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找到你了,真急坏小翠了。奴婢刚取来点心,就发现主子不见了,主子你没事吧?”看着小翠提着个食盒累得气喘嘘嘘,心中有一丝歉意,可是不让她知道太多,也是为她好。
我刚想回答,“砰砰呯”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宫女一下子挥去了小翠的食盒,食盒落地,里面的瓷碗落地即碎,精致的点心掉落一地。
瞬间愣神,“你”小翠激动地转身拿手指她,而她已经聪明乖巧地躲到了她家主子身边,来的人金光闪闪,纱裙熠熠,满脸不屑,正是高贵艳丽的淑妃娘娘,身边还围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贵人小主。尽管如此,我也是一下子便认出了小环,因为她那硕大的圆滚滚的肚子,如此显眼。
“冤家路窄”,古人的话真是没错,这么大个皇宫,早不早,晚不晚,还偏偏让我在这里此时遇见她。皇上走了,皇后也不在,慧姐姐也没来,看来这一次,我又得自求多福了,不知道淑妃又要耍什么花招。
“给淑妃娘娘请安。”屈膝、躬身,我恭敬地行礼,微微地扯了下还愣在一边的小翠。
“给,给淑妃娘娘请安。”
“妹妹免礼,妹妹可是皇上心坎上的人,本宫可不敢让妹妹行此大礼。”她掩嘴一笑,向众人说道:“姐妹们可听说了,这凝容华可不是小人物啊,胆子大得很,大半夜都敢衣衫不整地跑去金圣宫。”
“啧啧啧,还有昨晚,不知道凝妹妹耍了什么手段硬要把皇上留在自个宫里,后来呀,皇上偷偷溜去了叶贵人宫中。”一边的人附和着,“想来凝妹妹这一张苦瓜脸哪比得上人家叶贵人的,要不是靠着狐媚法子怕是早就,以后也请凝妹妹自重,安安分分地守着冷宫,你们说是不是呀?”众人都七嘴八舌,嘻嘻笑道,仗着有淑妃在,都开始窃窃私语。
“咦,凝妹妹也不忌讳,好好的日子,穿这么素净的衣服,这不是晦气吗?”我认,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却还不依不饶,“来人,把凝容华的衣服给扒了。”
那几个宫女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她一声令下,迫不及待地上来想动手。
“你凭什么,我家主子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还在想对对策,小翠已然急急地挡在了我面前。
“贱人。”小环不知何时上前,清脆地给了小翠几耳光。
我赶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见是我,露出几丝慌张的神色,“这奴婢对本宫不敬,藐视宫规,理应受罚。”淑妃笑笑说道。
“小翠,快去趟凤仪宫禀告皇后娘娘,就说陈答应、玉美人,还有这谁谁谁。”我的手指向那一个个位卑无礼兴灾乐祸的妃嫔,“见了我,毫无礼数,藐视宫规,请皇后娘娘发落。”我的语气放低、坚硬。
“是。”小翠应道。
“哦,顺便再去知会下内务府,就说某贱婢践踏了本宫的点心,行为嚣张,让他们派人来行刑。”我径直走到那个正在偷笑的宫女面前,冲她冷冷地笑了一下,“该杖杀吧,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啧啧”地咂咂嘴叹息。倒不是真想置她于死地,只是想吓吓她,让她收敛些。
果不出所料,刚刚还一脸得意之神色,而现在却是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淑妃的脸色也不再是喜笑盈盈,而是越来越难看。那些窃窃私语的嫔妃们瞬间也没了声响,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然后默默地给我行屈躬礼,“给凝容华请安。”声音此起彼伏,有不甘,又不愿,也有丝害怕。想刚才我之所以对淑妃那么恭敬,也正是为此。
“呃。”淑妃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幕,清了下嗓子,尴尬地笑了笑,“妹妹原来这么注重虚礼啊。这点小事不用麻烦皇后娘娘,本宫受皇上之命协理管理后宫,交给本宫就好了,保证,让你,满意。”她的语气让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彩儿,自个儿掌嘴。”原来她叫彩儿。
“娘娘。”她似乎还想辩解。
“掌嘴。”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凌厉。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她那白皙的脸庞渐渐变红,我不忍看,只好把头扭向一旁。
“各位妹妹请起,淑妃姐姐都说了,无需多礼,只是这宫里,规矩最大,本宫好心地提醒一句,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说完这些话,我才看了一眼那个仍然扇着自己耳光的彩儿,“淑妃姐姐,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各位雅兴。”这种是非之地,还是早离开为好,刚让小翠离开一则是怕她吃亏,二则是让她去皇后娘娘那,可以给淑妃震慑力,而现在这局面,尽早离开为好。
“等等。”没走几步就被叫住,心中暗叹不好,不知她又要干什么。
无奈回头,眼前的一幕倒是着实吓到了我。刚刚还狠神气的小环。现在却是靠在一个惊恐的宫女身上,无力地躺倒在地,嘴中发出痛苦的**:“啊,啊,救,救救我。”
“主子,血。”小翠惊呼。
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双腿间流出,在淡色的纱裙开出一朵朵不规则的花朵,触目惊心。周边的人顿时像炸开了锅,各种惊呼声,脚步声,而淑妃却是笑了笑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说了声:“传太医。”
随着人群,被拉扯到了玉阁轩, 和那几位惊恐的嫔妃一起跪倒在地,看着宫女、太医、公公慌乱地在宫中穿梭,心中无比清醒,想来我是又被算计了。
没多久,皇后陪着太后现身,想来淑妃早已把她的那套说辞告知太后,看太后的一脸怒气,就知道了,以致于她无视我们的跪拜,焦急地坐了上位,把那茶杯径直一扔,茶杯在我面前碎裂:“都给哀家跪着,好好反省。”
我一抬头,对上她凌厉的目光,不禁被她的威严震慑到,果然人和人的气场是不一样的。不知为何,我想到了那梦中的一幕,在叶府的生活不也是这样吗,明明我没错,最后受惩罚的还是我,因为没有人会救我。
“皇上驾到。”心里有了点点希望,他会相信我的,他一定会救我的。可是他却完全无视我,径直向太后走去。
两个太医慌慌张张地来回禀:“回禀皇上,太后娘娘。”
“快说,哀家的皇孙怎么样了?”太后的语气里满是烦躁,这就是皇家,女人永远是次一等的,她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
“恕臣等无能,没能保住小皇子。”心中早已料到,只是有一点不明,小环到底是怎么摔倒,又······
“凝容华,哀家听说玉美人摔倒跟你有关,哀家想听听你的说法。”看她那扔杯子的架势,明显是强压对我的怒火。
果不其然,我要怎么说,好像也只能照实说。“是这样的。”
“母后,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玉美人是否无恙?”皇后好心地想帮我解围。
“你没听到哀家正在问话吗?”显然,太后正在气头上。
“说,是不是你故意把玉美人推到,害的哀家痛失皇孙?”她高高在上地用手指向我,满脸都是都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太后,凝儿妹妹与环妹妹素来不和,都怪臣妾在御花园内没有及时制止,眼睁睁地看着凝儿妹妹把环妹妹推到在地,臣妾愿意受罚,只希望太后您别气坏了身子。”淑妃用绣帕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温柔可怜的样子。
“来人。”
“慢着,母后,这件事可大可小,先让儿臣弄清事情的真相。”他终于开口,“凝容华,快道出事情原委,不得有半句虚言。”他的眼光看向我,让人捉摸不透。
我原原本本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撒谎,明明是你推到了我,求皇上做主,太后做主。”我没有想到的是一脸煞白,满脸涕泪,刚刚经历小产的小环竟然在众人的搀扶下现身指证我。我明明没有推她,只是挡住了她的手。她是在我转身离开时才摔倒的,为什么却要说是我推的她。难道这个陷阱是她和淑妃共同设的,目的只是要彻底打压我,连孩子都可以成为牺牲品,她到底是有恨我。
“皇上、太后,下面跪着的妹妹们也都可以作证,是凝容华推倒了环妹妹。”淑妃的这句话彻底坐实了我的罪名,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我除了无力的否认,还能做些什么。我唯一的证人是小翠,有何用?而下面跪着的这些墙头草,还有小环的指证,看来这次我是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上,都听到了吧,胆敢祸害皇嗣,这个后宫祸害可留不得。”太后催促道。
“凝容华,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嫔妾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们不信,嫔妾无话可说。”我真是太天真了,他会保护我,他会相信我,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做到说过的承诺呢。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相在这么多人的虚伪面前只是一个假象和谎言。
“皇上,大家都等着。”
“皇上。”
“来人,将凝容华打入冷宫。”他回避了我的眼神。
“等等。”惠夫人带着王太医急匆匆赶到,行礼请安。
“臣妾特地带来了王太医,请皇上查清真相再处置妹妹。”
“说吧。”太后出声。
“微臣启禀,微臣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次玉美人小产并不是因为摔倒、撞击,而是药物滑胎。小皇子已经足月,可是生下来的时候却是浑身青紫,没了呼吸,可见是玉美人平日里服用了某些对胎儿不利的药物,而致小皇子滑胎。换句话说,小皇子在母亲肚中便已经夭亡。”王行之的一番话让大家大吃一惊。
“来人,宣照看玉美人的太医。”皇上一声令下,下面就有宫人忙着去宣。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回禀,发现那个太医已死于家中。看到淑妃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王行之,朕命你查明真相,至于凝容华在查明真相前就在凝华宫闭门反思。”
“谢皇上。”口中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凉了一片。
回到宫中,这才了解到,是小翠跑去找惠夫人和王行之赶来为我开脱。本来太医院长也不打算趟这个浑水,可是他儿子执意要帮我,他也只好帮他儿子,总的来说,这次真的要谢谢小翠。
夜晚,独自在楼台上倚栏望星星,打发了小翠她们,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闪闪星星,回想着跟他的点点滴滴。有点无聊,不禁唱起了牛奶咖啡的《蝶恋花》,“花儿花儿为谁开,一年春去春又来。花儿说她为一个人等待,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一件绒毛披风紧紧地从后面裹住了我:“小翠,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先休息吧。”我以为是小翠,她倒真有心,怕打扰我连脚步声都没有。
“你等待的是朕吗?”心中一惊,是他,他居然来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会在意吗?”我就那么让他拥着,他的气息荡漾在我的发际,痒痒的。
“朕不在意,朕在意的是你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冷天的在这吹冷风。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朕的气?”他的语气倒是温柔。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想着,皇上今晚应该去安慰安慰玉美人。”他温暖的手覆盖在我冰冷的手上,把头埋在我的颈间,“皇上,你伤心吗?”
“伤心,朕伤心得过来吗?对于一个撒谎惹事的女子,朕又有什么好留恋的。朕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那么安定,就好像一谭美丽平静的湖水,让人心安。你很特别,不像别的女子只是一媚地讨好朕。”
我转身,看着他深情的双眸,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皇上,如果白天惠姐姐和王太医没有赶到,你是不是会,会处决我?”
“你以为他们怎么会这么及时的赶到,要不是朕让安总管安排,可能他们就会晚一步,你已经入了别人的圈套。不过就算他们不在,朕也会想办法让你不受到伤害。朕相信你,朕答应过你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你还要怀疑吗?”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如此珍惜的神情,“只是这段时间,朕要冷落你了,朕不想再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嗯,皇上,我信你,我等你。”我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原来,是我误解了他,他一直用他的方式保护着我。
“天色已晚,朕也该走了,金圣宫还有很多奏折等着朕批阅。”他的手拂过我的秀发,柔声说道。
“这么快?就不能再陪陪我吗?”我撒娇依恋地靠在他怀里,不想让他走。他这一走,又不知要过多少时日才能见他,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很复杂。
“时不我待。”他一个打横抱起了我,突然的行为,让我些许讶异,我的手顺势圈着他直挺的脖颈。他抱着我进到屋内,我乖乖地躺在床上,手却是攥着他不肯放开,就好像小孩子在海边玩沙子,一把抓起,眼睁睁地看着流沙慢慢地从指缝中溜走,满满地不舍。
“朕过段时间再来看你。”我就是想任性地留住他,不让他离开。
“那要多久?”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等查明真相,风波平息。”他的手慢慢地从我的手心中抽离、收回。
“好。”我就那么坚定地望着他,贪心地想录下他俊逸面庞上的所有神情,把他刻进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慌来袭,会不会一天,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他。他轻柔地帮我拉上锦被,放下纱幔,俊朗的身影在纱幔相隔的迷蒙中慢慢消逝。
“你要记得我在等你。”我顾自说道,对着他消逝的背影,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告诉自己他会来,终究会来。纵使相隔千山万水,路途迢迢,为爱,便可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