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才悠悠转醒。抬眼望来,只见剑心一脸担忧之色,侧立一旁。见云凡醒来,剑心忙迎上前,柔声道:“哥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云凡缓缓坐起身。
本来以云凡的道行不至于晕厥,但他首次运用自身真气,临阵交锋不得其法,又逢柳晏拼死一击,以致真气耗尽,体力不支,除了背后有一剑伤,并无大碍。
而此时,忽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却见林峰与林瑞儿同步走了进来,在他手中还捧有一只木匣。那木匣以精木所造,外形古朴而略有残缺,想必已有些年月。
“云公子,你醒了!”
“林大哥!”云凡微微笑道,对林峰他还是以朋友相待,尤其他不顾性命阻止林震山加害剑心,云凡心中便也不把他当作林震山的徒弟。
林峰与林瑞儿相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听云凡道:“林大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林峰叹了一声,却听林瑞儿道:“不瞒云公子,林家自瑞儿高祖父起,林家便无人能领悟祖传《斩龙诀》,可是任家时时有吞灭我林家之势。无奈之下,爹爹才不得已背叛祖宗遗训,投入魔域麾下。”
听到魔域二字,云凡心中便一阵怒意,“别说了!”
林瑞儿不由一怔,她自知理亏,而且她当日将云凡引入府中,心中亦不是那般单纯。眼下林府已不复昨日光景,林震山一死,她又是女儿家,纵然有林峰扶持,再也无力撑起这个家业。
林峰见云凡动怒,忙道:“云凡兄弟,这一切都是师傅的错,与师妹无关。而且我们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云凡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林大哥,那日你奋力阻止林震山杀我妹妹,这份情谊,云凡铭记于心,无论你有何所托,只要云凡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林峰听了云凡此言,不由脸上一喜,将那木匣打开,从中取出一本破旧秘笈,对云凡道:“这本便是林家祖传《斩龙诀》,想暂时交由公子……”
“什么?”云凡一惊,不等林峰说完,已经打断了他,“林大哥此言何意?”
林峰道:“哎,如今我也不怕公子笑话,凭我等资质,只怕穷极一生也无法练成《斩龙诀》,可也不想林家世代相传的刀决就此失传,云凡兄弟天资过人,定能参透此决,而且,公子少年英雄,小师妹正值妙龄……”
“林大哥,”听到这里,云凡已然知晓林峰言下之意,“你不要说了,此事云凡万万不能,还请林大哥海涵。”
“这,”林峰面色有些尴尬,回首向林瑞儿望去,只见她秀脸微红,眼中更有委屈和失望之意。其实,她怎会不知,以云凡这般人物,又怎会答应此事,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了此一生,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如九天仙女般的剑心姑娘。
“云凡兄弟,林家虽然将任天行诛杀,但你可知,他还有一子,现在不知在何处拜师修行,如若让他得知,定然回来报仇,凭林家现在实力恐怕难以抵挡。”
云凡愣了一愣,难怪他在任府除了几名年轻弟子,却没有发现任何任天行子嗣一般的人,却原来在他处修行。听到林峰这般说,云凡道:“你是想我们留下来么?”
“哼,”林峰突然冷笑一声,“林峰虽然不济,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来便来了,能挡便挡,挡不了被他杀了又有何惧,只是这《斩龙诀》乃林家先代祖师辛苦所创,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云凡与剑心对视一眼,却不知林峰究竟要他做什么。便在他心中诧异之际,林峰又道:“我知道,要云凡兄弟留在此地,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在下是想将这《斩龙诀》交付云凡兄弟保管,日后寻得有缘之人,大可将此决传授与他,如此也可让林家历代祖先在九泉之下含笑。”
“可是,林大哥……”云凡到底有些为难,不知该当如何。
林峰见他面有难色,当即双膝跪下,“公子若不答应,林峰便长跪不起。”而林瑞儿也对着云凡盈盈下拜。
云凡忙起身,扶起林峰,“林大哥,我答应你便是,《斩龙诀》我自当为林家保管,他日必当奉还。”
林峰与林瑞儿相视一笑,“好,你放心,日后林峰亲自将《斩龙诀》夺回来。”两人双手紧握,彼此心照不宣,似乎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晚上,凉风轻抚,夜空漆黑如墨。
凉亭之中,林峰独自一人倚在石栏之上,喝着闷酒。然而,从来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林家经此一役,本欲独掌赤阳城,却哪知任天行早有防备,竟使林震山不得已使出魔域的道法,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如今,门下弟子死的死,逃的逃,林家再也回不到当年光景,他自幼跟随林震山,早已将此当做自己的家,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真是难过之极,越发愁苦了。
这时,只听背后一阵脚步声,云凡轻轻走了过来,在另一侧石凳上坐了下来。林震山投靠魔域,为天下人所不齿,那是他咎由自取,林府的人大多是树倒猢狲散,逃之夭夭,不知林峰为何留下来。
“林大哥,”两人沉默片刻之后,还是云凡开口问道,“在年轻一辈中,道行以你为首,为何你不离开林家,另谋他往?”
林峰饮了一口酒,突然干笑几声,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傅将我带回林家,传我道法,教我做人。不管他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人,在我心中,我却始终将他当做父亲一般。林府便是我的家,我又能上哪去?”
云凡听了,不由叹了一声,“在任府之时,他那般对你,你心里也不怨恨他。”
林峰倒出酒壶中最后一滴酒,随手将酒壶抛在地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望着云凡。
“云凡兄弟,你处世未深,不知天下险恶,不是你不得罪人便能安然无恙的。这个世界不同情弱者,只看中强者,林震山的确不该投入魔域麾下,修炼魔域功法。然而,你可知道,他若不这样做,林家早已被任天行吞灭了。”
云凡没有作声,只是林峰所言实在难以反驳,就像是山石草木,与世无争,却要每日承受烈日炙烤,狂风呼啸之苦,这便是自然法则,是不可抗拒,无法改变的。要想在这个世界存活,那便要使自己变的更强,比敌人更狠。
魔域,黑白郎君,云凡想起这二人便要发狂,但是正如林峰所言,要想报仇,以自己如今的道行,只能是死路一条。云凡心中突然一动,抬首望天,不知白长风如今身在何处。
翌日,云凡与剑心一大早便向林峰和林瑞儿辞行,毕竟他有事在身,一来要打听白长风的下落,二来也是在结界中受玄虚子之托,要赴中州浮生苑一行,将一封书信交于他门下弟子。
这一路上,云凡与剑心身上银两不多,多半都是风餐露宿,偶尔抓几只野味烤来吃。云凡自幼在山中长大,与烧烤一艺颇有研究,剑心对他的手艺便十分惊羡,称赞不已。
不觉过了三日,云凡早已熟悉御剑之术,对体内真气灵力亦是渐渐操控自如。这一日,两人按下七星剑,只见一条弯曲古道,陆陆续续有人来往,凝目向前望去,在古道尽头,倒像是一个小镇模样。
走近前去,只见小镇前立有石碑,碑上刻着“乌桥小镇”四字,字迹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剑心和云凡信步直入,走进小镇。
只见路旁有屋舍檐宇,有商铺店面,也有临街小贩,然而奇怪的是,大白天却大多紧闭房门,而且路遇行人,多半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云凡行了一道,竟连一个年轻人也没有见到,着实令人奇怪。
云凡拉住一位老人,问道:“老伯,这小镇虽然不大,房屋并不破旧,为何人丁稀少,不见青年男女,多半是老人呢?”
那老伯抬头看了云凡一眼,缓缓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云凡与剑心点了点头,只听那老伯忽然叹了一声,“走吧,不要在这里逗留,走吧。”说着,便摇头走了开去。
云凡更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一连问了几位老汉,或闭口不言,或摇手让他们离开,越是如此,云凡越是觉得此事古怪之极,说什么也要弄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