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镜?”
听到流云道长喃喃自语,杨逸不由一惊,似其他年轻人一样,满是诧异的看着他。
流云道长长舒一口气,淡淡说道:“不错,相传,天地初开之时,混沌未生,先有盘古开天辟地,后有有女娲创建天界,平靖乾坤。但其时大地依然混乱一片,妖魔蛮夷,征伐不断。其中尤其以南疆九黎神族蚩尤为盛,杀掠成性,造成无数难以化解的怨戾之气,侵扰天地祥和。于是女娲震怒,即派遣黄帝征讨。”
“黄帝仁义厚爱,教化太初万民,并聚集八方之力,多次征伐蚩尤,但蚩尤凶残善战,邪能巨大,黄帝多次围剿,始终无法将之消灭,后来蚩尤炼化虎魄魔兵,主动挑战黄帝,决战于涿鹿之地。”
“当时,蚩尤布下九重迷雾,将黄帝重重围困,眼见形势紧迫,黄帝欲杀出重围,但苦于方向难辨,加上蚩尤虎魄利害无比,黄帝几乎被迫至绝境。此时,女娲九天玄女送来南北精铁,黄帝耗尽心力,再得智囊风后以及万民日夜协助,终于炼成既可分辨南北,又有无穷变化的太虚神镜。”
“其后,黄帝与蚩尤决战与涿鹿,太虚与虎魄两大神兵互有奇能,拼得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仍然未能分出胜负,随黄帝而来的黎民苍生,却被波及,死伤枕藉。黄帝不忍,正却罢战之际,却不料,蚩尤被虎魄反噬,陷入万劫不复的九幽之内。”
流云道长目不斜视的望着那枚太虚镜,继续道:“蚩尤战死,而起神识未灭,竟是以自身精血生生将虎魄剥离为三大至邪凶器,分之三地,并诅咒千秋万世,民不聊生。相传若是谁能集齐三大至邪之物,便能令蚩尤魔神复生。”
除了青龙之流那些大人物,众人听了顿时恍然,为之震惊,纷纷将目光投向空中仍在与云凡斗的不亦乐乎的法宝,想不到这看似怪异,甚至说有些难看的镜子竟然是上古遗留之宝,更有人甚至想到如果能得到此宝,何愁不能扬名天下。
而这时,忽然有人惊异道了一句,“既然是上古遗留的宝物,又是皇帝所用过的九天神品,那这太虚镜为何会单单对云凡如此,难不成此物沉溺数千年,灵性失常,人、魔不分了么?”
众人闻言亦是茫然不解,唯有流云道长暗暗叹息,只是望着半空之上,一人一宝正自相搏,而且那太虚镜之威远超众人想象,眼见云凡玄天尺纵横挑劈,威势惊人,却始终奈何不了那太虚镜,而且隐隐有被其压制之势。
其实,流云道长隐而不说,诸如杨逸、慕容雪这些聪慧明眼之人早已心知肚明。太虚镜乃是上古遗留珍宝,随皇帝征战多年,斩妖除魔,不知染了多少鲜血,对邪魔之气尤为敏感。先前诸人为欲望驱使,心魔渐生,本想将此物占为己有,却不料被圣光分离而出的光剑斩杀,便是因为那些人动了无妄之念,心术不正,便无法靠近此宝。
而云凡,则是被诸人之死所激,体内蚩尤之血因其愤怒而苏醒,恰恰被此时的太虚镜所感应,当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便是手执此宝。今日太虚镜如此反常,多半便是感应到云凡体内蚩尤之血的凶煞之气,虽然已是物是人非,黄帝早已仙逝,但太虚镜乃是上古异宝,岂非等闲,是以无人催动之下,仍要将这道凶煞之气镇压。
“轰”,玄天尺与那太虚镜再次相撞,真个天地变色,乾坤倒转,云凡不由身子微颤,面色越发苍白了许多。
这时,只见南宫燕忽然在流云道长身前盈盈下拜,柔声泣道:“伯伯,请你想想办法,救救云大哥,求求你了。”
望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之容,周围之人无不心生怜惜,只是此物既然乃是上古黄帝遗留之物,又岂是这般容易控制?倘若流云道长不曾受伤,联合吴辰、飞鸿上人自然能够将无人催动的太虚镜压制,只可惜方才与夜魔、青龙一战,正道三大强者均已负伤,尚且无暇顾及自身,又如何相救云凡?
流云道长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说他对云凡极为欣赏,但此刻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于是望着南宫燕娇嫩可怜的小脸,缓缓摇了摇头。
南宫燕顿时瘫倒在地,眼泪簌簌而下,凄声道:“连你也没有办法,那云大哥他……”片刻之中,南宫燕不再哭泣,反而是站在人群之前,仰着小脸看着被太虚镜缠住无法脱身的云凡,娇弱的身子便如弱柳扶风,裙衫飘荡,美艳无比。
而后,在众人未曾察觉之下,南宫燕忽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那笑意是如此苦涩,如此坚毅,如此决绝!
是啊,在劫难逃又如何,阴曹地府,总有燕儿陪着你便是。
在看到流云道长束手无策之时,除了南宫燕,慕容雪亦是娇躯微颤,默然低头,任凭万千青丝在风中凌乱,遮掩了不知何时滑落的两行清泪。
杨逸抬头看了看云凡,又转身望了望南宫燕,他深知这个妹妹看似娇弱无比,实则心志坚定,此时见她不再哭闹,看似已然相通,其实内心早已笃定,若是云凡有何三长两短,她必定不能独活。
南宫燕固然痴情,而杨逸却不能忘记临行之时南宫叔叔所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所损伤,否则,莫说南宫叔叔和父亲无法原谅他,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念到此处,杨逸不由向南宫燕身旁移了几步。
至于云凡,杨逸不由内心长叹一声,自语道:“云凡,杨逸虽无能救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护得燕儿周全。”
南宫燕聪明伶俐,与杨逸虽非同胞兄妹,却是自幼深得兄长宠爱保护,早已心意相通,此时杨逸所行又如何能够瞒得住她,当下苦涩一笑,心道:“哥哥,你放心,燕儿绝不会这般傻,若是我要随云大哥而去,莫说是你,便是爹爹也阻止不了。你们宠我爱我,燕儿很感激,可你们看得住我一时,却看不住我一世。”
便在这时,忽听云凡一声大吼,被那太虚镜打中前胸,重重吐了一口鲜血,而后向后倒飞出去。不知为何,所有人在那里观望,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出手,全都屏住呼吸,响彻在耳边的,唯有震破苍穹的闪电和惊雷。
众人无不变色,太虚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苍穹静默,陡然一道巨大闪电,怒吼着,咆哮着,撕裂长空,打在了太虚镜与云凡身前。而后,云凡抬起了那布满鲜血的脸,眼中赤红之色越发浓烈,只见他缓缓探手,握住了玄天尺。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太虚镜倏地一声便已出现在云凡头顶,而后一道充满正气的雄浑光芒从太虚镜中射了出来,将云凡全身罩住了。
那光芒是如此的纯和中正,又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光芒中,云凡身子渐渐开始变化,那浮在周身的淡淡红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顶上的圣光净化。隐隐的,云凡眼中的赤红之色渐渐开始消散,恢复以往的纯净而漆黑的瞳仁。
流云道长忽然长叹一声,那充满沧桑和担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所有人也如释重负,在此时看了出来,那太虚镜并非是要诛杀云凡,而是要将他体内的蚩尤之血净化掉。
南宫燕娇躯一颤,竟是喜极而泣,蓦地倒在剑心的怀中,哭了起来。
然而,看似一切都已稳定下来,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诸人以为风平浪静之际,一道巨大剑芒自正道之中汹涌而至,向着云凡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