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开疆扩土 第七十二节 悲丈母成才奔丧,暮回首豁然开朗
在一片片在背书声中,张大公爷打好了包裹,告别了自己的师兄弟,告别了自己热爱的军营,快马加鞭往长安一路狂奔而去。不是李敬原谅他了,也不是李治有事找他,更不是薛仁贵、王玄策出事了,而是皇宫里面死人了。
要是死的别人,张成才也就不往回跑了,毕竟感情再好,自己也有军务在身,可死的这个偏偏和他关系很近,如果不赶紧跑回去,估计下半辈子,也就这么搭进去了!
几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凄惨动人的求饶声,李二惨无人道的祸祸了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为了自己不被遗忘,经过十个月的辛苦工作,终于成功的制造出了大唐的极品公主,护国公主李敬。
同样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大唐皇帝陛下的庶母,护国公主的母亲,张成才的丈母娘,因为思念李二过度,果断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去天上跟长孙皇后死磕去了。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这话一点也没错,李敬的母亲对张成才那真叫一个没的说,只要两口子吵架让她知道了,肯定是摁着李敬一顿好训,至于张成才,那是从来舍不得骂上一句话的,好象自己不是岳母,倒象是李敬的婆婆。
对自己这么好,关系又这么近,张成才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别说是在江浙一带,就是到了美洲,这货也敢坐船回来。为了表示自己很伤心,为了下半辈子的美好生活,张成才决定,一定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在李敬面前表现一下。
要说这世上最难做的事,第一件是成仙,第二件就是把握自己,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能把握住自己呢?四个地方,婚、丧、嫁、娶,而丧,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把握自己能力高低的地方,既要哭的伤心,还不能忘了答客谢礼;既要肝肠寸断,还不能忘了衣食住行;你得一边哭,一边说客气话,一边寻死觅活,一边照顾老的伺候小的。
就这样,还少不了有人说三道四,答客谢礼不周全,别人说你不知礼;答客谢礼太周全,别人说你假伤心,反正挑毛病的人有的是,寻常百姓家也就算了,官员之间都是互相走动,一人有事大家帮忙,这丧事上要把握不好,那是要被大家狠狠的笑话一顿滴。
张成才这次,碰上的就是丧礼中最难把握的一种,也是古代哭丧的最高境界,女婿哭丈母娘,这活可是真不好干,你哭的过于伤心,别人说你太做做,太惧内,毕竟死的不是你娘,你哭那么伤心干嘛?可你哭的不伤心,那也不行,按照封建的礼法,丈母娘他也是娘,娘死了你不伤心,你还是人吗?
那应该怎么哭呢?就在张成才感到彷徨无计的时候,救星出现了,原礼部侍郎许敬宗从天而降,及时的出现在了张大公爷面前,对张大公爷需要注意的分寸、礼节进行了详细的讲解,在许敬宗把吐沫星子吐了一屋子以后,张成才总算知道了自己应该注意的事项,并对每个动作进行了一次次的训练。
“公爷,您看我的!”许敬宗边说话,边示范着面部的表情,手臂的动作。
张成才惊异的看着许敬宗完美的表演,心里那叫一个佩服,不愧是大唐礼部教育出来的优秀官员,瞧人家那脸变的,别的不说,就许敬宗一脸的戚戚然,泪水被准确无误的控制在眼眶里,右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的衣领,那副悲痛欲却绝欲哭无声的模样,有效的诠释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千古佳话。
再听听人家答客的声音,字字含泪,句句呜咽,让人听了就有一种无从安慰想要赶紧离开的感觉,有效防止了八卦人士胡啦闲篇等事情的发生,
如此痛楚的面部表情,再配上如此呜咽嘶哑的声音,登时让张公爷了知道了,什么叫感时花落泪,恨别鸟惊心。为了对得起许敬宗的敦敦教导,张成才有样学样的一遍遍的演示着,声音还好说,可这面部的表情实在是太难控制了,不是眼泪出不来,就是表情不够痛苦,咋也学不到许敬宗那种完美无缺的程度。
为了让张大公爷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许敬宗决定,把留下的绝活也拿出来教给张大公爷,许敬宗把衣服领子解开,让张成才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之见五个深深的指甲印,牢牢的印在了许敬宗的胸膛上。
“公爷,这下您明白了吧?一会进去了,您要是觉得自己不够悲痛,眼泪哭不出来,您就使劲抓自己的胸口。这地方疼着呢,平时抓一下要疼老半天,更别说抓住不放了,只要控制好力道,包您过关。”
“原来如此,多谢许大人了,要不然成才这次可要丢人丢大发了。”
“公爷不必客气,您赶紧进去吧,一会公主找不着你,又要生气了。”
“如此,成才失陪,许大人自便!”
在张成才的胸膛肿了一片,膝盖已经打不了弯的时候,这场轰轰烈烈的丧礼,终于成为了过去,李敬的母亲在受了一辈子的苦,享了一辈子的福以后,终于安稳了下来,入土为安了。说她苦,一辈子就当了一次女人,从那次以后,李二就再没进过他的屋;说她享福,吃穿用度那倒是从来不愁,还生了李敬这么个好闺女,给她叼回了张成才这么个好女婿。
张成才看着依旧伤心的李敬,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用手抹去了她眼角晶莹的泪水,没有什么安慰的话,两个人只需要对方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说什么。
李二走的时候,李敬好象根本没有伤心,只是觉得恐惧,张成才更加没有那个时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宫里,放在了李治身上。可是这一次却真的不一样,一个丧礼完整的走下来以后,张成才忽然觉得,人原来可以去的那么轻易,轻易到把眼一闭,一生就会从此度过,如果哪天李敬菲儿就这么走了,自己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谁能为自己哭上一场伤心一回啊!
“师兄,咱们以后不打架了行吗,李淳风的钱咱们也不要了,你也别去美洲了。”李敬把头靠在张成才的胸口,被眼泪打湿的脸庞带着丝丝的热气,温暖着被张成才自残的走了样的胸口。
“敬儿,你没事吧?”张成才见李敬在伤心欲绝之后,突然喊起来师兄这个已经很久没用的称呼,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生怕这婆娘再是得了什么病。
“我没事,就是想起了咱们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天天你念书我写字,不用想舅舅会不会谋反,不用想小治怎么才能当皇帝。你把眼珠子都快放到我身上拿不下来了,看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直勾勾的,一看就知道你没怀好意。”
“说的是啊!可咱们能有啥办法啊?也不知道谁定的这些个破规矩,非要有了爵位才能娶公主,你要是个民间的女子,我就不用跑到松州祸害人家吐蕃,更不用在朝堂上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真累啊!”
“你后悔了?”
“后悔有啥用啊,娶都把你娶家来了,官也当了,驸马也做了,你说你也是,当年你看出我没坏好意,咋就不离我远点呢?”
“那时候光觉得你学究天人,什么都懂,老怕你被别的女人抢了去,想赶紧嫁你都来不及,哪里会躲啊!”
“啥叫觉得我学究天人啊!你夫君我本来就是科学家,什么都懂啊!”
“德性,就你,还学究天人!外人你忽悠忽悠就算了,我可是从小和你一块长大的,还不知道你那点能耐,你也就是一张嘴,师尊书里的那些学问,你是一样也没学精,真不知道师尊当年是怎么教的你。”
“师尊脾气就那样,把书给你自己学,学的好是他教的好,学不好他就找家长。”
“家长?奥!父母吧!夫君不是说父母双亡吗?”
“所以师尊才把我教成了这个样啊!”
“难怪!”
“不过你那时候也挺会装的啊!话说我教了你三四年,都没听见你放过屁,看着你弱不禁风柔若无骨的样子,感觉你就是天上的仙女,那感觉,就好象你不是吃人间的饭长大的一样。”
“切!我从小受的都是这教育,要斯文,要有公主的样子,要注意礼仪,要留神举止,走路要垂首含胸!你练上个七八年,也会变成神仙样的。”
“这也太坑爹了吧!外面看着象仙女,怎么到家就变了样啊?就说你吧!睡觉的时候那呼噜打的,你说你那么可爱的小嘴,打呼噜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大啊,有时象哭有时象叫,声小时还好,声音大的时候,连熊孩子都让你乱的跑到山谷里睡觉。”
“醒着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在外面是仪态万方让人高山仰止,到了家里就是大大咧咧屁走连环,熏的人连眼都睁不开,知道的说是公主放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鼠狼子串门呢!开始我还帮你背背黑锅,后来连黑锅我都懒得背了。”
“所以这里才是家啊!不用掩饰,不用顾忌,让人感觉好轻松,好幸福。”李敬被张成才一顿奚落,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从丧母的悲伤中慢慢的走了出来。她面带着微笑,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往事,诉说着自己对这个家的眷恋。
“是啊!这才是家,有你有我有菲儿!有说有笑有脾气!”张成才把李敬使劲的搂了搂,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常年在外面争权夺利,开疆扩土,虽然给自己挣来了家产,赢得了权利,可失去的也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