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去车上等你吧?”上官陌忽然松开了苏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如玉的容颜闪过一丝笑意。
苏浅白了他一眼。这人就是个人精。知道今晚和楚渊不会善了,提前就想猫起来了。她苏浅好歹也是阴谋场上的大玩家,哪能让他得逞?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到如今唯一的枕边人,有事儿他不上谁上?
“上官陌,你尽管走一个试试看,我保证不拦你。”她眯眼笑着,慢吞吞的接着说道:“但我可不保证没人代替你陪我去。”
上官陌本来一喜,听到她后半截,无奈的叹了一声,跟上她的步伐,松开的手重新握住她的小手。赔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除了我,谁还敢陪在你身边?天天喊打喊杀的不说,脾气又坏,毛病一大堆,我既然已经收你在身边,自然要对你负责到底的。”
苏浅无语的翻白眼。这个嘻嘻笑的人不是上官陌。上官陌怎会是这么个无赖?
“你还是上马车上等吧,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这副嘴脸。”苏浅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似乎再不想多看他一眼,紧走两步追上楚渊,挑眉问道:“表哥,还没到吗?你究竟把流花美人藏的有多深啊?”
楚渊如星子般的眸子深深的看了苏浅一眼,似乎有些怒意,只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也没回答她的话。
她刚要再追着问什么,手却被人扯住。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人是上官陌。还有谁的手比他初生婴儿般的手更滑嫩?况且除了他也没人敢拉她的手!
“你不是说回车上等着吗?怎么又追来了?”苏浅挑眉看着他,大眼睛翻翻着。
上官陌不看她的眼睛,拉住她的手跟上楚渊的步伐,浅笑道:“我刚才想了想,你在我身上留了这么多的痕迹,不就是想给那什么人看的么?如今还没给她看到我就回去,岂不亏大了?”
苏浅扭头看着他,眼神愤怒的想要吃人,“你是我的人,怎么能给别的女人看到?人人说你是才倾天下,我怎么看你那么蠢?这么点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还是回马车上等吧,我一会儿就带着那流花美人回去。”
上官陌握着她的手不放,指尖轻触着她的手心,“你也是我的人,你身上还不是和我一样?怎的你可以见人,我就不可以?”
苏浅顿时一噎,很无语的看着上官陌。要走的是他,要留的也是他。她表示怀疑眼前这位反复无常的人真的是上官陌么?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上官陌还有这样一面?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会和他日日同床共枕,同进同出同住同食了!
“表哥,我看还是改天再来拿人吧,今日实在是被这个人搅和的没心情了。我怕我见了那什么美人会一掌劈死她!”她无力的停住了脚步,全身没骨头一般耷拉着。
楚渊回头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些什么,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令人无法捕捉。他嘴角抿了抿,有一丝不悦,“浅浅,你……”说了几个字,忽的又改口,“算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流花美人住在军营里也不是个事儿,天天都快成了招蜂引蝶的花朵儿了!你们不用再往这跑了,改天我差人给你们送府上去吧。我这小庙也养不起你们塞给我的大佛!”
说完,他一甩袖袍,头也不回的走了。
浅陌二人嘴角同时抽了抽。
“这个词用的可真叫好!她可不就是招蜂引蝶的花儿么?”苏浅忍不住拍手称快。谁说楚渊没有可爱的时候?她如今看他可是可爱的紧。
上官陌淡淡看了看眉飞色舞的苏浅一眼,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
楚渊的身影已经走得远得看不见,苏浅才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上官陌。这人今日的一行一动太反常。说好的来,快到地方了又突然变卦,而且还用很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借口,善变莫过于斯。不必楚渊,她手底下那群不成器的丫环杏儿桃儿们若在此也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苏浅有些闹不明白。他究竟为的是什么阻止她见上官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阻止就阻止吧,他有千万种方法可以阻止得让人看不出破绽,却故意演得拙劣,又是在向谁传递什么信息?
“不必多想了,回别院再说。”上官陌轻柔拍了拍她的小手,十指交缠握住,拉着她往外走去。
苏浅纵使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不舒服,在他缠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也不由得心软,所有不快全都放下。他手指微凉的触感每一次都让她忍不住心疼!想要温暖他的双手。
苏浅在心底里挠自己,这一辈子在他面前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缓步走回马车,苏浅沉默着不语。想要开口问,知道他若不想她知道,再怎么问也是白搭,索性不开口。
门口的士兵都恭敬地见礼。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并不清楚那几个如在云端的人的纠葛,关于那几场战役,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和谁打的。他们所知道的只是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高入云端,出入军营如自己的家一样随意。是连他们的太子殿下楚渊都要敬之三分的人,是他们只能仰视的人,除了恭敬再恭敬,他们不能有任何别的表情。
月魄见两人去不多久就回来,并没有带回流花美人,微微讶异了一瞬,但随即收起神色,伸手掀开车帘,苏浅抬脚上车,沉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上官陌伸手扶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温柔。待两人都上了车,月魄放下车帘,挥动马鞭,骏马四蹄扬起,拉着车绝尘而去。
马车中,上官陌慵懒的半躺着,苏浅温顺地依偎在他胸前,眼睛眯起只剩一线,似睡着了一般。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上官陌修长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只有他一半大,她嘴角微微扁了扁,自言自语的嘟囔,“怪不得人都说只手遮天,长这么大。”
上官陌手轻轻一翻,将她的小手握住,微凉的指尖轻捻着她的手指,也半闭着眼眸,张开一条缝隙看着她,“我的手大也只能遮你头顶这片天而已,别人的天还遮不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崇拜我。”
苏浅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我看你不止能遮住我头顶这一片天,连别人头上的天也能遮住呢。”
“你是不是今日没见到流花美人,心里不痛快?”上官陌听着她不善的语气,有些无奈。
苏浅甩了甩头,视线扭向一边,闷声道:“岂敢。”
上官陌看着她分明就是在生闷气的样子,小脸鼓鼓的,眼睛眯着,嘴角耷拉着。他想着若不哄好了,她这副样子回别院,他今夜是不必好过了。无奈的抚了抚额,柔声道:“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把你惹生气了。要不,咱们现在折回去,我说什么也把人给你带回来?”
苏浅心思微动,转眸看向他,正对上他温柔若水的眼眸。就那么一眼,已经晃得她心尖儿一颤。
她有点儿晕眩的感觉。他陌大太子的心思也太难以捉摸了点儿!她隐约觉得,就算她不闹别扭,这人也是要找借口再回去一趟的。来来回回的折腾,她真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她眼珠转了几转,上官陌只目光温柔却又灼热的看着她,看得人心慌慌。
“好啊,那就折回去吧,你今日若是不把人带出来,就禁闭三天。”苏浅有些慌乱的避开他的眸光,脑袋离开他胸前,支着手肘坐了起来。既然他要折腾,她岂有不陪着折腾的道理?
禁闭三天啊。上官陌水墨般的眼眸黑了黑。
外面赶车的月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差点没跌下车。稳了稳心神,抓住了跌出手的马鞭。敢关他们太子爷禁闭的,这是第一人啊!听着他们太子爷连吭声都没吭声,估计是不敢反抗了。这是什么样的苦命!他心里嘀咕着,再次坚定地决定以后绝不可得罪浅萝公主。
车帘微微一晃,一片云影飞出了马车,瞬间不见了踪影。月魄似未所觉,依然挥鞭赶着马车往别院而去。
苏浅被上官陌揽在身前,如腾云驾雾般被他带着往军营掠去。不由感叹着这人的轻功真没个极限了,飞檐走壁什么的在他眼前真叫班门弄斧了。她前世共今生活了五十来年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她揣测着如此高的轻功,不知道楚渊能不能发现得了?那尊佛也是深不可测的,她其实真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何种程度,不知道和上官陌比起来谁技高一筹。反正都是天赋异禀的神人,不是她这个靠着刻苦努力才练就一身武功的人可以比肩的。
不过转瞬,已经回到军营。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越墙而过,三两个起落便来到上官闲的门前。之所以那么肯定是上官闲的门前,是因为她已经看见浣纱窗上映出的人影,单一个影子就已经袅袅娜娜勾人心魂,除了上官闲还能有谁?
而浣纱窗上除了上官闲的影子,还有一人的身影。有如芝兰玉树一般。苏浅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气息,武功显然在她之上,不知高出了多少个层次。但她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楚渊。楚渊身上的气息她熟的不能再熟,即使可以隐藏也瞒不过她的耳目。
“师兄去而复返,放着光明正大的路不走,怎么几年不见倒学会偷偷摸摸的了?”一个低低的流风落雪般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单单一个声音就已经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