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谨哥哥,你受伤了?!”富察同心诧异地盯着白衣袖子上的点点血迹,托着他手臂的纤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碍事的,只是不慎蹭破了点儿皮而已。”魏筠谨有些不自在地将手往回抽,不疾不徐地说道。
只是蹭破了皮,会流这么多血?富察同心一手紧紧地抓住他往回抽的手,一手撩起他的袖子,手臂上缠着歪歪斜斜的布条忽地落入眼帘,布条上的血迹也逐渐蔓延开了一大片。
“还说没事!都流了……这么多血。”富察同心眼眶渐渐湿润,连声音也愈发地哽咽起来。
“真的不碍事!为了早些赶回京,不幸摔了下马,还好只是手受了点伤。”魏筠谨瞧着她红润的眼眸,急忙温声劝慰道。
“受伤了也不知道找大夫包扎,现在伤口又流血了,你随我去书房,我替你洗洗伤口,等下再让大夫来瞧瞧。”瞧着他受伤的手臂,富察同心的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忍不住轻声责备道。
话音未落,富察同心已托着魏筠谨受伤的手臂,大步朝书房迈去。
而弘历却被她完全忽视,留他一人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方才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曾经他的手受了伤,富察同心也曾湿了眼眶,可是这个女人却未想过为他包扎。
不对,当时在山上,没有药可以包扎,可是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关心另外一个男人。
不对,即便是背着他也不可以,她的温柔只能是自己的,她都已经是自己的福晋了,怎么可以再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尤其还是对这个心怀不轨的魏筠谨。
弘历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烦躁,他不可以再这般纵容这个女人!
他急匆匆地来到书房,大力推开房门,只见富察同心正半俯着身子,为坐在凳子上的魏筠谨温柔地缠着布条。而魏筠谨的眸底柔情似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认真的样子。
若是可以,弘历真有一种挖去那对眼珠的冲动,可他更气的是,这个女人一心放在魏筠谨的手臂上,对一切都浑然不知的样子。
门倏地被推开,富察同心和魏筠谨才抬眼朝门口望去,瞧着一脸阴郁的弘历,富察同心才意识到方才好像忽视了一直在他们身边的弘历,想必这个小气的男人一定是生气了,她急忙扬起微笑的唇角,“四爷,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来,魏筠谨恐怕瞧着你的秀颜都无法自拔了吧。
不过这些话,弘历都生生地憋在了心里,仅是一瞬的功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常色,一边走向摆着茶壶和茶杯的书桌走去,一边温声地开口,“魏公子为了李大人的病,回赶地途中不慎受了伤,我这心里也是故意不去,故特意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听了弘历的话,又瞧见他缓缓将茶壶中的开水倒入茶杯中,富察同心的心里激起一连串的惊讶,他好心来帮忙?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子会来帮忙?今儿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吧?想着想着她偷偷瞥了一眼窗外,只见有几许明亮的阳光洒入房中,并未看出其他异样。
她的这些小动作,弘历都瞧在眼里,还有她的小心思,弘历更是心知肚明,端着滚烫的茶水,缓步走近二人,嘴上还没好气地对富察同心说道,“放心,今儿的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额,这都被他知道了,这男人是会读心术吗?富察同心有些理亏地低下头,继续为魏筠谨的手臂缠着布条。
二人的对话,魏筠谨听着可是一头雾水,只见弘历端着茶杯向他走近,眼里似乎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敌意,一脸温和地冲他说道,“我替同心谢过魏公子了,方才说了这么多话,喝杯茶解解渴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哪有人说话,富察同心一脸疑惑抬头,只见弘历已将茶水递给了魏筠谨。
魏筠谨一介平民又岂能让阿哥为他倒水,他下意识地摆手回绝,“怎么敢劳烦四……”
这‘阿哥’二字还未说出口,弘历的手已直接松开了杯底,滚烫的茶水倾洒而出,悉数倒在魏筠谨的身上。
“呃……”即便魏筠谨是堂堂七尺男儿,可遇到这滚烫的茶水也忍不住焦头烂额地低呼出声。
“筠谨哥哥!”富察同心急忙扯出腰间的绢布替他轻轻擦拭着胸前的衣襟,奈何茶水瞬间沁入了他的衣裳,手指只能触碰到一丝烫意。
“来人!来人!”富察同心慌张地跑到门口,对着一家丁吩咐道,“快去拿筠谨公子的房里,拿身干净的衣裳来。”
见家丁应下,又急匆匆跑去魏筠谨的房间后,富察同心又赶忙折回魏筠谨的身边,焦急道,“筠谨哥哥,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很快就会有人给你把衣服送过来。”
富察同心说完,便转过身子,走到一脸幸灾乐祸的弘历身边,冷声道,“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所有人都瞧见了,弘历是故意的。可弘历依然面不改色地跟着她出了房门,他本来没打算不承认他就是故意为之。
出了房门,弘历便顿住了脚步。碍于魏筠谨还在房里,富察同心硬生生忍下了心中的怒火,一把拽住弘历的手腕,直接把他拉到书房在的院落中。
“筠谨哥哥为了阿玛,手臂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为何还要这样做?”见四下无人,富察同心对他怒声地问道。
筠谨哥哥!左一个筠谨哥哥,右一个筠谨哥哥,她的嘴里心里全是筠谨哥哥!她何曾那般温柔地唤过他的名字,他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而且还是醋意大发。
弘历倏地面色一沉,闷声道,“他魏筠谨明知你是我弘历的妻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你,对你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还……还眼带柔情地望着你,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哥!”
“筠谨哥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视我如亲妹,他何时故意接近我了,他又何时一脸深情地望着我了,难道一个兄长对妹妹嘘寒问暖也不可以吗?弘历,你的心胸真是太狭隘了,你的脑子里尽是一些龌蹉的思想!”富察同心对他怒目相向,甚至说到最后,眸底还闪过一抹失望。
“我心胸狭隘?我思想龌蹉?”弘历闭上眼又倏地睁开眼,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才冷声反问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无是处?在你的心里那个魏筠谨便是正人君子是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何时拿他和筠谨哥哥比过了,她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可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子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对她还这般的咄咄逼人。
富察同心发现真的没有必要再和他争辩下去,瞪了他一眼,便转身想要离去,岂料弘历忽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怒声道,“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望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许你再进去看他!”
太过分了,她已经憋住心里的怒火不和他争吵,可他却步步紧逼,还要限制她的自由!
富察同心忍无可忍,怒不可遏道,“弘历,你不要忘了,我们还不是夫妻,我们之间还有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我们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去见谁?”
“好啊,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这一年之约早就不作数了,可没想到你还心心念念着这个约定,富察同心你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弘历忽地松开她的手腕,眸底浮现出无尽的失落,他不想在待在这里,因为怕再争下去,真的会失去她,因为富察同心从来都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转身,离去。
富察同心心中的怒火瞬间便被弘历的反应所浇灭了,紧紧咬了咬下唇,今日她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可是一想到魏筠谨的伤,她却停住想要追上去的步伐,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弘历是不是不要她了?
富察同心的心底涌出无尽的惆怅,她似乎从未见过弘历这般心灰意冷的样子。默默地转身,恰好对上魏筠谨温柔的眼眸。
筠谨哥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那她和弘历说的话岂不是……?
不待富察同心出声,魏筠谨的眸底已浮出出一抹惊喜,“心儿,方才你和四爷的话……是真的吗?”
哎,果然被他听见了,富察同心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已是五味杂陈。
“心儿,我……”魏筠谨冷若冰霜的心仿佛在冬日里遇到暖阳一般,良久之后,才吞吞吐吐道。
可富察同心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露出失落的神色,冷冷地自嘲道,“即便今后我离开了四爷,今生也不会再嫁他人了,况且还有谁愿意娶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
魏筠谨以为今生都没有机会向她表露心意,可是上苍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希望,抑制着心里的狂喜,温润说道,“即便世上所有的人都舍弃你,我也依然是你的筠谨哥哥,即便今后没有人愿意娶你,我……”
“姐姐,四爷让我们去偏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