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约莫五十左右,一身蓝布袄,须长一尺在胸前飘荡,束着高高的冠,发丝斑白。
只见他一作揖对着众人道:“诸位武林豪杰聚集在此,不知有何事发生?”
众人不明白来人是敌是友,各自收手,徐四海一指来人道:“你又是何人?可是血罗刹的帮凶吗?”
苦乐见到此人猛然笑道:“王神医,你怎么在这里?”
“鄙人尝游际山水,无意间看到你们,故此前来一会。”王沧海笑道:“却没想到你们的阵势那么大,我都被吓了一大跳,刚刚缓过神了。”
众人见是神医王沧海,皆是恭恭敬敬的,毕竟谁也不敢担保自己没有病,没有不求他的时候。
赵阿威有些心急的道:“既然神医是来看山水的,那请去往他处观看,这里将有非常血腥的事情发生,不算美景。”
“哦?”王沧海明知故问的道:“什么血腥的事情?”
“当然是杀人!”有一人站出来道:“江湖恩怨唯有血才能洗清!”
王沧海冷然一笑道:“当着一个医生的面杀人,你是在蔑视我,还是蔑视医生这个职业?”
“神医你有所不知。”苦乐见情形不对,解释道:“神医您有所不知,他可是一个杀人魔头,我们这么做可是为武林除害。”
“他哪里是杀人魔头?”王沧海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却发现他杀的人都是想杀他的人,他这只能是保命,又哪里有错?”
徐四海不甘心的道:“那先前他屠害村落,又岂是为了保命所为?”
“此事我也调查过了。”王沧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道:“这是他铲除的宿鸦堂口,足足有三个之多,而那次他之所以会屠村,只不过是受了奸人陷害,误以为那是宿鸦。不说别的,我且问你们,你们当中谁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宿鸦堂三个分堂?”
“这……”众人尽皆哑口无言。
赵阿威为止悚然,但依旧义正辞严的道:“即使有功也难以抵消他杀人的事实!”
“他说的也对。”苦乐思索道:“只不过他做的贡献好像更大一些,有些难以取舍啊。”
赵阿威冷哼道:“神医,你如此为‘血罗刹’说话,莫非你是他的帮凶不成?!”
众人一惊,对于赵阿威这话竟然表示有些默认。
“哦?”王沧海一缕胡子道:“我是他的帮凶?那你呢?你且说,徐馆主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他所害!”赵阿威一指青峰道:“此事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那又是谁带他去找这位‘血罗刹’的呢?”王沧海看向小英道:“我想问问这位姑娘,你可知道?”
小英低着头支支吾吾的道:“我们去狩猎,是……是‘血罗刹’无端生事,所以……所以杀了我师兄。”
王沧海诡异一笑道:“你确定?那你们可真是有闲工夫,要知道你们去的所谓狩猎的地方离武馆足有二百里,而另一边不过十里就有一个围场,你们这般舍近求远的去狩猎,是为了打兔子吗?!”
一番质问,唬得小英当时就哭了出来,毕竟还是年轻,很快就说出了实话。
徐四海转身抓住赵阿威怒道:“好啊你!竟然敢瞒我!”
赵阿威跪下求饶道:“求师傅原谅,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想给武馆扬名啊,再者说了,师弟当真是死在他手中的,一丝不假!”
苦乐也道:“即使他不是坏人,可是他确确实实杀过许多无辜的人。”
有个人站出来道:“不错!只要是伤害了无辜的人,那就得偿命!”
“我当是谁,原来是何二侠,真是少见。”王沧海道:“请问令嫂还好吗?”
王沧海忽然又捂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真是老了,记性差了,我应该称呼令嫂为令夫人的。”
何二侠窘迫难当,躲到人群里不出来了。
其余人没人笑话他,因为他们当中好多人都请王沧海治过病,家里总有那么两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落入他的耳风,虽说有些已是公开的秘密,但当着众人的面揭出来总归不好看。
苦乐心中疑惑,要知道保密是作为一个医生很重要的职业道德,而王沧海从一开始就为“血罗刹”说话,现在又以别人的秘密作为要挟来维护他,这件事有很多蹊跷啊!
苦乐试探性的问道:“那神医准备怎么处理他呢?”
“惩罚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不能杀他。”王沧海道:“我看不如把他抓回去戴罪立功,对付宿鸦,凡是危险的事情都让他来打前锋,你们觉得如何?”
苦乐沉吟了一会道:“说实话,我并不放心他。”
王沧海转移了话头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出来的?”
苦乐不解道:“神医此话怎讲?”
王沧海推开人群,从一边拉过来了惊魂未定的屠老三道:“他叫屠老三,是卖馄饨的,远近的人都知道他。前两天因为他去买辣椒露了财被两个歹人盯上,今天他回家的时候被拦住,眼看就要死在那两个歹人手里,正是这位‘血罗刹’救了他!而那两个歹人已经被点了穴道扔在了路旁。由此可见‘血罗刹’他已经改变了,对于坏人的处理方法也不再那么的偏激,也更懂得如何去保护别人。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如果你们还不相信他,那我愿做担保,如果他给你们造成了损失,我付给你们钱。如果他杀了无辜的人,那……”
“我就陪一条命给他!”王沧海斩钉截铁的道:“我们现在正需要力量,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暂时放下恩怨,共同对付宿鸦才是最重要的事。”
王沧海微微皱眉看向众人,青峰更是充满了兴奋的看向他们,祈求他们的谅解。
徐四海沉着脸道:“我无法谅解他!”
王沧海道:“埋葬你儿子尸骨的就是他,而你的两个徒弟却被吓跑了。”
徐四海瞪着王沧海看了许久道:“带我去找我儿子的墓地!”说罢将赵阿威扔了出去,就像丢个垃圾一样。
赵阿威滚了一身的泥,却还是得想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跟在徐四海身后。
王沧海一看青峰,青峰会意,带着众人寻那些坟墓去了。
苦乐也跟去了,却发现一路之上并没有他那位好友的尸首,于是对青峰道:“你怎么没有把你所杀的所有人安葬?”
王沧海道:“那是因为那些人不是他杀的。”
众人为之一惊,苦乐道:“难道有别人打着他的旗号杀人吗?”
“没错。”王沧海沉思道:“这一路来我是跟着死人的地方追上‘血罗刹’的,对于那些尸首我都检查过,有的人死的样子虽然很像是被他所杀,可是其手段却更加阴狠毒辣,至少‘血罗刹’不会一掌把别人的五脏都震碎!”
徐四海低声骂道:“现在就开始为他洗白了?还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掩饰他的罪行,真是可笑!”
赵阿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师弟的仇还要不要报?”
徐四海眯着眼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