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奇阵既散,碎石不再奔走,沙砾也停止飞扬,方圆百里,那些静观其变的各方势力也整了整衣冠,开始有所动作。
在此同时,藏匿在魔之沙漠某处的鬼道魑魅两位天君,裹在一身黑袍之中,抬首望天,对身后一个丰满妩媚的女子说了两句,而后四人身子顿时消失在原地。
天地元气似有一阵波动,然而走在黄沙之上的黑白郎君突然觉察到什么,口中默念法诀,手中三尺来长的漆黑哭丧棒蓦地化作两道黑芒,向着某处飞了过去。
前一刻哭丧棒消失,后一刻便来到了云凡身前。
似乎早有准备,云凡腰间的玄天尺连同慕容雪的幽泉仙剑同时飞出,“铛”的一声,将那两根哭丧棒挑飞。
不过,哭丧棒并没有飞得太远,黑白郎君身形一闪,将法宝接了过来。
“短短数日,你的境界好像又有所提升。”话音刚落,白面郎君皮笑肉不笑的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云凡面前,在阳光之下,更是有些诡异可怕。
云凡将玄天尺横在身前,面色肃然凝重,对于这两个化成灰也认得的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心中怒意潮涌,“哼,境界不能提升,如何杀你?”
“哈哈,”白面郎君闻言,突然笑了出来,一旁的黑面郎君仍是阴沉如墨,冷哼一声,大是不屑。
“好大的口气。”
白面郎君阴森一笑,想起当日峨眉金顶之上,云凡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能够短时间内,实力提升如此之强,但那时他二人与静心师太交手,力抗掌门信印,元气耗损,方才被突如其来的云凡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今天冤家相逢,骄傲自大的白面郎君自然不会认为云凡此时仍能战胜他们兄弟二人,而且对于魔君,相信如果此时将云凡捉了回去,乃是大功一件。
“虽然当日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不得不说,以你眼下初入离合之境的实力,实在不是我兄弟二人的对手,不如乖乖的束手就擒,随我入魔域面见魔君,兴许还可以帮你解除体内蚩尤之血的痛楚,如何?”
云凡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黑白郎君对比分明,显得十分滑稽可怖的鬼脸,点头说道:“似乎很有诱惑力,毕竟我体内的蚩尤之血乃是凶煞之物,若是真的爆发,恐怕难以收拾。”
“不过,”却听云凡话锋一转,眼中骤然杀意涌现,盯着黑白郎君说道:“眼下我还是需要依靠它来杀了你们。”
“哼,哼,”白面郎君仍是一副淡然从容模样,苍白的脸上从来都是带着那种欠揍欠抽的笑,“你或许还不清楚,你体内的蚩尤之血一旦爆发,会发生什么。”
“入魔。”一旁,黑面郎君沉声喝道。
云凡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可那又怎样?”
白面郎君说道:“你会天道难容,到时候你赖以依靠的正道都无法容你,你的师傅,白长风会亲手杀了你。”
凉风拂过,云凡剑眉一蹙,默然不语。而此时,慕容雪微微踏出一步,“云师兄与你们二人之间的仇恨,或许与我无关,但是你们在峨眉金顶害死我爹娘,杀我师姐妹,伤我师傅,险些灭我师门,今日我便要向你们讨回这份血债。”
说着,慕容雪一袭白裙,缓缓踏出了一步,陆茜与秦虹二姝也在此时祭出了法宝。师门即是家,你坏了我的家,那么我就要你的命。
黑白郎君不由对视一眼,说道:“慕容少威生有此女,倒也没有辱没了他当年的威名,不过,我要说的是,你们四人联手,也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这时,云凡不再沉默,似是相通了一些事情,眼中没有迟疑和迷惘,淡淡说道:“好不好吃,吃了才知晓,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
白面郎君微微一怔,点头说道:“有道理。”
以二对四,黑白郎君没有丝毫惧意,对于嗜杀好斗的他们,反而有一丝兴奋与窃喜。二人不好女色,所以在他们眼中没有男女美丑之分,只有道行高低之别,所以,在看到慕容雪手中泛着幽幽碧光,隐隐有潺潺流水之声的仙剑,黑白郎君笑了。
笑的如此放肆,如此狂傲。既然要打,那便打吧。
然而,云凡忽然往前踏了一步,转身向慕容雪三人躬身一揖,面露诚恳之色,“三位,云凡有一不情之请。”
慕容雪三人顿时一愣,茫然问道:“云师兄请说?”
云凡微笑说道:“此一战,三位可否不要插手,我想公平一战。”
慕容雪俏脸一怔,随即明白了云凡的意思,若是四人联手,纵然杀了他们恐怕心中恨意仍然难消,毕竟不是亲手所杀,于是她微微点头,幽泉剑缓缓入鞘,嫣然说道:“我明白了,只是稍后若是可以,烦请云师兄手下留情。”
云凡点头,手下留情自然不是真的留情,而是要留下一人,必须死在幽泉剑下。
被几个小辈如此轻视,黑白郎君早已怒意难平,冷笑说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们莫非真的以为能够胜过我们兄弟二人?”
能不能胜过,云凡心中连一成把握也没有,莫说他兄弟一起,便是单纯一人也有一境之差,实力,毕竟不是靠勇气和信心能够弥补的。要知道,黑白郎君兄弟二人素来一起对敌,面对千军万马是他二人,面对一人也是他二人齐上,兄弟心意相通,混若一人,便是静心师太那样的大修行者也是败在手下,种种迹象表明,云凡这是自寻死路。
“你真的相通了?甚至不在意蚩尤之血爆发与天下为敌?”
云凡轻叹一声,玄天尺光芒一闪,开始在手中缓缓变化,长如剑,弯如刀,实则仍是玄天尺。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选择等,等着道行再上一层再找你二人报仇,然而就在不久前,我跟一位前辈交谈之时,我悟出了自己的道,所以我决定不再等。”
“你的道?”白面郎君不由一怔,那令人恶心的笑仍然挂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云凡又向前踏了一步,体内元气顿时翻滚起来,于此同时,周围元气似是有所感应,有那么一丝波动,百里之外,杨逸蓦地停下脚步,望向远方,眉宇间有一丝惊喜,一丝诧异。
南宫燕停下身子,看了哥哥一眼,似是看出了什么,“哥哥,是他吗?”
凉风拂面,杨逸微笑点头,南宫燕心中欢喜。
“不错,自从踏入修真一途以来,我一直都是或听老师之言,或受人之托,或忠人之事,从没有自己想做过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道。”
“哦?”白面郎君疑了一声,“你的道是什么?”
云凡微微抬头,“随心所欲,正如我现在要跟你决战,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将来怎样,一切都无所谓,因为,此时此刻,我只是单纯的想杀你。”
寒意袭来,白面郎君令人作呕的笑僵在脸上,显得十分勉强,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平静的眼神,没有惧意,甚至没有仇恨,如一湾静水,波澜不惊。
黑白郎君竟然第一次对这年轻人产生了惧色,第一次对自己境界低的人产生了惧色。
玄天尺青芒闪过,如雷如电,云凡率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