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城城隍庙虽然不大,却是一尘不染,想必是有专人打扫。烛火飘荡,一如云凡此刻内心的挣扎。
望着眼前这两两而站的四位青年男子,一言不发的站在两侧,云凡虽不知他们两家究竟有何恩怨,不过以眼下的情景来看,即便不是血海深仇也离此不远了。
“林峰大哥,你们不必这般看守云凡,我虽然年轻尚轻,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云凡身无半点道法,要想从你们手中逃去,岂是易事。”
那林峰乃是林震山心腹弟子,在少一辈中,以他为翘楚。只因在林府中,林峰行事干练,为人坦荡,与云凡时常交谈,两人心照不宣,早已成了朋友。
而此刻,林峰对云凡微微一笑,“云凡兄弟,林峰是奉师傅之命在此守候,也是防范有人于公子不利。”
他此言一出,却见任府两人脸上豁然变色,一人更是怒火上涌,上前道:“你说什么?”
林峰哼了一声,“怎么?我说还不够清楚么?”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发作,却见他身后一人拦住了他,“师弟,稍安勿躁,此事师傅定能查清缘由,更何况眼下还不是翻脸之时。”
“哼”。那人听了此话,这才按下怒火,在一根柱子前站了下来。
云凡摇了摇头,更加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兀自在神主前坐了下来,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此次能否澄清,却不在我,我又何必多想。”说着,身子在台前一靠,闭目而睡。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迷迷糊糊之中,胸中突然有些炙热。一股霸道的真气自丹田冲入灵台。云凡豁的一声睁开双眼,只见周围凉风飒飒,自己却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四周树木点点,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云凡喃喃自语。
而在他内心深处,似乎一个声音在喊:“进来,进来。”这声音每响一次,丹田之内真气便涌动一翻,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
云凡不自觉的向山洞中迈了进去,奇怪的是,云凡脚刚一踏入洞内,漆黑的洞府豁然一亮,无数明火在石壁上熊熊燃烧起来,将这洞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随着云凡一步步向里行走,那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于此同时,自己体内那股力量亦是汹涌难耐,难受至极,云凡强忍着胸中剧痛,继续向内走去。
然而,似乎过了许久,云凡却始终看不到这石洞的尽头,分明这声音就在耳畔,却不知为何找不到是何处所发。正疑惑间,云凡突然眼前一亮,方才行走的山洞却是不见,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大庄园,可是园内却不见任何人。
云凡抬头望天,只觉此刻太阳大如磨盘,却不似那般炎热,反而阵风吹来,带有丝丝凉意。云凡强按心中诧异,推开庄园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这园内种满奇花异草,异香扑鼻,形式各异,与他平日所见大为不同,更像是某种药材。而此时,那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进来吧,进来!”
听声音,倒像是从眼前这座楼阁大厅内发出的。云凡细观这楼阁,比之林府更为富丽堂皇,却不知是何种样人能住在这里。
云凡轻轻走了进去,而眼前之景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四肢均被赤色铁链锁住,背后琵琶骨更是有两根铁钩穿起,吊在房梁之上。
那老者面色苍白,脸上布满皱纹,不知在此困了多少年。云凡看了此景,心中登时起了怜悯之心,轻轻走了过去,悄声道:“老前辈,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老者听了,突然睁开双眼,双目如炬,直直盯着云凡,片刻之后,忽然摇了摇头,叹声道:“哎,老夫等了这么多年,想不到竟等来一个废物。”
本来云凡对这老头极为同情,但这老头开口竟是骂他是废物,登时心中大怒,“喂,老头,我叫云凡,可不是你说的废物,我敬你是个前辈,可你也不能张口骂人啊!”
那老者冷哼一声,“你身上没有半分道行,丹田不能凝气,在这个强者为大的世界,不是废物是什么?想必你父母也多半不中用,却不知你何以能活到现在,。”
“你……”云凡闻言大怒,“老头,你骂我辱我,我心中生气,大不了离开此地,而你却辱我父母,我却不能饶你。”
那老者冷笑一声,“哼,小子,莫说我周身被缚,无法动弹,就凭你,我杀你便跟捏死个蚂蚁一般。”
说着,只见那老者面色突然一沉,云凡登时感觉自己颈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头痛欲裂,仿佛头骨随时都要碎裂开来。
便在这时,云凡丹田之内,突然涌出一道极为霸道的真气,将他的心脉紧紧护住。而云凡蓦地双眼赤红如血,大吼一声,“啊!”
只见这偌大的庄园登时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了。不过那老者身上的锁链却纹丝不动,诡异悬在空中。那老者仿佛也大吃一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为何你身上有蚩尤之血?”
那老者既然停止发难,云凡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没有听见这老者所言。半晌,云凡才道:“到底什么是蚩尤之血?”
那老者一怔,“你不知道?”
云凡虽然听白长风提起,却从没听他说起蚩尤之血的来历,因此这才发问。却听那老者说道:“蚩尤之血乃是天下至邪之物,相传上古战神蚩尤与轩辕黄帝大战之时,被轩辕帝以轩辕剑斩杀,后蚩尤心有不甘,神识藏匿血液之内,诅咒天下不得安宁。蚩尤之血虽然蕴含蚩尤战神十之一二的法力,然而足以横行天下。只是这蚩尤之血异常邪恶,所持之人虽然道行突增,却性情嗜杀,每动一次杀念,邪气便深一分,最终会被蚩尤之血夺取神识,成为行尸走肉。魂魄亦会被残存于血液中的蚩尤之魂吞噬,永世不得超生。然而,在力量面前,即便如此,仍是由无数人趋之若鹜。”
云凡心中一沉,“难怪当日白大哥如此叮嘱于我,要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人交手。”
那老者看了云凡一眼,突然摇了摇头,“看来这是天意,你走吧!”
云凡抬起头,看着眼前这老头,心中那股怜悯之心又重新涌了上来,“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轻笑一声,“哼哼,困在这里?”
“小兄弟,你错了。这个地方,不过是我用意念幻化出来的结界而已。”
“结界?”云凡突然一愣。
“不错,所谓结界,不过是用某种力量形成的一个空间而已。不过,我以念力形成的结界与寻常法力所凝不同。以法力所凝结界,只要有足够道行,进去结界自然无碍。而念力结界,却是与人的念力相关,若念力不到,即便是道行再高也无法进入。相反,倘若念力足够强大,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进入我的结界。不过,寻常来讲,念力越高,道行自然也越高,似你这般之人,却是天下少有。”
云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能帮你什么?要把这些锁链扯断么?”
那老者笑了笑,“小兄弟,你宅心仁厚,不计前嫌,老夫心中感激。不过,以你的本事,是无法做到的。这锁链乃是北海混金铁炼化而成,坚不可摧。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替我解开锁链,却也无法救我脱身。”
“为什么?”
“因为,我的泥丸宫被封,神识不解,是无法离开的。”
“啊?”云凡听白长风说过,泥丸宫乃是元神寄宿之所,一旦被封,即便是仙人级强者也如废人一般。
“是谁这么恶毒,这般对你?”
那老者苦笑一声,“原是我自己托大,怨不得别人。当世魔君无论心思道行都要高我一筹!”
云凡一听,不由心中大怒,“又是魔域,又是魔域。”
那老者一怔,“怎么,你也知道魔域?”
云凡蓦地转过头,盯着那老者,一字一句道:“我身负血海深仇,恨不得将魔域夷为平地。”便是那老者如此人物,看到云凡眼中杀戮之意,不禁心中一寒。
过不多时,却听云凡毅然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那老者听了,不由一惊,“小兄弟,你的心意老朽领了,但是你万万不可动用蚩尤之血的力量,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
云凡却一言不发,轻轻走到哪老者身前,道:“告诉我怎么把你救出来?”
“小兄弟,你走吧,若是以往,老夫一定与你把酒言欢,交了你这个朋友,不过,现在老夫却不忍你为我送了性命。”
云凡笑了笑,“既然你交了我这个朋友,那我云凡又怎会让朋友受此大难?你只管告诉我救你之法。”
那老者仍要拒绝,却听云凡又道:“其实,我今日救你,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覆灭魔域之时,前辈能够予以援手。”
两人相视片刻,那老者突然缓缓点了点头,当下将解印以及真气运转之法传于云凡。只见云凡双目紧闭,心中满是想念当日黑白郎君如何残杀父亲之景,心中怒意愈来愈盛,丹田之中,那股力量也渐渐觉醒了。
“好了,快点,再快点。”云凡盘算片刻,单身按在那老者额头,体内蚩尤之血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老者体内。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云凡只觉体内炙热无比,五脏六腑便如火烤一般。只听他蓦地大叫一声,“啊!”身子砰的一声被弹了出去。
云凡倒在地上,反观那老者,周身泛起异光,灵台出忽然射出一道红光,直插云霄,经久不衰。那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轻轻道:“小兄弟,你退后一些。”
云凡依言退后几步,只见那老者双手握住两条北海混金锁,一声长啸,如龙吟一般充斥四野,云凡身子一晃,险些昏了过去。
只见白光一闪,那老者身上北海混金锁顿时崩裂开来,散落一地,而那老者负手立在那里,脸上尽是激动之色,“我自由了,哈哈,我重获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