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南辰一行人准时出发前往京城外的雪山之巅。
此番下到凡界乃是要避人耳目。如今魔界与妖界勾结,人界也越发动荡,还是小心为上切莫要引人注目才好。
不使御剑术,不驾火烧云,众人倒是真真做了个凡人样步行赶往雪山之巅。
今儿才行了半刻钟的路程白玥已是哈欠连连,只因昨晚她一夜未眠。
说起来上一回南辰,佛座,云夜白聚首还是在仙云居,且上回的聚首还闹了个不欢而散。如今这莫名其妙地大家又凑在一堆,谁知这回又有哪些烦心事跳出来闹腾一番……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白玥对佛座有所忌惮呐……
佛座此番露面显得异常大度,不揪她小辫子也不多问她原由……照常理来说白玥给他下药偷跑出穷之沧海这事佛座不会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之呐,莫非佛座对她的整蛊还在后头?这般想着想着白玥便是一宿未眠。
今日辰时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绯颜却来唤她,说是准备出发。
虽说众人一起赶路,可这气氛却不见得好。南辰话少可以理解,云夜白不在身边绯颜沉默也是意料中的事,那舒镜渊不擅于调节氛围也权权说得过去,可佛座嘛……眼下此般沉默似是未将白玥当一回事,倒叫她很是心慌。
昨夜大伙观天象时便料到今日会有一场大雨发作,这才行了不到五里路那雨便不由分说得砸落下来。好在不远处已显有街亭可避雨。
“这雨下得可真及时,正愁行不动了……”绯颜一边说着一边敲揉着自个的腿。
白玥替南辰寻了一块干净地方,开口:“帝君,你且坐这。”言语之际舒镜渊已寻好了地方坐下,佛座恰恰眼巴巴地瞧着白玥十分热心替南辰寻了块好地。
南辰瞅她一眼似有不情愿却还是侃侃坐下,不同她搭一句话。斜雨有些润湿他的发,霎时间显得异常朦胧遥远。
“帝君,眼下我们人多行动实有不便,不若安排些友人先行投宿前方的客栈,待寻回云上仙与沧月坠再一同汇合?”舒镜渊恳切道。
白玥摸着下巴随即看向南辰眨巴眨巴眼。
南辰话语依旧清浅,道:“也好。”
“不若你同佛座暂留前方客栈,如何?”白玥灵机一动向着绯颜道:“待与云夜白汇合后我让他亲自来接你。”
“喂,你这是在变着法子阻挠我见云君,莫不是在嫉妒我同云君之间的惺惺相惜!”绯颜这话说得确实丝毫不嫌丢人,加之她那风情万种的妩媚神色,任凭哪个局外人看了都会以为是白玥在棒打鸳鸯。
“小羽毛你便这么想将我丢弃了去?”佛座插上一句。
然,话音未落一层结界忽而将街亭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起来。佛座眼明手快瞬时将站在他左右的白玥与舒镜渊一同带出了结界外。
“帝君!”白玥惊呼一声却是身在结界外围,舒镜渊似是看出其中端倪随即出手拦一拦欲再靠近结界的白玥。
结界内的南辰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端端坐着不做任何动作。绯颜的确是万分着急,但奈何南辰同她一起被困结界中,她也不好多抱怨甚。
“帝君,绯颜帝姬,眼下只好委屈你们二位暂留结界中。”佛座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出声:“我这结界的保护力量甚强,定不会害了帝君帝姬去。”
“佛座你这是在作甚,还不快将这结界解开!”白玥不免气急败坏。一见白玥这般为南辰着急,佛座的兴头更甚,再道:“帝君可要好生思量下,我这结界可是要帝君慢慢地一点一点用灵力才可化开,帝君还莫要呈一时之气暴露仙气仙踪坏了大事。”看佛座的神情似是巴不得南辰一辈子被困于结界之中……
白玥认出这结界正是当日在穷之沧海被南辰强行破除过的结界。先不说此番南辰仙身已受损,即便他仙身未受损,想要一点一点将这佛门结界化除也不是易事,需要时日怕是颇长。
南辰抬手随即幻化出一具茶具,向着同在结界内的绯颜道:“看来你我二人被落下了。”
绯颜眼神很是凌厉瞅一眼外头,随后恭敬与南辰对坐,托杯品茶回道:“帝君权当此番是养神凝心了。”也不知绯颜这话是说给南辰听还是说给她自个听,只是她的神色着实不悦。
白玥瞪一眼佛座立马又被佛座瞪回,欲以灵鹤给结界内的南辰带句话去也被结界外围灵力所阻……
“帝君仙身不适,处在这佛门结界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舒镜渊虽不赞同佛座莽撞之做法,但出于对南辰仙身的考虑还是主张南辰眼下应当以静息为上策。且舒镜渊仙身为上古战神,灵力乃是天界数一数二,若是有九华玉加以引导想要近沧月坠的身也并非难事。
南辰很是会意,不待舒镜渊道明便已将那赤霄帝道剑上的九华玉以灵力取下融出结界外头,而接过九华玉的正正是白玥。
“帝君……”外头的白玥唤一声南辰却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只晓得早些日子已与南辰分别了多日,此番重逢甚至未讲上一句话便又要分别一番,心头很不是滋味罢。
“我在这结界里头也是好的。你且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同战神将你那情劫好好渡一渡,若是你见着我时已是抛去七情六欲的侍婢了那便再好不过。”南辰说得轻描淡写,视线却直直抓住白玥的眼不放。
“我晓得了,帝君。”白玥握住那冰凉入骨的九华玉,一时之间眼眶竟有些湿润,道:“这几日帝君切莫劳心劳神。好好顾及身体便是。”
结界里头的南辰微微一笑再不看白玥,只细细品茶。
“好了好了,不过是几日见不着面而已,又不是何生离死别……”见白玥万般舍不得南辰,佛座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再磨叽一番天色就要黑了。”
白玥白一眼佛座方去到舒镜渊身旁将那九华玉交托给他。
舒镜渊欲宽她心,道:“几日之行而已。”白玥微微点头。
良久,白玥三人于街亭外围消去身影后,结界之中的南辰脸色骤变,下一瞬便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帝君!”绯颜大为失色,一时手足无措。
“无碍。”南辰右手微摆,剑眉不由得拧成一团。
暮色袭来,西方顿时化作一片火红。不觉间白玥三人已行至雪山脚下。
“是沧月坠,就在雪山之巅。”舒镜渊出言。
舒镜渊手握的九华玉在雪山脚下便已感应到沧月坠的召唤,蠢蠢欲动,银白色的光泽已隐隐显现而出。
见白玥阴沉着脸,佛座遂先开口:“我不同你计较向我下药偷跑出穷之沧海一事你倒要同我计较将南辰那小子困住一事?”佛座一眼看出白玥为何事所扰。
三人行的一路上白玥每行五步便要回头张望一番,佛座看在眼里却未道破而已。眼下正是办大事之际,她却还是如此萎靡不振着实令佛座好生上火。
“我偷跑出穷之沧海确确是为了找回前番记忆罢了,是佛座一再阻拦我才会对你下药……且,这与你将帝君困住哪有半点干系……”白玥语气不甚大好。
既已行至雪山脚下佛座也不急在这一时,遂权权同白玥较起劲来。
“我同你说过莫要接近南辰那小子,你却权将我的话当成耳畔风是吧!万年前我只晓得你伤痕累累来寻我哭诉,却怎样也问不出究竟发生了何事。若不是我多次去仙云居寻云夜白问个清楚怕是还不晓得你被南辰给欺负了!你就真如此在意那小子不成!?”佛座紧紧抓着白玥的手腕,言语中责的是南辰疼的却是她。
白玥挣扎一番无果索性安生任佛座抓着不放,“我晓得佛座一心为我着想,我也晓得前番妄自离开有失礼数,可,可……”可她需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小羽毛,可她就是会惦念南辰,以前情因在体内是这样,现在情因不在体内了却还是这样……
见白玥欲言又止“可”不出个所以然来,舒镜渊收起九华玉替她解围:“佛座,白玥与帝君之事我不清楚,可,我与白玥,乃是彼此的情劫所在。”舒镜渊深邃不可猜测的纯黑眼眸注视白玥一瞬,续道:“佛座莫要担心其他。”
是啊,白玥的情劫是舒镜渊,她却还在想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