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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行在即

段家大厅。

段木风此刻端坐良久,喝了不少茶水,脸色也微微泛红,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来。

如今的他在青山镇成家立室,膝下两个儿子,不用说,他是最中意长子段浩杰的,不仅承袭了他的成名剑艺,而且为人谦和稳重,颇得人心。

随着这几年的成长,他虽然变得寡言少语,孤高冷淡,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杰出才能,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便是缺少更多的经历磨炼,造成他的行事简单,不会变通,但这种直接简单却又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

段木风觉得很可能是自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因而近一年来,他也尽量做到少一些监督和督促。

至于次子段浩天,他甚至看都懒的看,段家的脸面早就被他全部扫地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整个段家家业就会被他败光,这种情形他想都不敢想,就连生气他都有些气不起来,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他始终无法狠心将他逐出家门。

为了不让他在青山镇多惹事端,段木风思虑良多,甚至于打算,等家业交到段浩杰手中之时,便把他送上青山剑派,尽管青山剑派在青山镇赫赫有名,但他内心中也不愿与青山派多做纠葛,可是若继续下去,段浩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起来,段浩天这种小人物,也怕青山派根本不收啊,唉...真是混账。

为什么小时候并非如此,甚至常常与段浩杰比武斗剑,互相激励,现在他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在青山镇上四处鬼混,败坏门风,被人称为浪荡公子!难道真是段浩杰太过于优秀,所以他自暴自弃不成?

只不过现今,再找任何的借口也已经晚了,正所谓积习一旦养成,便难以改变了,现在也只能期望将来段浩天能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段木风用力摇了摇头,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诸多的念头令得他头痛不已,揉揉太阳穴,眼前却有一个不利的消息更使他烦恼忧心。

在这非常时期,说不得要将段浩天这混账东西找个由头关起来,免得外出惹事!

这个消息正是桌上那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封。

段木风深深看了一眼,长长得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

这信是段浩杰从名剑山庄快马带回来的,说的是庄主易之扬诚邀武林同盟,江湖好友,联合抵御魔门的大事!

若非半个月前,派了长子代表自己去例行拜访,恐怕段木风还被蒙在鼓里呢。

名剑山庄与青山镇段家的交情,由来已久。

当年正值年轻的段木风,闯荡江湖,磨炼武艺,因缘巧合,遇到名剑山庄庄主,易之扬。

易之扬当时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相剑名家,只不过略微点通了段木风几句,段木风就因此剑法也跟着大涨。

这点进步对于武功久违精进的他来说,无异于大旱逢甘霖。

如今两家每半年会拜访一次,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而如今段浩杰带来的这个消息,却令段木风实在匪夷所思,万难相信魔门竟会对名剑山庄出手!

易庄主会不会是弄错了,不会的!

段木风突然联想到《天书奇鉴》,传闻名剑山庄一直有一份天书残卷在手,名曰《天工宝录》。

关于天书的事情,据他所知,流落江湖已经很久很久了。

当今之世,恐怕正道和魔门都拥有几份残卷,而属于中立,又隐世已久的名剑山庄,拥有的这份天工录就是天书残卷之一。

追根溯源,名剑山庄与魔门瓜葛不多,但与朝廷早就结下梁子,由来已久,具体原因,实在已查不清楚了,大意是当年朝廷权贵在名剑山庄,定下了一批武器,竟没有如实抵达京城,以致于讨伐西戎的大军差点惨遭灭亡。

传闻天书残卷天工录,记载了诸多精妙绝伦的工匠造术,朝廷便是索要这份《天工宝录》,以平损失。

至于名剑山庄如何应对,段木风自己并不清楚,实在是这段历史发生的时候,自己还未出生呢,一切传闻皆是无法辨明真假。

易之扬就算知晓,更不会把这段秘闻随意告知他人。

不过...段木风自己猜测,名剑山庄就算交出《天工宝录》,势必也会留下原本。

如今算来,这事本该息事宁人,名剑山庄也早已不做铸造生意了,退隐江湖,保持中立。

但当朝权贵,怕不是容易将罪责翻篇的主,恐怕还是蠢蠢欲动,也未可知。

段木风推测,这一次魔门意欲染指名剑山庄,难保不是谋夺镇庄之宝《天书奇鉴》残卷,若是有朝廷在背后支持,名剑山庄这次危机可就难过了。

而除此之外,也是想不出名剑山庄还有什么能令他人觊觎?

真没想到,此次犬子竟然带回了这个坏消息!这事非同小可,段木风肯定是要帮助老友了。

事关重大,如今的易之扬怎么可能大声宣扬,号召武林正道来相助。

更何况此事无凭无据,也只能寄托书信,暗中召集同盟,齐聚山庄,商议对策。

一边喝茶一边思虑,段木风早早便做出了决定。

他朝坐在旁边的管家道:铁言啊,你在我段家多年,这次我将出门一趟,家中诸事便麻烦你从旁辅助夫人了!

老爷尽管去,家里一切有我!

段铁言身为总管事,赶忙点头答应。

他自小穷苦人家出身,流年不利,父母双亡,多年前偶然被路过的段木风救起,随后便紧跟左右了。

段木风信任于他,将段家的一切佃户租金,店铺营收一直都是交给他来打点,甚至传授了一些拳脚功夫,如今比段浩天,是有过之无不及。

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两个儿子回来了。

爹,浩天带回来了!

段浩杰朗声叫道,拉着弟弟见过父亲。

段木风并没有多看一眼段浩天,一瞥之后便放下茶来,道:你们两个先坐下,我要宣布一件事!

段木风站起身来,甚至没有追究段浩天今日去赌场鬼混了半天的事,倒把浩天勾起了好奇之心,凝神细听。

段浩杰自然知道爹怕是要有什么想法和决定,便问道:要不要叫娘出来?

不必,我等下自会告诉她!

段木风干咳一声,道:浩杰,今天你带来的消息,我经过考虑已经做出了决定,名剑山庄有难,那就是我段某人的事!这趟非去不可!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就快马出发,浩杰你与我同往,至于...浩天,你就在家呆着,好好孝顺你娘吧!

爹,你们出去要多久?

段浩天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

这一回来就听到爹和大哥即将一块出门,仿佛是名剑山庄出了什么大事。

段木风缓缓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有许久没这么仔细的看着这个儿子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早已不想再多费什么口舌了,只是这次出门非同小可,是不是该做一些稳妥的办法。

我和父亲都不在,你岂不是更加逍遥自在?

见段木风在那沉吟不语,段浩杰只好转头开口讽刺了一句。

段浩天狠狠剜了大哥一眼,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情,既然爹要带大哥去名剑山庄,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好说,不过这期间,莫非真是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么?

于是也没兴趣言语,只是心中仍旧觉得有些难以莫名的酸楚。

老爷,你们尽管放心去,家中诸事自有铁言照料,二少爷决不会惹出什么事的。

管家段铁言觉出了尴尬的气氛,在那淡淡笑道。

段浩天顿时觉得十分汗颜,什么叫做惹出什么事?难道我堂堂段家二公子,会是个惹事精吗?青山镇谁人不知道我段浩天行事以和为贵,平易近人,最讲道理了。

但段木风在场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反驳回去。

此事已经决定了,浩杰,你回去简单收拾下!

段木风旋即屏退了管家段铁言,看着长子段浩杰回房的背影微微点头。

而段浩杰离开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浩天。

直到大厅剩下父子二人,段木风这才直视段浩天,仿佛是要将他看穿,眼中泛着凌厉的光芒,旋即渐渐消失,充满了担忧之色,这其中隐含着复杂的情感,一时也难以言喻。

他此去吉凶未卜,面对魔门,能否有胜算,心中也是没谱。

带上长子同去,也不过是存心磨炼他,若真是生死存亡,他自然舍命保他周全。

看到这副神色,段浩天心头一震,从来没有见到父亲这样子,他可是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的人,哪像这般不做言语,眼神复杂难懂?

爹,你也带我去吧!

段浩天心知这一去,事情非比寻常,忍不住叫道。

你在家好好待着,多陪陪你娘吧。

段木风默默收回目光,扔下这句话,自去书房收拾。

段浩天并未死心,咂咂嘴巴,学着父亲的语气道:你还是好好待在家吧,别到处惹事生非才。

唉,找大哥问问去!

段浩天刚想动身,突然想到此行的安危,大哥必然是不肯透露半句的,问了也是白问,等下还是过问一下段叔吧。

于是转悠到了后院,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少爷,铁言有些话不得不说...

拦住去路的正是管家段铁言。

正好,段叔,本少爷也有点事想找你问问。

段浩天搓了搓手,道。

段铁言一听,点头道:是不是担心大少爷带来的消息,老爷严令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刚才夫人已经去了书房,可能有什么话要说。

段叔,你也太不仗义了,这都不跟我说。

段浩天心中埋怨,忍不住问道:那名剑山庄有什么大事发生,为何爹和大哥都要去?

名剑山庄庄主易之扬,段浩天自然是知晓的,爹和他们经常礼尚往来。

相反,在这青山镇上的青山剑派,却没有丝毫瓜葛,曾听闻是旧时有些昔怨,这舍近求远的事情,吃力不讨好,反正段浩天是看不懂。

少爷,老爷与易庄主的交情颇深,这次名剑山庄之行,老爷自然非去不可。

段铁言斟酌了一番,继续道:这一去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只盼少爷你浪子回头,肩负起段家的重任啊。

真有...这么严重?

段浩天不由眉头紧锁,虽然段铁言没有如实相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恐怕爹和大哥此去真是吉凶未卜啊。

正要转身去往书房,段铁言又道:少爷,若是此行凶险,以后在青山镇,恐怕要夹着尾巴行事了,毕竟这里是青山派的势力范畴。

段叔...多谢段叔相告。

段浩天哭笑不得,暗道:不错,段叔的担忧,未尝不是,这么说,此行,本少爷是非跟去不可了。

还有,这次大少爷回来,夫人就一直担忧不已,现在急匆匆去了书房,恐怕是对你有所安排吧。

段铁言略略踌躇,便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段浩天冷笑道:看来娘有先见之明,竟然知道爹要出门去了,不过...不管对我做什么安排,名剑山庄,我是非去不可了。

段铁言深邃的目光一转,摇头叹息。

书房之外。

段浩天赶到这里,犹豫着,要不要向父亲母亲表明心迹。

浩天,你怎么不进去?

段浩杰回房简单收拾停当,便是回头找父亲商量细节。

他今日本来就从名剑山庄回来,自然收拾起来简单得很,也不过是换下几件衣衫,明早出发,在家也仅是能休息一晚,时间上确实匆忙,他正打算与父亲说完话,便睡下,养足精神。

段浩天看着大哥风尘仆仆,此刻却没有半点言语的心思,只是微微点头。

若是换做平常,他肯定要与大哥言语争锋相对几句,武功方面自知斗之不过,他便索性自得其乐,逞逞口舌之风。

瞧,段家继承父业的,有大哥你一个也就够了,何况子承父业,长子为准,身为老二有什么资格去争?倒不如把这辈子过得潇潇洒洒,不留遗憾!

见到弟弟一声不吭,段浩杰也不见怪,反正这个弟弟吊儿郎当惯了,一切凭性子行事,心情好与不好,一眼便知。

此刻他不说话,肯定是知道自己和爹要离家一段时间,心情差得连话也懒得跟哥哥搭讪了。

殊不知段浩天的心思,又有谁能看透?

此刻书房中的段木风夫妇已经知道两个儿子在门外,当即叫他们进屋。

阿碧,你不是有话说吗?

段浩杰两兄弟见过了父母,段木风转头对夫人说道。

段夫人沈青碧,此刻欣慰得看着两个儿子,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半晌才道:你爹好久没出过远门了,这次突然要走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有浩杰你在身边,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此去要多注意安全,事毕早点回来。

阿碧!

段木风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会安然回来的。

说着转头对两个儿子道:总之,你们两个听好了,虽然说为父对这次出行并无多大把握,不过我该说的也说了,至于我们走后,段家的一切,自有你娘和段管家一块打理,只有...浩天!

什么?

段浩天低头正听着,却突然被爹这么一叫,立马问道。

咳咳...

段木风清了清嗓子,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怒道:平日里你的作为我实在不想再管,但如今你要在家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我不管你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我段家即刻送你进青山派,你若再吊儿郎当,死不反悔,休怪我要断了这父子情分,你听到了吗?

什么?

段浩天听完这番话,支支唔唔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青山派?青山剑派不是和我们段家存在昔怨,老死不相往来吗?

孽子,你若再不反悔,别以为老子不敢对你逐出家门!

段木风可不管段浩天心头诸多疑问,声色俱厉,大吼出声,震耳欲聋的话语,瞬间吓住了大家。

木风,浩天也不是大逆不道之人,这也没什么大错,何需如此...

还是沈青碧率先反应过来,急忙道。

夫人有所不知!

段木风显然已经在了气头之上,不能一下子平静下来,道:什么叫没有大错,说起这孽子种种恶习,简直不为所耻,整个青山镇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我们段家,我段某人一世英名...唉!

段夫人顿时眼含泪水,兀自伤感起来。

爹娘,弟弟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罢了,等他想明白了,肯定会学好,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互相切磋,共同进步,把我们段家的碧血剑法发扬光大!你们就放心吧。

段浩杰赶忙安慰娘亲,正色道。

见到大哥为自己说话,段浩天心里涌过一丝亲情,咂咂嘴巴道:爹,孩儿知错,况且孩儿今日只是去赌了两把而已。

什么...孽子,孽子,你给我滚!

一听这话,段木风登时又气的火冒三丈,怒吼道。

旋即抬腿重重踹去!

砰!

这一踹,段浩天只觉得肩头重创,五脏六腑出奇的一瞬间疼痛,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弄得他天地颠倒,神智混乱,加上事起突然,他没运起功力抵挡,孱弱的身躯,哪能抵挡父亲先天之境的实力?

只记得最后娘亲和大哥乱成一团,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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