神羽也无妨。”
南辰狠狠瞧她一眼,拉住她胳膊的手顿时用力几分将她拉近道:“你是不是将我方才说的话尽数当成耳旁风了?”
“什,什么……”眼下白玥甚为贴近南辰,她仰面瞧他,几乎交错呼吸。
“你可要将日前说过的话收回,可是打算玩弄我一番。”南辰缓缓道,眸中清冷再泛。
他这话是何意?喜欢他的是她,而他总归是要同知若成婚的。如今他又这般问她难道不是叫她无法下定决心对他斩断情根?
“我亦说过,怕给殿下造成困扰,且殿下同知若上仙婚事既定已是整个九州八荒都晓得的事。纵使我欢喜殿下又如何,纵使我放不下殿下嫉妒美人神仙又如何,终究殿下是不会欢喜我的……既然这般还请殿下日后莫要纠缠我,最好是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最好莫要宣我神羽一族常常上界,最好……”
“我何时说过你的心意成了我的困扰?”南辰骤然出声打断白玥的长篇大论,他道:“欢喜你,一定要亲口同你说出来你才会晓得?”
什,什么!
南辰方才说了什么!是她会错了意还是她终于晓得了他的想法?
白玥一怔千千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闻,一时顿住直直瞧着他。可是,他眼眸里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真挚,甚至带有一丝义无反顾的决绝。她不晓得该不该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理解南辰的这番话。
她有些结巴:“殿下,我,你,你莫要同我说这般话……我怕我会会错你意。”
“你眼下可还欢喜我?”然,在白玥被他带得云里雾里时南辰再说这样一句话,且那醉人的眼神还不肯放过她。
白玥犹豫好一会,她该如何回答他……说了欢喜难道这局面就会有所好转么?
她有些惆怅道:“白玥并非情意不专之人,但也明白帝君赐婚是何意义,白玥的情根自会自我斩断。殿下莫要再试探我了。”
“若是我先前的作为让你误会,现下我便想同你说明白,我不会同知若成婚,你可否待在我身边,同我君临六界?”他眼眸之中的清冷终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和渴望。
南辰音落,那朵火烧云已由半空将至海面。她同南辰稳稳落地,脚尖轻触西海海面,一如当时初见之景。
南辰再道:“眼下你我已行出敛月宫万里之外,你还有什么顾虑?”
白玥提眸瞅他,他眼中竟生出几分不常见的笑意。她深吸一口气凑近南辰几分,极其认真同他道:“殿下说的,我会当真的。所以,要是殿下现下反悔还来得及……”
南辰伸手将她略有低下的首抬起几分,直视她道:“你这般模样倒叫是我欺负了你。”
见南辰又岔开话题,不知怎地她竟松下一口气。或许是她更愿意接受他方才所言而不愿得个机会听他说反悔之言……
遂她笑意终荡,顺着他的话道上一句:“本就是殿下欺负了我。”
月色渐黯,大地被一片暗色侵蚀。白玥同南辰齐肩而坐,虽是双双望着远方但远方却是一片漆黑不可视物,只有呼呼的风声以及海浪拍打上岸的声音在两人耳畔肆意谱乐。
良久又是良久,白玥先出言:“殿下,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再问一句……”
“嗯?”
“殿下确实也欢喜我么?”
“嗯。”
“那,殿下怎么不早些同我说,又为何要接受帝君的赐婚?”
“我原以为你看得出我对你如何。”
“那殿下以为美人神仙如何?”
“不甚如何。”
“……那,今夜敛月宫的宴席我们要做何开脱?”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白玥“哦”上一声,遂沉默。只是视线却由远方转去南辰面上,一直含笑瞧他。
南辰虽知晓,但那副清冷的模样装得还是要给十分。
又是良久,他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还要看多久。”
白玥不禁泯笑这才收回视线。今日的前半晚她还为情困为情忧,却不想后半晚得以同南辰齐肩而坐等翌日日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但纵使是假的那又如何,总归现下她能同他待在一起。
九重天上,敛月宫中。
此番席散东海龙王便回了东海,毕竟事务繁多。可敛月宫中的瓶罐破碎声却不绝于耳。眼下知若正处在气头上,宫内有什物入了她的眼她便要抓过狠狠摔上一番。
“上仙,上仙消消气……”敛月宫内一名仙侍好心出言劝她却被知若一个耳光打跪在地频频求饶。
今晚宴席独独缺南辰与白玥,且只若又见着南辰将白玥扛出宴席的场面,眼下正是怒气上头,为嫉妒控制了理智。
然,随同知若一并上界的仙侍见她这般气恼,还是冒着被掌固的风险弱弱出言一句:“上仙,都说眼下天宫受魔气侵染,若是魔气趁上仙失了理智时来作祟一番,那是龙王最不愿见到的啊。”
“住嘴!”知若一声呵斥,那小仙侍立马跪了下来,默不作声。
片刻的沉默,知若忽而望向方才出言的仙侍,盛气凌人问道:“你方才说的魔气,你可晓得它被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