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呼刮来,同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弘历急忙脱下自己的披风亲自为她披上,眼里尽是柔情。面对温柔体贴的丈夫,平静无波的心湖上莫名泛起一丝涟漪。知觉告诉他弘历是不会放了自己的,一想及此,心里又涌出了点点失落。
夏青刚从屋子里出来,便被同心方才这满口的胡话给吓到了,名节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而同心心中是怎么想的她也明白,可是这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随即扯了扯同心的衣角,轻声道,“福晋还是去瞧个究竟的好,莫要被人平白冤枉了。”
说完这话,夏青已感到茵兰凌厉凶狠的目光,自己却装作视若无睹,上前替同心拉了拉披风,生怕她被冻着。
瞧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雅琴和夏青,同心犹豫了片刻才默默点头。
弘历暗暗舒了口气,便大步朝外面走去。茵兰瞥了同心主仆三人一眼,便前去追上弘历的步子。同心在原地愣了愣,也被雅琴搀扶着,出了宜春苑。
自从和欢死后,同心除了宜春苑和翠竹苑根本就没有再涉足其他地方,而茵兰做主在王府中换了不少的下人,因此这些人也少有见到福晋的真容。今日四爷带着福晋在府中一走,没有一人不被这福晋国色天姿的容颜所震撼,原来富察家的大小姐竟生得这般窈窕芳姿。
只是,四爷似乎大多的时间不是在书房过夜便是在侧福晋那里。莫非是这福晋有什么病不成,不过瞧着福晋这病西施的模样,大家也觉得猜中了几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兰福晋今日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去与福晋对质吧。
穿过府中的花园,便是下人们所住的后院,而吴陵的屋子早已被茵兰派人团团围住,吴陵此刻正身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还叼着一块破旧不堪地粗布。
至于吴陵这个王府的管家,也是茵兰上个月招进王府的。
“臣妾怕有人从中使坏,便早早捆了吴陵,封锁了屋子。”瞧着这阵仗,茵兰急忙向弘历解释道。
弘历瞧了一眼吴陵身边的两个丫鬟,这二人正是茵兰的贴身丫鬟夏荷,弘历深邃的目光在夏荷的面部停留过一瞬,随即吐了一句,“侧福晋还真是思虑周全。”
茵兰似乎也听出其中的深意,暗暗垂下头,有些委屈道,“臣妾也是怕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冤枉了福晋。”
弘历一听,心中暗暗冷笑,不再瞧她一眼,朝陆九英吩咐道,“替他松绑!”
“是!”陆九英应了一声,便亲自上前为他松绑。
吴陵被松开后,双腿顿时软了下去,跪地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是福晋逼我这样做的。”说着还不忘心虚地看了几眼,立在院口处一直不言的同心。
弘历抬脚将他踢倒,愤愤道,“信口雌黄,福晋怎会逼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吴陵忍者疼痛,再次爬起来,还不忘偷偷瞄了茵兰一眼,继续哭诉道,“奴才有证据,奴才的屋里有福晋贴身的衣物。”
弘历听了倒是异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他回着般说一样,冰冷的目光扫在吴陵的脸上,让他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站在同心身旁的雅琴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手心的冷汗争先恐后地冒出,连合心璎珞的手帕他们都可以找到,一件福晋贴身的衣物又岂是难事?
同心的双眸里只剩下一汪平静的清泉,静静地看着地上这个满口谎言的吴陵,她与他无冤无仇,而唯一的缘由恐怕便是茵兰指使了。暗暗感叹人性的凉薄,这便是王府内的肮脏一幕。
“来人,给我搜!”茵兰朝众人高呼道。
在场的所有下人,瞬间涌进了吴陵的房间,霎时桌椅倾倒,水盆敲地,还有那翻箱倒柜的声音慢慢传来。雅琴见状往同心身边靠了靠,同心顺手拉了她的手,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浅笑。对上同心这波澜不惊的面容,雅琴这才定了定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过便不用怕。
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年迈的老妈子手里捧着一件杏色的肚兜朝众人走来。同心的目光也登时停在了拿件肚兜上,自己平日最爱确实是杏色,看来他们也真够费尽心思的,这么隐蔽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雅琴和夏青才知道。
这样赤 裸地活在危机四伏的王府,可谓是生不如死,他们要争便争去吧,若是今日自己真的为此获罪,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只是害苦了这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老妈子是伙房烧水的崔妈,平日里就爱跟着茵兰作威作福,只是今日之事的内幕她也不曾知晓。此刻她正满心欢喜地捧着这‘证据’恭恭敬敬地呈给弘历,弘历依然负手站在原地,没有接过,也没有正眼瞧过。
一时间后院的气氛冷到了极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出一口大气。而那个崔妈也捧着肚兜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毕竟四爷被戴了绿帽子,肯定心里不好受。
一旁的茵兰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把抓过老妈子手里的肚兜,朝同心快步走来,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高声道,“福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同心淡淡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狡辩?一切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雅琴眉心一皱,一把扯过茵兰手里的肚兜,一副桃花团簇的图样乍现眼前,深深舒了一口气,笑道,“这并不是福晋的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雅琴晶莹剔透的面庞上,同心这才仔细瞧了这东西一眼,原来是桃花,自己最不爱的便是桃红的艳丽和妖娆,无论是衣物还是首饰决计不会用桃花的图样。
茵兰又从雅琴手里夺过来,娇滴滴的粉面上瞬间染上了煞白,这……这花样……不是……不是自己的吗?
夏荷!
茵兰脑海中立马冒出这个名字,是夏荷告诉自己富察同心最爱的颜色是杏色,而且这件肚兜也是夏荷从夏青的手里拿到的。她真的是太大意了,明明夏荷曾经是富察同心的人,又怎么会帮着她?
“咦?这不是兰福晋的衣物吗?”夏荷扯着嗓子,故作惊呼。
“贱人!”茵兰三步并作两步扬起手掌便要朝夏荷的脸颊挥去,夏青身子一闪便快步上前扼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得逞。
茵兰瞧着弘历阴翳的双眸,顿时慌了心神,对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向弘历哭诉道,“四爷,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呀,其实……其实是夏荷告诉臣妾福晋与吴管家有染的,却没想到这个贱人是要诬陷臣妾!”
弘历瞧着她这死不悔改的样子,冷哼一声,脸上转瞬间又浮现一抹淡淡的失落,“你真的令我太失望了。”
用力挣开夏青的束缚,茵兰的整个身子几乎是扑倒后跪在弘历的身前,“四爷,四爷!真的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是夏荷!是她要害臣妾!求四爷明察呀!”
“夏荷为何要害你?”愣了半晌,弘历才冷冷问道。
“她……”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流淌在茵兰的脸上,顿了顿又继续哭道,“她是福晋的人,对,一定是福晋指使她诬陷臣妾的!”
茵兰说完,怨恨的目光扫过同心的面容后,继续哭声震天。
没想到茵兰这么会颠倒黑白,弘历也懒得再与她争辩,径直怒目瞪向一旁的吴陵,“说!是谁指使你的?”
眼见事情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发展,吴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偷偷瞟了一眼茵兰,随即便被弘历投来的目光吓得半死,嘴里支支吾吾道,“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奴才也是被逼无奈……”
听着吴陵快要指证茵兰,同心却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茵兰是该千刀万剐,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害死欢儿的人不仅只有茵兰一人,若是要报仇,她又杀得光所有人吗?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卷入这场争斗,以后她也不会。
看着同心转身,弘历连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殆尽,冷声道,“兰福晋德行有失,赐酒吧。”
赐毒酒?!
“不!”茵兰急忙上前抱住弘历的腿,“四爷!您不能这么做!我是皇上封的侧福晋,您没有权利左右我的生死!”
“明日我自会亲自向皇阿玛请罪。”弘历冷漠地踢开她,眼里满是嫌恶的神情。
耳边继续是茵兰接连不断的哭声,可陆九英已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同心倏地顿住脚步,见弘历根本没有改变主意,她有些气愤地朝他身边走去,“你疯了吗?她是皇后的亲侄女,袁斌的亲妹,你怎么可以……”
“在你疯了的那刻起,我便没有再清醒过,既然你要继续疯下去,那我便陪你一起。”弘历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心里却有几分悸动,本以为他的心儿不会再在乎自己,可是……她的心里依然忘不掉自己。
弘历说完也不再与她纠 缠,越过她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同心愣愣地停在原地,心里瞬间也是百感交集,自从欢儿走后,她便再没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