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丹青闻言大觉惊奇,一画开天他前世便知道,乃是伏羲画八卦,第一画三笔为乾,代表的是天,有开天辟地之意,难道这一世画师笔下之画能自成一天地?
正在墨丹青惊异之时,桃夭已经又捧着纸扇回到舍内,素手从画扇中取出不少精致的点心,又取出一壶色如翠竹的美酒跪坐在一旁温煮起来。
水生眼睛放光地盯着桌上的东西,见墨丹青没有开口,他只好苦着小脸眼巴巴地等着。
“秋瞳兄若是饥饿先吃便是,无需拘束。”华唐安伸手做请。
墨丹青拿起一块糕点便塞进嘴里,这糕点虽精致至极,色泽艳丽但他却心不在此,比起这糕点华唐安的话对他吸引力还是更大些!
水生猛咽了口口水,赶忙抓起最近的糕点大吃起来。
华唐安莞尔一笑,“两位兄台实乃性情中人,呵呵,唐安倒是显得做作了,所谓丹青技法五境便是:
栩栩如生第一境,对画梳妆不辨真假;
跃然纸上第二境,鲤鱼脱笔出水衔食;
身临其境第三境,落墨生花暗香引蝶;
尺幅千里第四境,画中建国可安万家;
一画开天第五境,世上春秋画里冬夏!
这名震神州的依花叠翠楼正是出客青知客大家之手,其中并无一丝星辰之力,却能纳百里为尺寸间,画道早已入了第四境,尺幅之间画尽千里繁华啊!”
“人力竟能有如此通天手段!那……这第五境一画开天又是何等妙境?”墨丹青惊呼一声,忍不住追问。
“呵呵,青红兄看这依花叠翠楼,楼外虽花开花谢却依旧难挡秋风微冷,楼内虽桃花朵朵仍逃不脱季节桎梏,若是画技可入第五境,莫说春秋时光,哪怕是衍生出第五个季节,一日之内冰火两重天也不是难事,时光逆转不过一念之间!”
墨丹青听得心驰神往,只是想到自己作画的水平又无奈一叹,没有名师指点画之一道,想要登堂入室只怕栩栩如生第一境怕也是难上加难……
“青红兄不必气馁,洛城中可是有不少学宫画府,画师墨客何止千万,入了其中还怕无人教导?”
华唐安似知墨丹青心中所想,出声提点,“即便是青红兄不爱舞文弄墨,城中的天机府也不失为好去处!这世上最受人景仰的可不是画师,而是天师啊!”
墨丹青想起神婆,正是村里人人敬畏的天师,天机星一现呼风唤雨倒是神气,但眼下他却还在被这北山县衙门抓捕,想这些有些太远,还是等日子安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见水生大吃大喝,墨丹青心中一酸,不由问道:“华兄可知有什么药材能治哑病,恩,后天遭人迫害!”
水生闻声嘴唇微动,也紧紧地盯着华唐安。
“倒是听说过,只是这北山县太小,怕是得到大城中去寻……若是青红兄去了洛城,或许我能为兄弟寻来。”
华唐安不确定道,他一开始便发现水生发不出声,只是出于礼节并未开口,但心中早已经思量了起来,一颗玲珑心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墨丹青心中大喜,却又不免疑惑,若说华唐安在楼外要他请酒只是性格随性不拘礼数,此番要帮他寻药就有些难解了,想来大城中才有的东西许是不便宜啊,那洛城之下可是管辖了近百个北山县这般的小城!
“青红兄何必介怀,相逢是缘,不瞒你说,从你二人进城门,我便远远地见过一面,只觉你与秋瞳兄实在是有趣,楼外再遇便冒昧打扰。
却没想到兄台不仅是个趣人还是我的贵人!莫说只是味药材,就说青红兄为我点拨迷津的情谊,便是要华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华唐安果然聪慧过人,只是看墨丹青面上的颜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一语道出,毫不做作,更让墨丹青心中生出好感。
“公子,酒已经温好了,小桃这就为两位公子斟上,请青红公子与秋瞳公子品鉴!”
桃夭素手动如蝶,举手投足行云流水,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竟是画中之人!
一顿酒饭宾主尽欢,三人均是面色微醺,欲要离开时竹舍外飞来一只竹鹤落在窗边,在墨丹青不解的目光中桃夭从画扇中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金元宝,那竹鹤竟张开嘴将那金子吞入了腹中!
“呵呵,这是依花叠翠楼的规矩,楼中管事可不在此,这竹鹤便是来收这饭钱的,倒也免了俗人伸手要钱的尴尬。”华唐安笑着解释道。
墨丹青暗惊不已,一顿酒饭竟是吃了五百两银子!心里顿时不好意思,还未开口华唐安便笑道:“青红兄可莫要见外,再者说这顿饭可抵不上你点拨唐安的功劳,呵呵,往后若是唐安有求于青红兄,青红兄帮一把便是,一顿茶饭何须介怀?”
出了依花叠翠楼华唐安也不造作,与二人作别后便回了家里,只是他去的方向竟是县衙……
墨丹青眉头微皱,华唐安没问他的底细,他也自然没有去问华唐安从何而来,但看华唐安风度翩翩想来定是大家的公子,可若是华唐安与那县守沾亲带故,他的处境怕是会有些尴尬甚至有些危险了!
还不容墨丹青多想,一队士兵便从县衙中跑了出来,分成数波开始在城中各处告示栏中张贴起来,墨丹青远远地便看到那画像上竟正是他与水生!
见状墨丹青心中大惊,今日进城时未曾见到城外有人搜查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城,此时到了城中却偏偏又挂出了告示,岂不是让二人寸步难行,在这县城之中便如瓮中之鳖,只能待人宰割?
莫非那华唐安真是县衙中的公子,人面兽心,有意留住我与水生?
墨丹青趁着众人都聚在告示外,拉着水生急急忙忙往南门赶去,本欲要买来北方的地图,但眼下却是来不及了……
“哎呦,我的百鸟朝凤玉錦瓶啊,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呐,你……赔我银子!”
一声哀叫中,一中年男子一把扯住了水生的袖子,墨丹青闻声回过身,只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瓷渣,一个尖嘴鼠须的男人抓着水生不依不饶。
墨丹青心中一怒,一把推开这人,方才他虽在想事,但也记得这男人明明离他们有足有半丈远,水生怎会碰着他,更莫提那什么劳子的玉錦瓶!
那男人被墨丹青一把推开数米,又赶忙扑了回来,卧在地上撕扯着墨丹青的衣裳,惨叫道:
“你这人好生恶毒啊,我的个腰啊!要死人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杀人啦!”
果然,本围在告示栏外的人纷纷扭过头来,一看之下却又有不少人不屑地轻呸一声不予理睬。
“这不是那不要面皮的王赖子嘛,嘿,上次被打的半死竟还不长记性!”
“那两个娃娃算是摊上麻烦了,这王赖子什么都想要就是不要脸,被他缠上真是倒血霉了……”
“咦?我怎么觉得那少年有些面熟……”
“呀,这少年不就是告示上的杀人魔嘛!快跑啊,去报官!”
一声惊呼整个街道瞬时间乱了起来,有人朝着不远处的县衙跑去,有人慌忙躲进店铺,也有人悍不畏死冲上前来想要制服两个杀人魔!
墨丹青见事不对一脚踢开那王赖子,拉着水生朝着南门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