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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棋逢对手

“中国有句话叫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使美德彰明于天下的人,就要先治理好他的国家;要治理好国家的人,就要先整顿好自己的家;要整顿好家的人,就要先进行自我修养;要进行自我修养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思想端正了,自我修养才能完善,然后家庭整顿有序国家安定繁荣了,天下才可以平定。”

玞雅顿了顿接着说,“既然你说要给你的子民以安定幸福的生活,那么就必须先克制自己的私欲和好斗之心,为人谨慎不让任何人抓住自己的缺陷,这样才不会被人利用或者威胁。想要平定天下,治理好兽界,不是冷酷狠绝就能解决问题的。”

齐因眯起了眼睛,玞雅直直瞪视他,丝毫不惧:“必要的时候要亲民,要顾及子民的想法,这个兽界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如果没有了这些子民,何来如今繁荣昌盛,美丽依旧的弥诱之界?”

“兽界不是我的,是大家的?不是我的……是,大家的?”齐因沉吟着,片刻抬起头来,眼里闪亮了许多,哈哈笑道:“说的没错,弥诱之界是大家的,我们是兽神共同的子民!”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臣民都不可置信地互相对视,脸上却是惊喜。人群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

“兽神的子民!”

“兽神的子民!”

“大王!圣女!”

“大王!圣女!”

本来是来寻找玞雅并做好了强抢的准备的,如今显然不必了。杜覃铎三个男人被安置在王后以前住的地方,香闺早已改作了正正规规的待客厢房,而玞雅却被大王亲自召见。

“玞雅,不,圣女。我想请你留下来做我的军师,帮助我重整兽界?”齐因有些小心翼翼。

“呵!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说到打仗可是一点儿都不会,而且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并非我想要的,请大王收回成命!”玞雅轻笑道。

“那么……你是要回去?”齐因神色一黯,“我可以送你回去……你那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自从来到这里,我也从未想过要再回去。你有几个一百年足够消耗?若是让人知道了这事儿,别说保护你的臣民,就是自保都成问题!”

“……”

玞雅道:“我只是想知道,魏荻的死,到底是谁造成的!”

齐因脸色一变,瞬间恢复如常,冷然道:“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真的是不择手段!他对你有什么威胁?为何要如此待他?”想到魏荻的惨状和临终前的强颜欢笑,玞雅泣不成声。她甚至一直不敢问出来,然而终究是他干的,明明知道她已经逃脱,若是没有齐因的默许,松妮惊慌还来不及,怎敢掉转矛头向强她数倍的弥诱祭司?

玞雅的心一寸一寸地下沉,后退着凄然道:“那么当初你何苦骗我?我以为跟你在一起,纵然是逃命,也算是有个依靠,可你却突然变成这样,我不能忍受更不能接受!我不会回那个世界,但也不会留在这里,我要一个人闯荡,就算是饿死被人欺辱,也断然不会再来找你!你好好守着兽界,告辞!”

“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齐因沉默良久,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变得那么生分了?叹息一声,往门外道:“传祭司!”守卫应声去了。

那日从幽潭出来不见玞雅,便循着气味找过去,正好目睹了我的死的全经过。本该悲痛的时刻他的心里却感觉像去了一根刺,轻松无比。她猜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授意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反应,甚至有些恨他……

“大王!祭司到了!”

“拜见王!”尚处幼年的新任祭司躬身行礼。

“哦……你来了。时间紧迫,本王就直说了吧!我打算派你到人界去,帮本王打探清楚十二大长老对兽界的意向!顺便……”

“大王是担心圣女?”

听到这句直截了当的问话,齐因轻“咦”一声,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趣。小小年纪,平时也不显山露水,没想到他这么懂得察言观色。

“算了!顺其自然吧!”

待祭司领命离去,他心里那份刚刚被压下去的斗志和渴望仿佛挥之不去,并越来越高涨。思虑再三,终于做出决定,他勾起唇角,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人群散去后的广场显得有些荒凉,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动物群居主要靠森林草木山石清泉,而此处,只相当于一个空旷的校武场。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二人早有惺惺相惜之感,是以一过去,便有一道身披皮甲头戴铁面,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杜覃铎转身略点头示意,二话不说,拔出剑便横贯于胸前。“你还是来了!”

“我不得不说圣女的言论很有说服力,但男人的问题只能用男人的方式,再说你是我早就想要挑战的对手,今日若不能分出个胜负,恐怕此生都有憾。出剑吧!”齐因收起开玩笑的语气,全身绷紧,负手立在原地。

自他体内升腾起来的强大气流形成透明的罡风,衣袖鼓烈,袍摆纷乱,被简单束在脑后的发丝飘如蛇舞,虽然两人相隔甚远却还是能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杜覃铎收起轻视之心,暗忖,就是消耗了一百年功力,他仍然是个强敌,假以时日,恐怕能和卓甫聿对抗。既当人界神将之职,便要有过人的本领,卓绝的战斗力和刚硬狠辣的手段。杜覃铎拿剑的手松了松又再次握紧,严阵以待之势使他如全身充满了力量的雄狮。

黎明的前夕,天将破晓,微暗的天幕上,苍云渐渐聚拢。二人的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却依旧未动分毫,外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隔绝起来,翻滚的黑云撞在无形的墙上又自动散开了去。

猎猎的风卷起广场上残留的火星子,四下交错撞开,“噗”地一声刮在高台壁沿上,划出一道道漆黑的墨线。只听一声尖锐的啸声,齐因终于出手。

浓眉飞扬,狐眼弯成一线,妖瞳射出深紫的寒光,锋利且尖锐的獠牙迅速伸出来,掉到齐因手中,变成一对生满倒刺的奇异武器,而他原本刚毅的脸也重新变得妩媚慑人。

杜覃铎微微一愣,瞬间镇定下来,心中又多了一份钦佩。怪不得不见他的武器,原来藏在身上。他轻喝一声,剑气急射如电,倏地移到齐因近前三尺处,眼看就要刺到,对方调动灵巧的身形,一个旋扭堪堪避过。半空中倒退着回来,反手并起獠牙既精且准的甩出一个,挟带着凌烈的肃风打向杜覃铎。

闻得风声,不及回头,蹲身急急一滚,险险躲过去,定睛一看,那奇怪的武器已回到齐因手中,正散发着刺目的光辉。

寒凉入骨,剑气如霜,杜覃铎提起精神,再次振奋。灵息渐入掌中剑,突然间白光爆裂,剑势飞舞密不通风,如一张巨网兜头朝齐因罩去。齐因影姿急掠,聚神于紫眸,寻找到突破口,一声叱叫,獠牙已与巨网相撞,双方灵力相当,却因齐因已失百年功力,力求速战速决,毫无拖延,全力相抗。

獠牙转紫,森森戾气直迸出来,嗖的光芒大盛,巨网已破,紫芒却兀自不弱,紧接着人形化为兽形,如一把紫红的利刃一般朝着杜覃铎直冲而去,激起地面的尘土纷纷避让。

杜覃铎挺身斜立,仗剑急挡,竭力招架,后劲不绝。这是力量的比拼,谁先松懈谁便会万劫不复,二人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对方。胜芒中,齐因诡谲一笑,突然将如离弦之箭一般的身体硬生生偏离了轨道,双手从两个不同的方位前后夹刺过去。

这样一来,既避过了杜覃铎锋利强势的剑气,又不给他收转长剑另寻他法的机会。杜覃铎心中一凛,欲回剑已然来不及,眼见着后背前胸空门大露,不禁暗恨自己太过急切,没有摸清对方千变万化的来势便想一举击败。眼到手收到心,大脑还不及反应身体已作出了本能的选择,他再次扎蹲,左腿横扫攻其下盘,闷哼一声跳开来。

齐因眼疾手快一个腾跃,虽已避过,但还是被那刚强狂猛的余力侵袭,脚上麻麻的,倒退几步险些歪倒。

一轮分势过,双双对望一眼,又斗在了一起,自是兵刃铿锵声不绝于耳。

玞雅一路离了仓弥金都,弥诱之界里面的人兽经过那场别开生面的登基大典,大部分都认识了她,虽然情绪不一,但总算没有拦她的路。

刚踏出一只脚,远远便看见两个正靠在树干上打瞌睡的身影。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连脚步也欢快了起来。玞雅玩心大起,绕过大石去准备吓他们一下,蹑手蹑脚挪过去,忽闻一个声音传入耳内:“表哥,醒醒!神士大人都进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玞雅心里咯噔一下,顿住脚,笑容即刻隐没。

洛离打了哈欠,伸完懒腰,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说:“大人的事,你操什么心?你还怕他死在里头吗?真是的!”

“可是……”

“大人交待我们在这儿等玞雅姑娘,你睁大眼机灵一点知道吗?啊……”说完翻了个身,继续打起了呼噜。

“哦!”何刀莫打起精神朝门口张望,嘴里嘀咕道:“怎么还不出来?”

玞雅暗暗心惊,还好没让他们看到自己,看来他们也是站在杜覃铎那边,依靠不得,眼下只有自生自灭了。

她像来时一样偷偷后退,绕道离去。再一次回到外围的丛林,此次孤身一人,万事都得小心谨慎,所幸的是这几个月奔波经历已经足够她在这林子里自由穿梭了。苦的是上次弄丢了那块避毒的石头,不知还能不能畅通无阻安全地到达外面。

天生的方向感强帮了她不少忙,再加上从小老师和父母就灌输的迷路时识别方向的方法,除了最初被毒性强的花蚊子咬了满身满脸的包,到后来有了抗毒性,再加上灭蚊手的准头越来越上火候,倒也没碰到什么危险毒物。

有天寻到一个积了雨水的小坑,望里一瞧,差点没吓死:这哪还是她?早面目全非了。满脸的疙瘩和泥垢,头发纷乱不堪,连衣服也分不清颜色了。?索性不去管它,免得路上遇到什么她不熟悉的“熟人”,连被人骗去卖了都不知道。

眼看着天快黑了,虽然来这儿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改不掉每晚睡觉的习惯。玞雅找了一棵粗壮并且枝繁叶茂的树,手脚并用爬上去,累得半死。歇了一小会儿,趴在结实的枝杈上,将伸出去的树枝用力掰回来编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既宽敞又舒适的大床。这方法还是听爸爸谈起他小时候是讲的,一直没机会实验,没想到还挺凑效。

低头看看自己的杰作,有试了试弹性韧性,在上面翻来滚去确定不会松散之后,才找了个极舒服的姿势睡下,梦里都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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