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扬相赠奇形碎片,饮三大口酒水,潇洒长笑,辞别刀巴和尚,大步离去,清风引少年,飒沓如流星。
他继续深入,探索禁神海岛。岛屿之中,风光无限,保留着最原始的景貌,平静的湖水清澈如宝石,倒映着碧绿的树丛灌林,每一株古树都有千米高,树干需要十几人方能合围,缠绕在上面的青藤,宛若龙蛇游弋。
李风扬并不知悉,他所处的位置已经比较接近海岛的正中心,这里渺无人烟,没有半个人影,寂静阴森,连凶兽猛禽都很少见,且大多在踌躇徘徊着,原地踏步。
一只臂长过膝的灵猿神色慌张,抓着一条条垂落的藤蔓,在林间飞渡,它无视李风扬,擦着他飞过,口中则支吾着不知在叫唤着什么,只是充满了焦虑。
“难道前方有凶险,故此它们在害怕?”李风扬心道,与此同时,又有两头暗色的麋鹿悄然离开。
这愈发激起了李风扬的好奇心,他一步步向前方走去,只是心中的警惕已上升到顶点。
禁神海岛笼罩在彻骨的寒意中,这股寒意洞穿身体,直达灵魂,李风扬直到现在仍有些难以适应。一阵阴风吹来,他冷不丁地打了几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像是要冻结了。
恍惚之中,李风扬看到几具森白的骨架朝自己走来,空洞的眼窝里钻出阴寒的鬼魅,凝成一只毫无感情的冰霜眼眸,瞪视着他。他出了一身冷汗,低喝着眯起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映入眼眸的是一片幽暗的森林,仿佛洪荒古兽的森然巨口。
“幻觉吗?”李风扬心道,禁神海岛本就是诡地,而岛屿的中心处更是弥漫着层层迷雾。
然,李风扬心志坚定,他并不打算放弃,踩着厚厚的落叶,在“沙沙”前行声中,他穿过一片茂盛的丛林后,只觉豁然开朗。
泛着乌光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座墨玉般的山岭,此外还有几座参差不齐的矮山,大多是裂开的,碎石散落四方。
这里的气温又莫名地回升不少,犹如春风在游荡,李风扬走近墨玉山岭,忽地一呆,因为他发觉这座山岭的模样,竟是像极了树干,一截伏在大地之上,如山般巨大无边的树干!
李风扬震惊地沿着墨色山岭而行,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因为他找到一些分叉开来的枝桠,如石碑岩柱般插在乌黑的土壤里。难以想象,如果这株古树存世的时候,会有多么高大,绝对将笔直地耸入云霄,这原是一株通天的万年古树!
古树通天,如今却只留下树干,话不尽沧桑凄凉,李风扬不禁想道:“是谁斩断了古树,且巨大的树冠去往何方?”
无人会告知他答案,他抚摸着闪烁墨光的树干,只觉一股温润暖意徐徐流转,暖流之中,却还暗含凌厉杀机,两者在纠缠争斗着,无止无休。
李风扬在沉默中收回手,微微仰头,望向树干的顶端,那里宽广如平原,一览无余。
“腾!”
忽然有一道灰影出现,从树干的另一端飘过来,他佝偻着身子,不时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衣着破烂,散发出酸腐的味道,枯草般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开来,遮盖大半张脸,活脱脱地像是一只发癫的猴子。
李风扬却是眉头一皱,左手握拳,蕴生金光,右手则洋溢出道道水纹,双眸亦在流转彩霞,他严阵以待。因为在灰衣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比刀巴和尚更加强盛的威压!
然而灰衣人完全忽视了李风扬,继续叫嚷着,如幻影一般,在树干上不断腾跃,每到一处,他都会短暂地停留,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诡异至极!
李风扬双眉紧皱,决定不去惊扰强大而疯癫的灰衣人,他绕着树干,沿相反的方向前行。
刚走两步,便有灰光闪过,李风扬一惊,只觉耳畔传来低沉地呼喝:“小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灰衣人的速度太快了,犹如惊鸿,瞬间追上李风扬,他撩起乱发,露出一张树皮般的脸,沙哑着声音叫喊,唾沫星子横飞。
浓浓的酸腐味道涌入鼻腔,让李风扬连连后退,他打量灰衣人。苍老的面孔,斑白的乱发,密密麻麻的皱纹,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却有几分如海的深邃。
这幅面容,似曾相识!
李风扬猛然间想起,灰衣人就是在汤呈郡城角落里卖馄饨,在黑白仙魔船头论仙魔的老汉!
“我乃混沌幼子混乾坤!”老汉自我介绍道,神情中满含骄傲。
“李风扬。”拱了拱手,又退后几步,李风扬下意识地应答道。
“终于等来你,还好我没有放弃,自废修为,苦苦等候十载,直到今朝,拨开乌云得见明月啊!”老汉混乾坤泪流满脸,仰天嘶嚎,状若癫狂,他如醉酒的顽猴,在树干上飞快地腾挪跳跃。
许久之后,混乾坤才平息下来,犹带着几分兴奋,叫道:“快,让你我共商大计吧!”
李风扬摸了摸下巴,有些纳闷与无奈地问道:“大计?等等,我不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自百年以前就布下的危局,一直筹谋至今日的大计,你既然出现在此,又怎会不知晓,难道你并非乱凰传人?”混乾坤神色僵硬,凑近李风扬一字一顿地嘶吼道,他的目中乍现凶光。
“乱凰?”李风扬闻言,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将墨发高高盘起,双眉似剑,眼若鹰眸,眉间印一点肃杀朱砂,模样干练,气质如魔似仙的彩衣女子。
他想着,竟一时失神,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李风扬的怀中闪耀起一道血色的光彩,一枚血玉令牌,光华大涨,慢慢飞起,一直飞到半空中。
“啾啾啾!”仿佛有一声嘹亮的凤啼回荡开来。
乱凰令牌上之中,卓然不群的凰鸟宛若有灵,栩栩如生,扑腾起羽翼,真当要振翅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