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宝和林溪来过这里多次,对壁画上面的一些典故早已熟知,听得便不是那么认真。而王栩却是第一次来,因此听得是饶有兴趣,格外认真,为此,还差一点被自家无良的小姑姑和小姑夫扔在这里。
与此同时,在寺庙后山一处僻静的禅房中。一个邋遢的道士正在和一个老和尚一边对弈一边闲聊。
老和尚率先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收宝郡主为徒?”
邋遢道士点微微颔首,“没错,就是她了。”
“你真打算将全族的希望押在韶国?”老和尚不动声色又道,“可韶国毕竟不是我大雍。”
邋遢道士挑了挑眉,“怎么?在你们出家人眼中,还讲究这些?不是说什么众生平等吗?那韶国和大雍为什么还要分你我?”
“阿弥陀佛!确实是老衲着相了。”又下了一会儿棋,犹豫了半天的老和尚还是开了口,“谢家是把希望押给了那个人?”
邋遢道士看着一脸宝象的老和尚居然问出了这么个八卦问题时,很不地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而且还越笑越大,“你个老和尚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简直有损你世外高僧的名号。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被取笑的老和尚却一脸严肃,相当淡定道:“阿弥陀佛!老衲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哎!你心不静,还是速速与我还俗去吧。”邋遢道士说完,一把抓住老和尚的手就要往外走。
老和尚一拂衣袖,轻松打掉了邋遢道士的手,“休要胡言!老衲都是这般岁数的人了,还还什么俗?”
邋遢道士耸耸肩,“得,你愿意呆在这儿就呆在这儿吧。不过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让那小丫头拜我为师才行?”
“哦?你要老衲如何帮?”老和尚心里却道: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儿。
邋遢道士不提王姒宝的事,却提出另外一个要求,“那件事过后再说。你还是先帮我出去解签赚点小钱,我身上可没多少钱了。”
“阿弥陀佛!”听他说要解签,老和尚立马严肃起来,“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怎么能帮你去糊弄世人?”
邋遢道士撇撇嘴,“切,难道你们寺庙不替人解签?还有,你卖给那些人什么符啊、佛珠啊、佛像之类的,难道真的像你说得那般灵验?”
“心诚则灵啊!”被人揭黑历史的老和尚随后改口道,“但咱可要说好了,老衲就帮你这一次。”省的没完没了的,竟让他干些有损他得道高僧形象的事情。
邋遢道士生怕老和尚反悔一般,一边说了个“行”,一边拉着老和尚就往外走。得,先帮一次是一次。以后如有需要帮忙的话再说。
老和尚被邋遢道士拉得一个趔趄,不但未恼,还出言好心提醒,“哎哎哎,咱们是不是还要准备点东西才行?”
“那也行。”邋遢道士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十分从善如流的人。
等王姒宝、林溪带着王栩绕了一圈回到正殿,蒋氏那边还没有结束。于是,几人又出去四下逛了逛。
不管到了哪座庙,上香的善男信女们,都十分热衷干的一件事儿,当属抽签问吉凶。万佛寺这里就更甚了。
只因为,这里解签的老和尚是万佛寺,乃至大雍都出了名的高僧——宏嘉大师。不过,今天的情况看着有些特殊啊!
怎么在宏嘉大师解签的禅房门外又多了两个截胡的人。
其中一个是红光满面、慈眉善目、胖乎乎的老和尚。另一个则是留着乱糟糟大胡子,邋里邋遢的穷道士。那个邋遢道士坐的桌子旁边,还树着一个比较醒目的幡,上书“赛半仙”三个大字,迎风招展。
这二人解签的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两人前面都有不少的人在排队等着解签。尤其是赛半仙那面排队的人看起来要更多些。更为奇怪的是,每个从他那里解过签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十分愉悦的笑容,并且还都心甘情愿多付一些解签的费用。
王姒宝眯了眯好看的大眼睛。一个道士跑人家和尚庙来截胡,还没有挨揍,这很不科学啊!随后转头看向林溪不解道:“你说,在和尚庙来了个道士抢生意,怎么就没人去揍他呢?”不光是不解,其实更想看到赛半仙挨揍才对。
林溪看到赛半仙时,嘴角也时直抽抽。但还能维持淡定地笑容道:“恐怕是因为和这里的大师们十分熟识的缘故。”
王姒宝轻点了下头,接着饶有兴趣看赛半仙在那里给人解签。
“哎呦!这位夫人,上上签啊!恭喜恭喜!不论你想求什么,一定都会心想事成。”这一惊一乍的。
“好签啊好签。这位小姐将来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这嘴甜的。
“这位夫人,来年一定能抱个大胖儿子。”这没谱的。
“这位大姐,这是上上签。说是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好吧,就算是祝福话。
“咦,这是下下签。你还是到老和尚那儿让他给你解。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还能帮你破一破。”这……才是他生意好的原因吧。
猜到了原委,王姒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情这厮只给拿到好签的人解签,难怪那些让他解签的人会那么高兴,且乐意多付些钱。
再看老和尚那边,赚的钱似乎也不少。
没看老和尚每当说完“这个签嘛,不是不能破解,就是要多花费些银两”之后,便会在桌子上摆上些符啊、佛珠啊、还有佛像之类在别人眼中可以用来破解之物。
试想一下,哪个人愿意带着不好的签文惴惴不安地回去?因此,想要靠破财免灾作为解决之道的人比比皆是。都不用老和尚发话,他只需把东西那么一摆,人家就会主动送上门等着挨宰。
人家老和尚也根本不用定什么价,只说“心诚则灵”四个字就好。当然,这心有多诚,还不是要靠银子来衡量?
王姒宝和林溪等人这面乐子还没看完,蒋氏在偏殿听宏光大师讲完经刚一出来,就被一个小沙弥拦住。
“阿弥陀佛!这位夫人,我师祖宏易大师请您去抽个签,并请您到他那里解签。”
“宏易大师?他不是常年游历在外,不在万佛寺吗?”蒋氏吃惊地问道。
宏易大师是万佛寺上一代住持,是大雍最著名的高僧。据说他算命十分精准,就连当初大家都不看好的永盛帝早年都经过他的点拨。
可是大师毕竟是大师,想要见他一面简直难如登天。能让他给掐算命理之人据说必须是他的有缘人方可。而且还听说从十几年前他给永盛帝掐算过命理之后,就离开了万佛寺出外游历。
现在宏易大师叫她抽签,还要给她解签,难道她会是高僧所说的有缘之人?
带着疑惑,蒋氏在大殿抽了一支签,随后就在那个小沙弥的引领之下,领着春暖和花开往宏易大师那里去。
“娘,你怎么来了?”看到蒋氏走过来,手里还拿了支签,王姒宝十分的不解,她娘今天也没说要来这里抽签啊?
到了跟前,蒋氏在王姒宝耳边轻声耳语了句:“我来找宏易大师解签。”就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宏易大师?
“宏易大师?”那个前任万佛寺住持?王姒宝也听说过此人。
蒋氏举起食指抵在唇边,警觉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生怕泄露了宏易大师的行踪。这也是小沙弥在临来的路上特意交代过的事儿。
在朝王姒宝点头证实她没有听错后,蒋氏就跟着小沙弥朝那个正在和赛半仙组团忽悠人的老和尚走去。
“师祖,和顺侯府世子夫人过来了。”小沙弥朝老和尚双手合十,作鞠躬状。
老和尚在百忙之中抬起眼,朝蒋氏道:“夫人还请稍等片刻,等将这位施主的签解完后,就给您解。”随后又朝后面排队的人道,“各位施主十分抱歉,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其余想解签的人待会儿到禅房中,让宏嘉大师替你们解便可。”
虽然后面排队的人心有不满,但在别人的地盘上还真没哪个勇士敢于站出来砸场子,于是都乖乖到禅房那头重新排队等候解签。
在给前一个人解完签后,老和尚朝蒋氏轻点了一下头,“夫人请坐,让老衲看看你手中的签文。”
“还请大师答疑解惑。”蒋氏说完,双手递上了自己抽到的签。
老和尚接过签只见上书:一天喜气一门吉,一人有庆皆受益。
老和尚心中一动,果然如此。但面上却不显,问道:“夫人此签所求何事?”
蒋氏这一辈子不说顺风顺水,但也差不了多少。唯独对自家小女儿将来远嫁韶国一事担心。生怕王姒宝远嫁韶国后,因为没有娘家做依靠会受欺负;也担心自家女婿的尴尬身份,会给自家小女儿造成困扰。因此,这一签求的不过是王姒宝将来能够平安顺遂罢了。于是回答了三个字:“我女儿。”