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黑鸦将要今夜偷袭的消息,孤鸿堂已然做好了准备,可谓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只等黑鸦到来!
“今天感觉过得好快。”令狐擎汉皱着眉站在院子当中,看着新造的日晷,还有日晷上那道斜移的影子。
宝哥走来道:“在想什么?”
“你可知黑鸦是谁?”
“我知道。”宝哥拿着酒葫芦摇了摇,只听见里面酒水的摇晃声,酒水的声音都是一样的,朋友之间真挚的感情也是一样的。也如同这酒一样醇香。
“你知道!?”令狐擎汉很是惊讶的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宝哥喝了口酒道:“我放不下这酒,你也放不下那段友谊。即使有人告诉我喝酒伤身,我还是要喝;即使有人告诉你那人不该交往,你还是会和他成为莫逆。人性如此,不是说与不说能够改变的。”
“你又在胡扯了!”芸儿生气的道:“如果你能早一点说出来,那我们就能在见到黑鸦的时候直接把他抓住,也就省了今天这些事。”
宝哥捏了捏芸儿的脸道:“我们抓不住他的。”
芸儿大怒,抓住宝哥的手道:“你给我放开,你个酒鬼!”
“不放,不放,就不放!”
吕凌寒看着他们玩闹道:“他们玩得好嗨啊。”
肖天道:“吕大侠,今晚您准备怎么对付黑鸦?”
“如果黑鸦真是那个人……”吕凌寒沉吟了半晌道:“这样吧,你给我拨三十人,我要亲自带他们去做一件事。”
肖天点了点头去找人了。
此时,山顶之上,段干笈把夏夜找来道:“大战将即,我恐怕不能保护你,我现在就教你一套功夫,你也好有防身之术。”
“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夏夜一撅嘴道:“快点,我要立刻学了功夫去救我家灵儿!”
段干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夏夜。
“《玄门三一诀》?”夏夜迷惘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套内功心法。”段干笈道:“虽然不算厉害,但保命足矣,不过这套心法你不能传给别人,明白了吗?”
夏夜迫不及待的打开《玄门三一诀》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打扰我练功!”
段干笈一笑道:“那我先走了,有不会的来问我,我随时指导你。”
夏夜很是自负的道:“想我这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会需要你指导?你快走吧!”
段干笈无奈的耸了耸肩离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铜壶里的水越来越多,刻度越来越高,人越来越焦虑。
有的人甚至已经写好了遗书。
明月皎洁,苍白的月色照在刀锋上,映起一片寒光。
八老庄和孤鸿堂内寂静一片,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这个不眠的夜晚却又如此的安静,安静到了可怕!
就连更夫都不敢出门。
所以也无人知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候。
只有吕凌寒坐在房中,眼睛盯着一盘呈方形香,而手里却紧紧握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铁剑。
这香不是普通的香,而是专门用来计时的,每燃尽一圈就是一刻,此时已经快要燃尽了。
此时已经快要三更了!
时间越是流逝,吕凌寒的手握得越是紧,紧到已经开始发白,就连青筋都有些发白。
吕凌寒此时竟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忽然好羡慕那些写遗书的人。
因为他们至少还有牵挂,至少还有放不下的人,还有人放不下他们。
而吕凌寒却想不出怎么写遗书,又该写给谁,他忽然发现,自己浪迹江湖数十年,竟然没有一个亲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那是一种寂寞,一种孤独,一种悲凉。
就好像一只孤寂且伤痕累累的老鹰盘旋在天空当中。
老鹰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日落前飞回巢穴,或许下一刻它的翅膀就因为衰老而折断,然后落下山坡,被某个人捡到自己的尸体。
老鹰只希望是一个乐师捡到自己的尸骨,因为它听说自己的骨头是做一种笛子最好的材质。
如果有个乐师捡到了自己的尸骨并且做成了乐器,那么即使自己的肉身会消亡,但灵魂还可以跟着那一曲曲动人或悲凉的乐曲永远的留存下来。
吕凌寒想到这里又感到一阵孤独袭来,因为老鹰还可以为乐曲提供帮助,而自己死了却什么都做不成。
或许连个为自己流泪的人都没有。
那种孤独已经形成了一双大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心口,令他喘不过来气,然后形成了漆黑的布,将自己团团围住。
吕凌寒忽然一愣,因为最后一点火光已经消失,香已燃尽。
可是黑鸦并没有来,外面还是那么的寂静,偶尔还能听见有人吐气的声音。
有人已经开始松懈了。
黑鸦为什么没有来?
难道说那是一个假消息?
还是他出了什么事?
还是他怕了?
令狐擎汉此时的心情最为纠结。
因为黑鸦即使现在不来,以后肯定会来,现在他们不用互相厮杀,以后肯定会兵戎相见!
到那时我该怎么面对他?
到那时我们该说什么?
到那时我们还能坐下来谈论风、雅、颂吗?
令狐擎汉活了二十多年,她父亲从小把她当做男孩子一样养,而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她一直努力用男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
可今天却变了,变得像一个苦苦等待恋人的小女孩。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司空平摇了摇头道:“不对,黑鸦既然给我们这个假消息,那一定另有阴谋!不过那会是什么呢?”
疑惑的不止有吕凌寒他们,还有埋伏在外的凌青。
他早已接到了薛沛白的线报,得知今晚黑鸦一定会来偷袭孤鸿堂,而自己和丁腾一个守着孤鸿堂,一个守着且乐楼,只要黑鸦这边和孤鸿堂火并,那边丁腾就会偷袭且乐楼,然后和自己会合作壁上观,最后渔翁得利。
可是黑鸦没有来!
三更是个很有趣的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天色最暗,但也是黎明的开始。
天色从现在开始会慢慢变得亮,月亮慢慢落下,太阳在酝酿着缓缓升起,它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信仰它的人们,可是有些人还没做好迎接它的准备。
丁腾已经在且乐楼下守了很久,一直就等着三更的到来,然后杀进去,此时时间已经到了。
丁腾一摆手,众人立即杀将进去!
丁腾踢开大门,刚要出手毁了这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楼下大厅中传来:“懂规矩吗?进门要有礼貌,你这样的行为很差劲,很容易让别人以为吾宿鸦都是一群没有素质的小混混!”
大厅当中忽然升起了火光,一瞬间,且乐楼灯火通明,丝毫并现!
在外面埋伏的人也都显现出来。
轩邈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用一把小刀修剪着指甲,看上去就像一个等待客人到来的主人翁。
如果不是周围刀剑林立,丁腾还要误以为自己进到了一所普通的宅园。
丁腾忽然冷静的道:“既然我如此无礼,想必主人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我是个识趣的人,既然主人不欢迎,那我就该走了。”
“完了。”
当轩邈这两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刹那,一把飞刀就已经穿透了丁腾的咽喉。
一艘小舟忽然出现在了河中央,一个黑衣人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黑鸦口中喃喃道:“我们终于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