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腾和沈妍刚刚离开,杜妙清又接到了陆继儒的电话。这是她哥哥把沈妍从那个废弃网吧那里带走之后,陆继儒打给她的第二十个电话了。
这次他还像前面十九次那样,冷冷地问:“沈妍怎么样了?”
“沈妍刚刚我哥哥去医院了,她想去看她的弟弟。”
陆继儒简单地说了句“知道了!”之后就挂掉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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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是下个不停,下午五点多看起来已经完全天黑了。气温也骤降了好多度,秋意渐浓了。
再次走进医院的ICU病房区,沈妍已经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惊慌失措。闻到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也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
ICU病房区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整个区域都是静悄悄的。
他们来到护士站询问沈沛然的情况,值班的女护士很职业化地告诉他们,“情况不乐观!”
听着女护士的话,沈妍的心又像被刀划过那样,一阵崩裂的疼痛传遍全身。她强忍着眼泪,对护士说了声“谢谢!”
“还有什么问题吗?”女护士见他们不离开,抬起头开着他们问。
“我想在这里陪陪他。”沈妍的声音颤抖着。
“不行!”女护士严厉拒绝。“这里是重症监护不是普通病房。医院有规定--家属不能陪护!”女护士的口气很强硬。
“我就在走廊上、”
“不行!难道没听懂我的话吗?”女护士凶巴巴地把沈妍的话给截了。
杜予腾看着她轻轻地说:“沈妍,我们先回去好吗?”
沈妍抬头看着杜予腾摇了摇头,她用神情告诉他:我就要留在着里!
杜予腾赶紧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好!好!不过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下再回来好不好?”
沈妍这回并不反对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杜予腾离开了护士站。
沈妍和杜予腾前脚刚离开,陆继儒后脚就到了护士站。他扶着护士站的大理石服务台看着里面低着头的女护士问:
“护士,请问沈沛然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刚不是说了‘情况不容乐光’了吗,还要我说多少遍!”女护士头都不抬不耐烦地说。
陆继儒一听便知道肯定是沈妍刚刚来过了。他转身看了看周围,却没有发现有人。他只好又转身去问那个一直低头看着电脑的女护士:
“护士,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女孩来过了呀?”
“你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吗,怎么还问我呀?”女护士几乎要发火了。
陆继儒重重地吐了口气,然后再问:“请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女护士大声说着,“嚯”地站起来,当她看见陆继儒的瞬间,“怪”字被她硬生生地咽回去,那张脸也“唰”地红了。
“您、您好!”护士结结巴巴地说。
这位在医院里最摧心的重症监护部上班的女护士,几天前就听同事们说,有一位病人家属特别帅。
已经见证过太多生死离别的女护士当时听着不以为然,可现在看到到站在服务台外面的男人,她还是惊叹得说话都结巴了。
最后这位女护士把沈妍刚才来这里的信息全都告诉了这为病人家属,当然,她说得好听得多。
陆继儒知道医院规定这里是不能陪护过夜的,但他也明白沈妍的性格,于是他大胆地向女护士提出:
“护士,请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女护士一听陆继儒说要请自己帮,简直是受宠若惊,她赶紧频频点点说:“好!好!”我叫杨一倩,叫我小倩就行了。”
“小倩,先谢谢你!”陆继儒看着杨伊灵感激地说。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杨一倩红着脸问。
“我姓陆,叫我陆大哥就可以了。”陆继儒说完抿嘴笑了笑,然后隔着服务台俯头在她耳边说出他请求。
杨一倩被陆继儒的这个笑电得晕晕乎乎,所以听着他最后提出的请求,她根本都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陆继儒最后满意地离开了。
他来到负一楼的生活区,这里有一个大餐厅,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都是在这里用餐。他远远就看见杜予腾和沈妍坐在一个角落里,他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位置坐下来。
他看见沈妍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杜予腾正在吃饭。
一个多小时之后,沈妍和杜予腾再次来到重症监护区。
沈妍刚走到护士站,她就看见刚才的那位女护士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由得心里咕咚一下,心想:难道是沛然怎么样了吗?
“请问你是沈妍吗?”这时女护士开口问。
沈妍赶紧上前两步点头着说:“我是,我弟弟怎么样了?”
杜予腾也赶紧跟上来。
女护士看了一眼杜予腾,又看回沈妍,最后才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忙疯了,所以……”
沈妍对于女护士那转了180度的态度,尽管很惊讶,但她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你弟弟暂时没事,请放心!”女护士肯定地说,“要不这样,”女护士把头探出服务台外面来,“你如果想在这里过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就去我们的休息室,不过那里只能留下一个人。”女护士说完歉意地看了一眼杜予腾。
沈妍一听这话觉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她马上脱口而出“没关系!”,然后才不好意思地侧头看着杜予腾。
杜予腾看着沈妍轻轻地说:“你一个留在这里,可以吗?”
“嗯!”沈妍深深地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女护士看着杜予腾说:“那这位先生,你没问题吧?”
杜予腾耸了耸肩说:“我当然没问题。”
“那么沈妍,你请跟我来吧!”
女护士说完从护士站里走出来。
沈妍回头跟杜予腾说了声对不起之后也赶紧跟上去了。
杜予腾看着她们往旁边的一道小门走进去,那道门缓缓地关上之后,他再看看通往沈沛然所在的重症监护室的那道门之后才转身离开。
沈妍跟着女护士来到她们的休息室。其实那里是医生们的手术前做准备的地方,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张能坐四五个人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玻璃茶几。
不过沈妍已经很满足了。但是她又担心打扰到人家医生的工作,她小声的问女护士,“护士姐姐,会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呀?”
杨伊灵让沈妍坐在沙发上,扶着她的肩膀说:
“你放心,这里晚上几乎不会有人来。”女护士说完站起来,突然指着自己胸前的名牌对沈妍说:“对了我叫杨一倩,叫我一倩就可以了”
“一倩姐姐,谢谢你!”沈妍抬头看着杨一倩真诚地说。
“没关系,我先去忙了。”杨一倩说完向沈妍挥了挥手走开了。
杨一倩离开之后,这里只剩下沈妍一个人了。她看着周围冷白的灯光,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又想到躺在病床的弟弟,她又为自己鼓足了勇气。
坐在沙发上,沈妍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什么,可脑海里还是弟弟那张青涩的脸。
这时,沈妍发现茶几底下有一本书,她往前挪了一身体,把那本书拿过来一看,是一本中译版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沈妍以前看过这本书,只是记得大概的故事内容,很多细节已经忘记了。
翻起那本有点泛黄的书,沈妍暂时忘记了身处何处,可困意也随之而来。
沈妍眯着眼睛直接把书翻到最后面的那一页,看着那句“为你,一生一世!”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老头搂着一个老太太站在一艘船的夹板上,两人相依偎着看着西下的夕阳。
这时,陆继儒轻轻地推开那道门,来到那张沙发边,他发现沈妍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猫,他心里一阵紧缩。
他轻轻地走到沙发前,脱下他刚刚换上的西装外套盖在沈妍的身上,然后在沙发前蹲下来看着那张苍白的脸。
沈妍心中惊叹自己所见的场景:好美啊!
她却不敢去破坏这个画面,她绕过那艘船,却发现自己上了岸来到一片树林里。发现这里有点熟悉,难道我来过?正当她心中疑惑时,突然看见弟弟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她赶跟上去。
一直穿过树林,来到一条大马路,弟弟并没有停止脚步,他从车流汹涌的马路穿过去,突然一辆车飞驰而来……
陆继儒看见沈妍的脸由平和慢慢变得眉头紧锁,他起身将她的头轻轻地托起来,他转身坐到沙发上,又将沈妍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
“啊!”沈妍惊叫着,闭起眼睛不敢看,最后当她睁开眼睛时,看见弟弟安然无恙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笑。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朝正对着她做鬼脸的弟弟做了个“饶不了你”的手势。
陆继儒看着沈妍脸上扭曲的表情,赶紧将她的肩膀紧紧的搂住,用手掌轻轻地拍着,一直到她安静下来。
“陆先生,陆先生,你醒醒!”陆继儒被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睛,看见杨一倩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这时他怀里的沈妍也一咕噜坐起来,看着杨一倩惊恐地问:
“我弟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