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楼兰大汗,那湾养育了楼兰君民数百年的水源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举国惶恐,民心不稳。
一天,有白衣书生不请自来,举手抬足施展大法力,挽救楼兰于水火。楼兰国王感念其德,聘为国师。
某一日,国师偶遇王后,见小公主年满三岁,生的天真无邪,聪明伶俐,一时心中欢喜,收入膝下,传以道法。
一年后,楼兰重现危机,水源再次消失,国师褪下慈悲面具,露出恶魔之容,金铃公主茫然不知,修行开悟入筑基。
再三年,国师每逢月圆之夜便摄妙龄女子回宫,摄其处子童贞,采阴补阳,以练邪术,金铃公主未知,修真入灵虚。
后三年,凄冷月明之夜,楼兰国君王驾崩,金铃公主跪于床榻之前,方知实情,提剑入国师房中,师徒反目,一个月后,修行入心动。
再十年,匆匆而过,金铃公主日夜欲诛妖孽,行刺暗杀不下百余次,仍不得其果,苟延残喘于世,痛不欲生,修行如痴,月圆之夜入元婴。
如今,公主不得已将镇国之宝托出,以求花风信沉迷之际奋力将其斩杀,却不料仍不敌其轻描淡写的一扇。
金铃公主闻言,轻轻抹去嘴角鲜血,明亮好看的双眸尽是坚毅之色,“杀不了也要杀,打不过也要打,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杀。”
花风信看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不由心中一荡,指着宫门之外那些早已失去理智茫然无知的楼兰遗民,有些愤怒,有些不解,“这些下贱之人,值得你这么做么?你如此受伤垂死,他们可曾站过来哪怕为你说过一句话?”
金铃公主向那些满脸惊惧之色的少女还有因花风信先前杀戮早已吓破胆的无辜百姓看了一眼,将仙剑狠狠插入沙中,借力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
“我是楼兰公主,只要活着一天,我仍然是楼兰公主。”
花风信怜惜的望着这个自由看着她长大的小姑娘,心中万分感慨,若不是命运使然,她自然是下一代春风得意宫宫主,而在修行一道,她必定会比自己走的更远。突然,花风信心中生出一丝悲凉,自己作孽甚多,必遭天谴,然而春风得意宫却无传后之人,那么自己纵然将势力拓展再大,道行再高,又有何用?一时间,花风信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有些厌倦。
想到这里,花风信不由抬头望天,神情甚是凄楚,片刻后长叹一声,“倘若你重新归于我门下,这些东西我统统可以不要,那么我……”
“休想!”
花风信不由笑意渐敛,脸色阴沉,右手一挥,先前那些被释放的少女之中,突然有血光飞溅,惨呼连连。那几名浑身血痕的男子突然眼中赤芒涌现,手中不知从何处取出利刃长刀,丧心病狂的向这些手无寸铁的楼兰遗民砍杀过去。
一时间,血肉翻飞,叫声震天,仿佛似人间地狱。
金铃公主不由全身震颤,花容失色,悲愤中热泪滚滚落下。只见她蓦地上前三步,用颤抖的手指着花风信,怒喝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与这些无辜百姓为难,难道你将这些少女凌辱之后,还不够吗?”
“我的确答应过你,”花风信点了点头,毫不否认,然而却听他话锋一转,平静说道:“可是刚才跟你说完之后,我反悔了。”
“你……你卑鄙,无耻!”
花风信蓦地一怔,随即冷漠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从未说过要做什么正人君子,我承认无耻下流,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你敢保证他们真就问心无愧吗?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金铃,我记得从小我就教过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带着一张正义的面具就能活下去,生存的唯一根本,就是力量,要怪,就怪这些人生错了地方。如果他们生在中原,如果他们有那些自诩正道的正义之士保护,他们自然不会遭遇这些,这就是世道,这就是自然法则。金铃,你聪慧过人,绝非常人所能比,我甚至现在都想将衣钵传与你,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剑,你我依然是师徒,这些下贱之人也可以活下去,如何?”
金铃默然无语,只是麻木的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楼兰子民,也许花风信是对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从未要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因为他们生在这个无耻的世道而已,正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会惨遭屠戮,正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所以面对屠刀唯有一死。
而且,花风信这一席话看似颇有道理,但是也要看对象,若是旁人或许便会被他蛊惑,丢掉最基本的人性,堕落入魔,然而她不是常人,她是楼兰公主,她无法忘记父王临终之时的嘱托,不能忘记十年来日夜悬心的责任,更不能忘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那凄厉无助,生无可恋的惨叫!
因此,片刻之后,金铃公主并没有再说任何话语,而是将体内元气缓缓催入仙剑之中,以此表明了最坚毅决绝的态度。只见她手中握紧的仙剑微微泛着光华,像是在表达心中不甘,亦或是楼兰亡魂的哭诉。花风信微微摇头,再无任何期望,春秋扇轻轻一挥,身后那些面无表情,冷漠肃杀的门人立时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望着这些疾冲而来充满杀气的人,金铃公主临危不乱,俏脸微寒,纵然天塌下来我也一肩承担。只是在她未出手前,那巨型火蜥突然怒吼一声,抢在主人身前,咆哮着飞奔而去。
然而,火蜥虽然皮坚肉厚,却又怎能承受修真者手中法宝的接连攻击,不消片刻便已遍体鳞伤,鲜血涌出,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公主身前,一双巨目痴痴望着主人,没有悲伤,没有怨言。金铃公主没有怜悯,没有落泪,甚至没有感到一丝心痛,只是将手中仙剑祭出,锐啸如龙,将来者断为两截。
金铃公主虽是元婴初段,但来者亦非全是庸者,她以一敌众,又是女儿身,力道远不如男子,时间一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而花风信冷冷在高台上观看,对这个他生平最为欣赏的弟子渐渐由欲望代替了理智,毕竟他既非君子,亦非诚信守诺之人,面对这般天生尤物,他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立时把这少女抱起,将其揉碎。
“铛”的一声,金铃公主被两名春风得意宫弟子重重在仙剑上一撞,险些脱手,忽而腿上一痛,却是被人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将衣衫打湿。面对如此之景,问道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这些门人越发疯狂起来,如野兽一般压了上去,想要将这无助的少女撕碎。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笛声,悠扬婉转,隐隐有醉人之意。远处,宁静的黄沙突然飞舞起来,遮天蔽日,滚滚如潮,向这边压了过来。
空中,有龙吟锐啸,破风而来。
忽地,一把似石非玉的短尺,一柄幽碧如水的仙剑,穿过茫茫黄沙,如游龙一般倏地在众人身前游走片刻,那些春风得意宫弟子尚未回过神来,便觉身上某处隐隐有些痛感,低头观望,“啪”的一声,脑袋登时落了下来,摔在黄沙之上,兀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